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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蜜語甜言淆黑白詭謀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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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宇文雄遠走他方,暫且不表。且說葉凌風在宇文雄被趕走之後,所謀樣樣順遂,心中高興,難以言宣,剩下來的就只是如何討好江曉芙了。

這一他與江曉芙整天在花園練武,江曉芙倒是專心一意的指點他的招數,但對他的態度卻是尊敬而不親近。尊敬是由於葉凌風是她的“表哥”又是她的“掌門師兄”;但她總隱隱覺得葉凌風的“氣味”和她不甚相投,對他那些阿諛奉承的諂媚言辭,甚至到討厭,神情當然也就“親熱”不起來了。

葉凌風只道她是未能忘懷宇文雄的緣故,心想:“反正宇文雄是再也不能回來的了,我與她朝夕相處,子一長,她總會忘記了宇文雄的。我倒不必太著急了。”他怕“速則不達”打定了主意,採用“水磨功夫”江曉芙既是神情冷談,他也就一本正經的跟她練武,不敢太著痕跡。

葉凌風人極聰明,本門武功的決竅,他早已得了師父口授,甚至比江曉芙還多,練起招式,當然是觸類旁通,得心應手。這一在江曉芙的指點之下,師兄妹拆招,練了一整天的武功,葉凌風實是獲益不淺。

葉凌風的師祖江南本是說好了今回家的,但到了晚上,卻還未見回家。吃過了晚煩,谷中蓮道:“爺爺明午間若果還不回來,我們只好先往氓山了。你們已經練了一整天;早點歇吧。

還要趕路呢。”江家住宅是間古老大屋,是江南外祖父“鐵掌神拳”楊仲英留下的,已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了。楊仲英是當年北五省的綠林盟主,雖非豪富之家,住宅亦甚寬廣。谷中蓮母女住在最內一進,葉凌風則住在最外一進,靠近花園,平他是與宇文雄同住的,宇文雄走後,就只他一個人了。

這一天可說是葉凌風有生以來最到快樂的子,他獨自一人關在房中,幾乎不住要笑出聲來,越想越是快活,哪裡睡得著覺?

不知不覺已是‮夜午‬時分,這晚是初三四的蛾眉月,月淡星暗,窗外花園裡蟲聲卿卿,如怨如訴。古老大屋特有的一種陰沉氣氛,忽地令到葉凌風覺得有點可怖,風從龍的陰影又似乎在窗前隱現了。

葉凌風心裡自己安自己道,“不會再來的了。李大典他們跑了,黑店也已經燒燬了,我還害怕什麼?嗯,就只不知燒燬黑店的是誰?”心念未已,忽地隱隱聽得似有衣襟帶風之聲從瓦面掠過,葉凌風這幾個月來武功大進,與從前早已判若兩人,一聽就知是有極高明的夜行人來了。這人在瓦上行走,宛如蜻蜓點水,一掠即過,等閒之輩,絕難察覺,也幸虧是在深更夜靜,否則以時凌風現行的功夫,也未必聽得出來。

這夜行人在屋頂繞了一圈,終於來到了葉凌風的臥房外面,似乎他也察覺是這間房內有人了。

這夜行人的腳步踏碎了葉凌風的美夢,登時把他的一團高興變作了一片驚慌,他第一個念頭是想張口叫喊,把他的師母喚來,不愁這夜行人不束手就擒。

但葉凌風卻不敢叫喊,第二個念頭從心中升起,“焉知這不是風從龍那一夥人?”倘若張揚起來,這可對他大大不利了。

葉凌風想到這個可能,心中恐怖極了。但他情願是風從龍這一夥人還比較好些,“最少不會傷害我的命,我還可以請他們去追殺字文雄。永除後患。”葉凌風悄悄拔劍出鞘,伏在窗下,似是發夢吃般的自言自語道:“月無光,月無光!”這是他與風從龍那一夥人聯絡的暗號,倘若這人果真是如他所料,定會以同樣的暗號回答。

夜行人的衣襟帶風之聲在他窗外冥然而止,可是卻絲毫沒有聲響回答。

他並不是風從龍這一夥人。

葉凌風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他想到了另一個更令他害怕的可能,“假若是嶽霆這一夥,已經知道了我謀害千手觀音的秘密,前來找我算帳,這可如何是好?”於是第三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管他是什麼人,他一進來我就殺他個措手不及。即使他是我師父的朋友,三更半夜,偷闖進來,我殺他也無罪過。這人十九是對我不利的,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那夜行人聽得葉凌風自言自語,心中好生奇怪,這晚是初三四的峨眉月,月光雖然暗淡,但也不能說是“無光”晚上更是扯不上頭,那夜行人尋思:“他說這月無光,不知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說夢話麼?反正我是要找他的,且進去看個明白。”這夜行人藝高膽大,推開窗子,便跳進去,同時叫道:“葉兄,醒醒!你看看是誰來了?”話猶未了,葉凌風躲在暗處,忽地身形暴起,唰的一劍,就向那人刺去。那人腳未落地,人在半空,這一劍突如其來,正對著他的口,他若是煞不住身形,就等於送上去將身就劍,讓葉凌風刺他一個透明的窟窿了。但他身子正向下落,又焉能立即煞住?

