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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的廣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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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飛劇團”是廣漢人最為悉的班子,也是在廣漢電影院演出次數最多,時間最長的班子。說是話劇團,實際是話劇和雜技並行的。每天晚上,先表演雜技,之後便“是話劇演出——“話劇”當時廣漢人稱“新劇”張一飛,是享譽大半個中國的著名雜技藝人,他,原名張金貴,上海人,出生雜技世家,據說他五歲在上海就登臺表演了。他來廣漢時,時年30多歲,已經是擁有陣容較大,表演純,為廣漢人最喜愛的雜技兼話劇的《張一飛劇團》了。

他的夫人張妙英,很標緻,雜技武術,話劇表演都是第一的。最彩的表演是,人疊人,共十個人,每個人以不同姿勢表演。先是張妙英,一個人表演完後,躺在地上,再是兩個人表演然後跳起來,撐在她的兩腳兩手上,再是四個人表演後跳起來,撐在那兩個人的手腳上,往下是兩個人,最後又是一個人。就那麼人疊人,而張妙英在最下面,張妙英的姿態也最優美。

話劇表演,印象最深刻的是連續劇《夢麗君》,要連演20多個晚上。主角夢麗君的扮演者,模樣很像張妙英,略微瘦些,但她的名字,我忘記了。皇甫少華扮演者的名字我也忘記了。張妙英扮演蘇映雪,沒有夢麗君出場多,卻給人很深的印象。其他如太后、皇上、皇甫長華…都表演得湛。就因為《夢麗君》,幾歲的我,就懂得君臣之間的禮節和稱謂。

張妙英和像她的那位,經常聯手演戲,比如《西廂記》那位扮小姐崔鶯鶯,張妙英就扮紅娘。

“拷紅”那一節,張妙英的表演極為湛,尤其那歌:“夜深深,停了針繡,和小姐閒談心,聽說哥哥病久,我倆背了夫人,到西廂問候…”呀,真是絕妙!從此《拷紅》響遍了廣漢大街小巷。

《空谷蘭》張妙英扮演老師,像她的那位,就演表妹。少爺由張一飛的大兒子小扮演。表妹放毒藥,老師張妙英把墨鏡一摘,說:“你看我是誰?”嚇得表妹連連後退,於是真像大白。那場面,自今歷歷在目,永不忘記。

張妙英還扮演過楊貴妃,楊貴妃洗澡。舞臺上拉起一層薄薄的紗幕,隱隱約約可見她洗澡的動作,很美,很引人。一點也不穢,不體,她全身都披著粉紅的輕紗。

連續劇,還有《千里送京娘》,也是20多個晚上連續演。

“走一程,又一程…”於是《千里送京娘》的歌,又風靡了廣漢。

其它如《福爾摩斯偵探》、《游龍戲鳳》、《盤絲》、《唐伯虎點秋香》、《白蛇傳》、《珍珠塔》、《潘金蓮》…都反覆上演。

一飛劇團的演員大都不識字。有一個叫趙達的藝人,應該是導演吧!每場戲,都由他先給演員們說戲。他喜歡站在電影院大門口說戲,一大群演員圍著他,聽他講解。

趙達不到30歲,才華橫溢。他個子高高的,面部微黑,西服革履,做派瀟灑。啊,對了,趙達是廣漢人,家住廣漢西街。當時他母親還在,也來電影院看演出。趙母一來,人們都圍上去,說這說那。當時廣漢人都說,趙達很風漫。說他有三個老婆。大老婆是廣漢人跟他媽過子。他媽來看戲,大老婆也一同來。他的二老婆湖北人,也是一飛劇團的演員。三老婆也是演員,當然她最年輕,我們都說她嘴大,說她沒有二老婆漂亮。《千里送京娘》就由她扮演京娘,趙達扮演趙匡胤。

廣漢電影院的戲臺不是旋轉的,每場戲演完,要佈景。佈景時,大多是聽樂隊演奏音樂,都是當時的免費歌曲:《滿場飛》、《月圓花好》、《五月的風》、《小小房》、《可愛的早晨》、《瘋狂的世界》、《換》…樂隊一伴奏,我們都跟著唱。不太懂意思,但是會唱。直到現在,我還會唱。

