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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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染梅呆坐在房內,比對著畫冊與畫作上的luo女。
一樣的,確實是一樣的…她並沒有看錯。
可四爺既是墨染,為何在聽她提及墨染時不曾吐實?
不過,他曾說過,墨染和她想象的不同…垂眼將這段時的四爺想過一遍,她幾乎可以篤定,四爺對自己曾經荒唐的少年時期極為嫌惡,那她恐怕是刺傷了他。
但她又有滿肚子疑問,不懂他為何不再畫一般的山水圖。如今皇上又召他進宮,該不會是要他收斂別再畫yin畫?
可又不對,四爺提過,墨染十年前就已改畫秘戲圖,皇上要是有微詞,也不會等到現在,那皇上又是為何召他進宮?
百思不得其解,教她幽然嘆了口氣,抬眼望向窗外,才驚見天已暗。
快步走到門外,外頭半點聲響皆無,寂靜得教她不安。
這時分,向大哥通常會幫她送晚膳,為何至今卻不見他來?該不會是四爺在宮中發生什麼事,至今未歸,所以他前去查探?
忖著,她一刻不作停留,舉步朝前院書肆而去,然未過穿堂,便聽見敦親王的聲音——“好端端的,怎會教人給發現?”
“算了吧,王爺。”聽見慕君澤淡然的回答,教她高懸的心總算安穩放下,她就站在穿堂前,等待兩人到來。
“可本王還是想不透怎麼…”慕君澤聽著齊千里叨唸,走過穿堂,就見那抹娉婷身影在前,不由得脫口道:“染梅?”不是要她在房裡待著,她怎會在這兒?
“奴婢見過王爺、四爺。”她乖順地福身。微抬眼,心頭微微顫著。
仔細打量他,他戴著如意長冠,出刀鑿般的立體五官,銀白半臂在身襯出他的高大拔,清朗俊魅,風華人,教她不自覺地羞斂長睫。
不等慕君澤開口,齊千里已經率先開口,“正好叫丫鬟替我們泡壺茶。”
“王爺,我已經差人備膳了。”慕君澤神不變地道,忖著如何將染梅支開。
“用膳前先喝茶,本王講得口都渴了。”話落,齊千里舉步走在前。
慕君澤眉頭微皺了下,只得使了個眼神讓染梅去備茶具。
染梅看出他似乎不想見到她,有些失落地走向廚房,適巧瞧見廚房正忙著做菜,一屋子的辣味。她想起每每頓膳食裡至少都會有一道辣菜,全都因為四爺喜辣,她才得以一解思鄉愁緒。
在廚房裡幫了點小忙,備妥了茶具,她便和幾名下人一道到湖上小亭,遠遠的就聽到齊千里發牢騷般地嚷著。
“這事本王非查到底不可。”
“王爺還是別打草驚蛇的好。”瞧下人陸續端菜上桌,他使了個眼神要齊千里謹言慎行。
“都是你府裡的人,還怕隔牆有耳?”齊千里沒好氣地啐道。
“小心為上。”慕君澤淡道。
書肆裡的夥計小廝,全都是他從慕府的家生子裡挑選的,自然忠心無疑,可有些事他並不打算讓染梅聽見。尤其皇上邀畫一事,就怕她察覺到什麼。
然而,這些片段話語聽在染梅耳裡,像是在防自己,教她情緒更加低落,將茶具備放好,有些意興闌珊地添著柴火煮茶。
待菜都上桌,齊千里收回遠眺湖面的目光。
“說到底就是有人發現你的手傷將愈,否則皇上不會執意要你作七夕屏畫,二個月前好不容易推掉了賞圖,結果現在卻…”慕君澤眉頭微皺了下。
“王爺,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事不用再多說了。”染梅一驚,難不成是那在歡喜樓…因為四爺護住了她,才會教人發覺他的手傷將愈,可是,這又和皇上下令作畫有何關聯?