只聽得“咔嚓”一聲,如削敗革,卻不似血之軀。時凌風方自一怔,只覺虎口一麻,手中的寶劍已給那人奪了過去。原來這夜行人乃是一個江湖行家,他也預防到葉凌風有此一著,故而在跳進來的時候,解下束的皮帶,作為護身兵器。葉凌風這一劍,只是削斷了他的皮帶。

但這夜行人還未想到葉凌風是有意殺害他的,奪了葉凌風的寶劍之後,並來還擊,卻笑了一笑,說道:“葉兄,是我!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了麼?”葉凌風聽這人的聲音果是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他是誰,暗自尋思:“這人既稱我為兄,料想無甚惡意。他武功遠勝於我,我是決計不能用強的了。”當下說道:“請恕小弟魯莽,幸虧沒有誤傷兄臺。只是小弟記太壞,卻想不起幾時曾與兄臺見過的。”那人哈哈一笑,只見火光一亮,那人擦燃火石,點起油燈,說道:“你仔細瞧,還認得我麼?”葉凌風定睛一瞧,只看了一眼,就嚇得面如白紙,如遇鬼魁,半響說道:“你,你是…”這人正是間曾盤間過宇文雄的那個黑衣少年,他見葉凌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又笑道:“也難怪你想不起是我,我也想不到我會死過去又活轉來的。只是你問我是誰?我可就難答你了。我以前有個名字叫葉凌風,現在你用了我的名字,我只好不要這個名字了,隨便你叫我什麼吧.嘿,嘿,名字不過是個記號,無關緊要。我穿著黑衣裳,你就叫我黑衣人吧。”葉凌風面上一陣青、一陣紅,這人才是他最最害怕的人,卻又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還會活在世上的人。

這是兩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葉凌風從甘肅的積石山下經過,不,那時候他還未曾是“葉凌鳳”他是陝甘總督的少爺葉廷宗,在離家十年之後回來,心裡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家的。

他在山下經過,忽聽得山坡上有喝罵聲,有呻聲,他動了好奇之心,上去一看,只見山坡上橫七豎八的十幾個屍體,死的都是穿著御林軍軍官服飾的人,但還有個軍官未死,身上滿是血汙,正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向前爬去。前面躺著一個黑衣少年,也還沒死,瞪著兩隻又大又圓的眼睛,是憤怒也是恐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軍官拿著刀向他爬來。他傷得比那軍官更重,那軍官還可以在地上爬,他卻是絲毫也不能動彈了。

兩年前那個葉廷宗還是個剛剛出道的少年,有著一股朝氣,懷著一股雄心,想要出人頭地,幹一番事業的。

怎樣才算是“出人頭地”?應該乾的是什麼“事業”!每一個年輕人都會考慮自己的前途,對這兩個問題也有各各不同的看法。

葉廷宗的父親是朝廷大官,他的師父則是個反清志士,這兩個人的看法當然更是截然不同,而在葉廷宗的身上則同時受了兩種不同的影響。

葉廷宗是個聰明人,在他出道之時,已經是對自己的前途再三考慮過了,“我爹爹如今已官居陝甘總督,跟我爹爹,取功名是易於拾芥,但博得一頂烏紗,就算是出人頭地了麼?”

“我爹爹做的是韃子皇帝的官,他在衙門裡也許還不清楚,我在外面卻是知道的,凡是有點血氣的漢人,哪個不想驅除韃虜,還我河山?看來滿洲韃子遲早都要給逐出關外,只不知是什麼時候罷了?”

“走師父的路雖然危險,但成則可以建不世的功業,敗也可以有個俠義的美名。走爹爹的路看是容易,其實也不見得穩妥。

如今民變四起,‘亂象’已萌,依靠清廷,也不見得能保住榮華富貴?如果韃子真被逐出關外,連身家命也未必能夠安全。”儘管當時的葉廷宗有許多個人的打算,但卻還是選擇了反清的道路。因此他出道之後,就無時不在留意,想要結識反清的豪傑,江湖上俠義道中的英雄。只可惜他師父遠走邊疆,與中原的俠義道聯絡已斷,而他又是個初出道的“雛兒”未曾揚名立萬,縱然想盡方法要結納反清豪傑,但反清豪傑額上沒有刻字,也只有等待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了。

這機會好不容易給他碰上了。此刻,他在積石山上看見那個軍官,正在爬過去拿刀要殺那黑衣少年,心頭一動,不又驚又喜,想道:“這少年獨力殺了十幾個軍官,一定是反清的俠義道中一個重要人物,妙在他如今已受了重傷,而要殺他的那個軍官也受了重傷,此際我去救他,不費吹灰之力。我救了他的命,他當然要恩圖報,提攜我了。哈哈,既然絲毫沒有危險,何樂不為?”葉廷宗打定主意,立即行動,悄悄地跑到那軍官後面,那軍官正在地上爬,連他是誰也不知道,就給他一劍下,刺了個透明的窟窿。

那黑衣少年嘶啞著聲音說道,“多謝義士拔刀相助,但你還是趕緊走吧,我、我不行了。”說到後來,已是氣若游絲,聲音斷續,微弱之極。

葉廷宗大失所望,心道:“這人傷得如此之重,要是當真不能救活,那就白費了我的心機了。好壞也得試他一試,他要死也不能讓他立即使死。”山上有間破廟,葉廷宗抱起那個少年,說道:“兄臺安心調養,小弟最佩服俠義之士,即使有天大的危險,我也得服侍到你貴體康復,陪你下山。”心中則在思,“這些鷹爪都已給他殺了。他們的同黨當然是要米尋找的,但決不能這樣快到來。至少今天是沒有危險的了。機會難逢,無論如何,也得藉他作個進身之階。”黑衣少年哪裡知道他的心中另有利己的打算,不滿懷,滿眶熱淚,完全把葉廷宗當作了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