佈景時,有時小丑上臺前表演,很滑稽的。丑角是張一飛的二徒弟,很悉的,但是名字,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後來和電影院側旁的劉皮蛋的女兒結婚,劉女便隨他去了一飛劇團。(劉皮蛋以製做兔子香腸皮蛋馳名廣漢,他製做的兔子,味道極佳,他死後便失傳。可惜!劉個子高大胖胖的,一直任保長,大家又稱他劉保長,收派捐款就是他。梓桐街沒有人對他有好。)佈景時,有時來一小段雜技表演。有一次,藝員月仙表演叼碗。月仙只有十二三歲,站在高凳上,大彎,兩手撐在腳後跟上,然後叼碗,不知怎麼,沒有站穩,垮了,凳子倒了,她自然也摔倒了。我很替她捏一把汗,因為,她和我們小姐妹們很是要好。她常帶我們上三樓去看不要錢的戲。閒暇時她和我們聊天,什麼都講,把一飛劇團的內幕全說給我們聽。她還要帶孩子,總是抱著張一飛的一歲多的小兒子。

張一飛有三個成人的徒弟,大弟叫蔣鵬飛,二徒弟什麼飛,三徒弟什麼飛,就不記得了。三個徒弟都是雜技表演的主角,最拿手的是“空中飛人”空中不在戲臺上,而是在觀眾席的頭頂上,很高。別的雜技團表演“空中飛人”時,下面都要拉網。張一飛不拉網,就那麼在空中表演,倒立、旋轉、滾翻、甩蕩:把人甩過來,由這邊的人接著,再蕩過去,由那邊的人接著…十分驚險。差不多要表演兩個多小時。每次表演“空中飛人”觀眾都揪緊了心。

臺上的雜技表演,一般是頂碗,騎獨輪車,鑽罈子,蹬桌子,鑽火圈…花樣很多,很有引力。

頂瓜瓜的節目是,張一飛和他的五歲兒子洋洋表演爬竹竿。碗口的竹竿,好幾米長,放在張一飛的肩膀上,洋洋爬在竹竿頂上表演。小傢伙太小了呀,但是表演得極為彩。

有時候,張一飛拉二胡,小傢伙唱京劇,很合調,有板有眼。張一飛很愛他,常常是抱來抱去。

“張一飛劇團”就像一個大家庭,是那種傳統的封建家長制式的家庭。

趙達那一類的話劇演員,不表演雜技,專演話劇。大都是夫雙雙。他們穿著很時髦很華麗,住的卻很簡陋。電影院三樓就是他們的住地。樓房當然是木板地,一個蚊帳就是一家人。三樓面積不算大,蚊帳挨蚊帳,所有的演員,都住在三樓。

張一飛一家住哪裡,我就不太清楚了,是不是唐嫂旁邊的三間大屋?我只記得,張妙英喜歡坐在高臺階上,微笑著織衣。她也和人聊天,人很隨和。我們喜歡在臺階下面觀看她。她穿著華麗,項上戴著一個很的金項圈,很是耀眼。我們都羨慕得不得了。

張一飛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小,面黃肌瘦,十四、五歲,個子不高,常戴一頂藍線帽子。他從不和外人說話。《空谷蘭》中,他扮演過少爺。之後就再也沒有見他演出過什麼。他不一定是張妙英生的。二兒子就是竹竿上表演的洋洋,再有就是月仙帶的那個一歲多的娃娃。洋洋胖乎乎的,很逗人喜愛。

月仙、小猴也管張一飛叫爸爸,但他們不是他親生的。小猴也是十四、五歲,卻長得一表人才,高高大大,很健壯。他的雜技表演,已相當出了。他常和小鬧摩擦,受責罰的總是小猴。為此,月仙很為他不平,常向我們敘說。那時月仙已經和小猴訂了婚。倆人情很好,總是相互關照。

廣漢電影院,她給廣漢的影響是深遠的,她薰陶了一代或兩代年輕人。我的童年的成長,是和廣漢電影院的豐富多彩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我在寫這篇“廣漢電影院”的回顧時,不少人都驚訝於我的記憶。其實,並不是我的記好,而確實是廣漢電影院給我的影響太大太大,給我的教益太多太多。試想那時,沒有收音機,沒有電視,僅僅幾歲的小娃娃,就知道那麼多的電影音樂舞蹈以及各種劇目…,那都是廣漢電影院給予的,不是唯我一個,而是我們那一代的廣漢人。

廣漢電影院帶給廣漢人的不只是娛樂享受,她更多的是讓廣漢這座四川閉(那時四川沒有鐵路)的小城,呼到了外界的新鮮空氣;使城鎮中的居民舒放開通,人人都清亮活潑,有朝氣。從此,廣漢人愛美,追求時尚,成為一種固有的傳統。有人曾說:“廣漢距離成都遠,新都距離成都近,廣漢人卻比新都人顯得城市化,顯得更洋氣,更摩登些。”如果說廣漢是中華民族的一幀畫卷,廣漢電影院給這幀畫增添了濃筆重彩,使廣漢這幀畫,在中華民族的文化長廊中,耀眼奪目,輝煌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