能得皇上欽點,這代表他受盡皇寵,是不?可是照王爺“好不容易推掉了賞圖”的說法,這豈不是意味著四爺不願接受皇上的邀畫?為什麼?
“這麼說也對,不過那七折頁七夕屏畫可不小,光是一幅就要高百寸寬六十寸,以錦織絹為畫布,每幅畫景還得與七夕應景,屏框的材質亦是,屆時擺放之位也是問題,才能畫出合適的景象,要是猜錯…七郎,到時候本王救不了你。”
“這點小事還要王爺相助,不是顯得我太無能了。”他持筷替齊千里佈菜。
“王爺,用膳吧。”
“欸,這道菜…”齊千里有些意外菜中竟有一道辣羹。
慕君澤順勢看去,無力地閉了閉眼。他都忘了曾代廚房,每頓膳食至少有一道辣菜,如今可好了,準備折騰自己了。
“七郎,你不是不吃辣?”
“…偶爾為之又何妨。”他不是不吃,只是少吃。
餘光瞥向染梅,果真瞧她一臉不解地盯著自己。她那般聰穎,只要稍加提點,怎可能看不穿自己的心思,可他不想讓王爺發現他對她的用心,畢竟正值多事之秋,依王爺的多疑子,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王爺是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的人。
“可本王記得你吃不了辣,要不你吃一口給本王瞧瞧。”齊千里壓不信,非要他嘗一口不可。
慕君澤不假思索地舀一匙入口,還睨了齊千里一眼。
“這先蒸後炸極彈牙,配上這酸辣的勾芡湯汁,簡直是一絕,王爺何不試試。”齊千里狐疑地望向他,嚐了口,只覺得辣味竄進腦袋,都快飆淚了,他怎能像沒事人般?
正要問,拱橋底下,有人輕喚著。
“王爺,王爺的侍衛有事稟報。”向臨後頭跟著兩位王爺府侍衛。
齊千里望去,勾動手指,一名侍衛立刻快步走近,附在耳邊準備低語稟報。
“這是做什麼?在這兒的是本王的兄弟,有什麼不能光明正大地說?”齊千里面不善地道。
“大聲點說。”侍衛有些為難,最終還是依他吩咐,大聲道:“王妃說,王爺要是再不回府,肯定就是和慕家四爺有龍陽之嫌,她要稟…”
“住口!”齊千里動作飛快,手中玉筷去,教侍衛立刻閉嘴。頭疼地掐著眉間,他抬起尷尬的笑臉,“七郎,本王先回府了,你慢用。”慕君澤沒開口,朝他比了個請的動作。
齊千里三步並兩步地離開,還踹了侍衛一腳,暗惱他行事不懂變通,害自己在兄弟面前丟盡顏面。
亭內,突地靜謐,只餘松果爆燒的聲響。
“四爺,用茶。”染梅捨去剛沏好的茶,將第一泡半涼的茶遞到他面前。
慕君澤神未變,以手探了杯溫,確定茶溫微涼,才徐徐地嚥下,卻抹不去那纏附在舌上的辣。
“四爺,要是還去不了辣,那就吃點菜,好比這道開陽酸菜,裡頭加了些許酸,多少可以去辣。”她快手替他佈菜。
慕君澤狼虎嚥著,彷彿已經被這辣味給到了極限,忍無可忍!
該死,簡直是要辣死他了!
“四爺,抱歉,是我要廚子將花椒爆在香油裡,再淋到羹上…”瞧他還是一臉難受,證實了她的猜想。
“四爺本無法吃辣,為何每天的膳食裡總有一味辣,而且向大哥還說,那是因為四爺喜歡,四爺又為何陪我上酒樓點辣菜吃?”方才瞧四爺連咀嚼都沒,像是直接把羹給下腹,她便覺得古怪,而後見他大手緊握成拳像在隱忍什麼,她才察覺不對勁。
慕君澤託著額,等著那股辣味緩緩褪去,良久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