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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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我必須先跟你說清楚。何教授既然介紹你來，我相信你的品德守應該沒問題。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三樣:安靜、配合度高，以及良好的工作效率。我想你應該做得到吧？”我忙不迭地點頭。後面兩項是很合理的要求，至於安靜這一點，顯然是主人個別喜好的問題。雖然我算是個活潑健談的人，不過“識相”這兩個字我懂得，還不至於自討沒趣。

“還有，我的臥房不許進入。”他接著又說“那個地方你不必打掃。另外，打掃琴房時，小心別傷了琴，知道嗎？”我很乖巧地又點了點頭。僱主說什麼照做就是了，也沒什麼難的。

正當我這麼想著時，心裡不知怎地突然升起一股怪異的覺，無端地忐忑起來。隨即，我將這種覺揮開，認為自己不過是有些不適應像他態度這般冷淡、不親切的人罷了。

無可否認地，我對季恩揚確實到有點失望，怎麼也無法把能彈奏出情豐沛、情韻動人琴音的他，和眼前這個覺孤傲又冷漠的男人聯想在一塊。

當然，媒體對於他個上的評論與描述我是大略知道的。那些記者們說他帶著一身濃厚的藝術家氣質，不愛笑、不擅與人際，這些評語真的算是客氣的了。私底下可有不少人說他傲慢、冷淡呢，不過，老實說，我對他也不是很瞭解；或許第一次的印象並不準確，他也許只是剛好情緒不佳而已。我這樣安著自己。

“如果沒其它問題的話，你可以走了，明天再開始工作。”將注意事項簡述完畢後，季恩揚對我下起了逐客令。

我趕忙站起身，依然保持著一瞼微笑，像個小媳婦似地躬身而退。

走出大門、進入電梯後，我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長長的氣，跟著又扯了下自己已然發僵的臉頰。

唉，真要憋死我了！剛才那二十分鐘裡，大概是我這一輩子…截至目前為止…話說得最少、笑得最僵的時候了。

我不開始懷疑，自己得到這份工作算得上幸運嗎？原以為是老天爺給的眷顧，會不會最後卻變成是我的噩夢？

想起方才季恩揚又冷又沉的臭臉，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在這秋老虎肆的午後。

＊&＃＝*＝＃&＊“學姐，你的愛慕者又來了。”晚上，上完小朋友的鋼琴課，我剛回到女子學舍，正要打開自己寢室的門時，隔房同校不同系的學妹江馨宜探出頭來對我眨眼道。

我眉一皺，手邊的動作停了下來。

對於她口中的“愛慕者”我當然知道是誰。

李聰淇，和我同年同校的數學系男孩，有著一張憨厚的斯文臉龐，自從上學期末在一次社團活動中聽了我的鋼琴演奏後，便聲稱為我深深著的古怪眼鏡男。

我自認長相還不差，但並非那種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充其量只能說是清秀佳人一個。何況，臺北漂亮的女孩多的是。

而他之所以會喜歡上我，我認為只是一時的意亂情。

怎麼說呢？學音樂的女孩多少會令男生產生一種不切實際的、純美漫的遐想。他其實並不瞭解我這個人，促使他喜歡上我的，並非是我這個人，而是我彈奏的音樂，以及他心中想像的那個美好形象。

在他之前，我不是沒有過追求者，那些人追求我的原因大抵也和他相同；不過，最後總是不了了之。追究柢，只能說真實的我和他們心目中懷想的美好形象有一段差距吧。男人與女人之間總是這樣的，第一眼驚豔的往往會成為錯覺，因為那其中包含了自己投在對方身上的美好想像；而一旦想像破滅，當初的戀也就蕩然無存。

我認為，李聰淇也是如此。

“學姐，他在巷口轉角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等你，還說不見不散喲。”江馨宜帶著欣羨不已的語氣接著又說。

“嗯。”我很平淡地答應了聲，心裡有些不高興他用這種方法強迫人。平常我遇到他總是能躲就躲，可他來這一招我就沒轍。雖然我大可不予理會，但偏偏自己又不夠鐵石心腸，沒辦法當作沒聽到這回事。

似是覺到我的反應很淡，江馨宜忍不住困惑地問:“學姐，我看那個李聰淇學長人還滿不錯的，為什麼你不喜歡他？”我聳肩笑了笑。

“沒辦法，我和他不來電。”這倒是真的。我這人個乾脆，喜歡便喜歡，沒覺也絕不勉強自己，沒有模糊曖昧的地帶。

“可是…他對你那麼痴心，你難道一點都不動？”

“動？”我差點失笑出聲。江馨宜的意思我明白，死黨趙千韻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一般女人總認為，被一個長得不差的男人痴心追求、守候著，即使剛開始沒覺，久而久之也該被對方動而接受。只是，我並不適用這種通則。

“唉，我怎麼會不動。”說不動實在太冷血了。

“不過，動和喜歡又是另外一回事；總不能每個讓我動的人，我都得和人家談戀愛吧？舉例說，我聽了季恩揚的演奏也很動啊，但動就只是動而已嘛。”我皮皮地笑說。

江馨宜的反應是微微一愣，表情帶著困惑，似是覺得我的話有些不通。

我當然也知道自己這個比喻有點奇怪，不過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