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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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直往前十步,你就能走出林子。”林內這時有人發話,聲音清冷疲憊,正是公子。
晚媚連忙跨步,數到十之後果然豁然開朗,所有幻像頃刻不見。密林深處原來是有間木屋,樣式簡潔門廊乾淨,看來一直有人住。
晚媚走進門,這才看見公子臉蒼白,身子僵硬跪在地下。雙瞳仍然刺痛,她了眼,不相信公子居然也被點。
“我的確是被點了,目前還沒有衝開。”地下公子冷冷發話:“你有兩個選擇,其中一個是殺了我從此自由。”晚媚低頭,並沒有猶豫,運指立刻解開了他位。
“我不殺你。”解完之後她低聲說話,眼神堅定犀利:“你許諾過,要讓我媚者無疆。那我就跟著你,現在我想要的就是變強,強到能夠完全掌握自己命運。”
“變強,就真的能掌握自己命運?”公子冷笑,順著她的話反問,真氣蕩起衣角“忽”一聲向前拍去。木屋被他穿,一時間分崩離析,嘩啦啦在他身周倒下。晚媚愕然。
在她記憶之中,這好像是公子第一次失卻冷靜。天邊月冷,兩人就這樣對立,彼此心傷卻沒有。
“任務你完成沒有?”幾個呼之後公子已經恢復,從地上撿起大氅,緩緩披到肩頭。
晚媚低頭:“韓玥的價值就在於他的家產,我有把握,將來讓他雙手奉上。”服毒後她意識渙散,兩天之後醒來,最先看見的就是韓玥爬滿紅絲的雙眼。
她已經死過一次,殺韓修之仇抹平,純真猶如韓玥,已經在為她的醒來涕零。
他的心,她已經得到一半。而她沒死,也是命運的旨意,是要她和過去作別,抬頭往前。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既然已經完成咱們走吧。”公子又低聲:“我也是時候回京。”征程於是又開始,馬車轆轆蓋著重簾,在一片黑寂沉默之中載他們往南。
晚媚雙眼刺痛,在瘴氣林中受了重創,此刻敷了藥裹著布條,眼前更是漆黑一片。旅程漫長的窒息,她在包裹中摸索,掏出那把扇子,伸手婆娑。扇面受熱,五言絕句開始有了變化。
涼撫琴揚九州遺眾芳銀河安無舟彼岸已定香。這二十個字中斜藏的“涼州安定”開始發出紅熒光。寫這首詩時,刑風在這四個字上落了赤蠱。赤蠱,會在一年之後醒來,而且只有在冬黑夜受熱,才會顯相發出熒光。
一年之後晚媚在鬼門的地位鞏固,應該能夠周詳的計劃從鬼門逃脫。而除了晚媚,又有誰會在冬黑夜去婆娑一把扇子。
刑風的心思不可謂不細膩。可是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讓人無語。就是恰巧此刻,晚媚被瞳,該看見的沒看見。
也是恰巧此刻,車裡的公子睜眼,眸裡寒光湛湛,不該看見的,卻看了個分明。一個月,這是笑蓬萊朱啟大老闆留給小三的期限。
“你這丫頭太次,明天我另送個姑娘來。”走的時候他甩袖:“你在一個月內將她調成另一個玉惜,否則我就拿你來抵,去我笑蓬萊做頭牌小倌。”小三沒有表情,只是爬起,坐上他的輪椅,將脊背立直。第二天人果然送來。小三淡淡,沒有拒絕。朱啟於是篤定,一個月後前來驗貨。
“她說她不想做另一個玉惜。”最終小三卻是攤手,瞧也不瞧他:“我已經放她走,而且也無意去你那裡做倌,要砸要打請便。”
“我不砸也不打。”這次朱大老闆卻是冷靜,含笑看他:“只不過做不做倌,卻也由不得你定。”
“倌是什麼你可知道?”將人帶回笑蓬萊後,朱啟咬牙拽起小三頭髮:“為什麼你不破口大罵,不罵我無法無天?”小三仰頭,直,由他去拽,並不答話。朱啟無法,怒火頓時上升,一把將他脊背上衣服扯破,下身硬,隔著層底褲將他頂牢。
“倌,起碼要能悅人。”到這時小三才輕聲:“你認為我能嗎?”朱啟揚,手熾熱,一條條撫過他背上錯的傷痕。
“皮相不完整沒關係,因為有人和我一樣,就喜歡欣賞別人的痛苦。”他輕聲,將雙膝又是用力一頂,敲上小三小腿。
小三氣,努力往前,靠近了桌子。朱啟的手在往下游移,已經滑到他,在那裡深深連。
桌子就在跟前,小三咬牙,一氣跪直身子,將桌上的茶壺揚手摔破。有塊尖利的碎瓷形成,他將它橫握在手,一個擰身,已經抵上了朱啟眼窩。
“我的痛苦,還輪不到你來欣賞。”說完這句他垂頭,瓷片銳利,在朱啟眼旁劃下深深血痕。朱啟看他,笑,竟是泯不畏死意氣縱橫。
“你以為我怕死的話就下手。”他道,伸出手來,緊緊握住小三手掌:“朱某從一個跑碼頭的小混混爬到今天,也輪不到你來教我死字怎寫。”小三沉默,手掌不肯挪開,被他越握越緊,有鮮血從指縫出,一滴滴墜下,落了他滿臉。
瓷片閃著溫潤的光,就這樣僵持,最後還是頂上了朱啟左瞳。
“你不妨刺。”到這刻朱啟還是張狂:“刺完之後,我看你怎麼爬著離開笑蓬萊。”
“誰說人家要離開。”房裡這時突然響起一把女聲,絕頂的曖昧銷魂。向晚夜來香,鬼門新絕殺晚香,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天真。
“他不走。”來到小三跟前後晚香彎,握住小三手掌,將那瓷片深送,一記穿透了朱啟左眼。
“和你一樣,今天他要留屍在此。”做完事情之後她才起身,跟朱啟的屍首說了這麼一句,嫌掌心血汙,於是伸手,將鮮血斜斜抹在小三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