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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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天氣明明還很寒冷,行人都還圍著厚厚的羊圍巾,戴著暖和的皮手套,可是路上匆匆奔來的那個人的穿著顯然與眼下這個時節不太相符,暖和的羊絨外套搭在手臂上,上身只穿一件薄薄的、像一個大袋子般罩在身上的運動型衣,沒有圍巾,更沒有手套。
這就算了,可她不但不冷,還在不停地叫熱。
“熱死人了,這個鬼衣怎麼那麼厚?”看樣子要不是身上只剩下一件衣服,她非得像對待那件外套一樣,也把它給脫下來。
因為她正沿著社區的小路狂奔。汗水不斷地淌下來,她的後背已經溼了一片,秀麗的瓜子臉上滿是因為衝鋒而出現的疲倦神情。
行人像看恐龍一樣看著她,可她完全無動於衷。
“該死,只剩二十分鐘了!”莫小羽一聲河東獅吼,步伐不但不再顯得拖沓,反而越發矯健。
想她莫小羽小姐,平時是出了名的懶蟲,要問今天為什麼突然這麼積極,還要說到昨天晚上…不對,應該是三年以前。
這個名叫莫小羽的女人…不對,應該是女孩子…今年十七歲,相貌出眾,個隨和,顯著特點:數學白痴。她的數學奇差無比,差到什麼程度?至今為止,她的乘法口訣表還能出錯,更不要說加減乘除。
她的初中時期是在雅維中學度過的,那是一所眾學生擠破了頭搶著進去的學校。當年她一時糊塗,以絕對高分考了進去,廝混三年後在進入高中的試考中一瀉千里地被踢出局。她的成績單實在令人咋舌:中文一百三十六分,距離滿分只有十四分的差距;英文一百三十三,離滿分只差十七分;其餘的諸如政治、地理,離滿分都相去不遠,惟獨數學,九十二分,離滿分足足差了五十八分!
所幸她老媽是雅維的訓導主任,不得已地動用職權以特殊學生的名頭在學籍處給她加上了二十分,將她又了回來,但卻因此破了她的“廉潔”之名。對此莫媽媽耿耿於懷,著女兒寫下軍令狀並要她發下毒誓…倘若不能在三年後考上a大,就休想留到三十歲以後嫁人!
由於莫媽媽和莫爸爸在莫小羽八歲那年和平離婚,所以婚姻對於莫小羽來說實在是一件恐怖至極的東西,尤其是三十歲以前的婚姻!莫小羽曾經指天發誓,不是萬不得已決不結婚,就算萬不得已還是決不結婚!
之所以叫她一定要考a大,乃是因為莫爸爸好死不死地就是a大里面的教授,並且主教數學。雖然不知道老媽是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迫她考a大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因為老爸的緣故!
考a大就考a大好了,反正有老爸罩著也沒什麼不好。可是不知道究竟是她天生沒有數字概念,還是上輩子得罪了哪位數學家,不要說是那些讓人頭大的高難度題目了,就是簡單的公式她也記不住。
“我看只有一個辦法了。”昨天老媽在電話裡斬釘截鐵地說著,聽語氣搞不好要使殺手鐧了。果不其然,晚飯以後,老爸光臨她們的寒舍,和老媽一起對她諄諄教誨、循循善誘,說了半天的廢話,最後才導入正題。
“小羽啊,這個家教是老爸好不容易才請來的,你可要認真一點哦。”老爸還算客氣。
“死丫頭,要是你再敢使子把人家氣跑,看我怎麼家法伺候!”老媽就沒那麼溫柔了。
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電話響了起來,解救了雙面受攻的她。莫媽媽一拿電話話筒,剛才針對女兒的那種凶神惡煞的表情全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和“喂?是啊,什麼?明天嗎?好的,好的。哎呀,真是太好了!”好奇的莫小羽一時沒能忍住,偷偷接起一邊的分機竊聽,結果一不留神被裡面那個超級磁的聲音給電得七葷八素的,渾身所有的細胞像吃了幾噸興奮劑似的活潑歡呼,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個徹徹底底,只顧著沉在那低沉、柔和又不失清亮的男嗓音中,半天沒回過神來,以致於頭上又捱了老媽的一記海底撈月,歪著脖子上樓準備功課。
好的聲音啊,想來一定是個斯文的帥哥吧?對,一定是那種戴著金絲邊眼鏡、白襯衫一塵不染、溫文爾雅、滿腹經綸的年輕男子,她莫小羽生平最愛、最崇拜的類型!
他講課的時候會溫和地注視著他的學生,語氣不快但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角邊帶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勾起人無限遐思…吧嗒吧嗒,口水順著她的嘴角下來,伴隨著一聲又一聲嘿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