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要命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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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貝勒神凝重地開口說道:“話,我不願意多說,這位便是府中新任總管郭璞郭總管,郭總管跟我知如兄弟,後聽不聽他的,你們看著辦,我絕不勉強你們,別擔心受罰,只要自信自己比人能,能撐得住,任何人,儘可不聽…”話鋒微頓,那挾帶懾人之威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個身上:“海駿,我讓海騰帶的話,他帶到了麼?”那居左一名黑衣大漢立即躬身說道:“稟爺,帶到了,海駿等謝謝爺!”海貝勒淡淡笑道:“謝倒不必,你們留神點兒自己就行了,你先上來見過郭爺!”海駿應了一聲,大步行了上來,往郭璞面前一站,恍若半截鐵塔,比郭璞寬出一尺,高了半個頭,令人頓時有新總管不勝柔弱渺小之!
海駿他一臉正經地躬下了身:“屬下海駿,見過郭總管!”郭璞還了一禮,淡淡說道:“不敢當,海護衛少禮!”海駿頭一搖,突然咧嘴笑了:“總管,您先恕個罪,海駿是個人,不會說話,瞧您的手又白又,跟個大姑娘似的,可不可以讓我握握!”海貝勒微微皺了皺眉,但他沒有說話!
石階那數十名黑衣護衛全笑了!
郭璞卻毫不在意地道:“只怕雞肋難堪虎腕!”嘴裡雖這麼說,一隻左手到底還是伸了出去!
海駿樂了,忙伸雙手握了上去:“謝謝您,總管!”突然猛一用力,憑他那腕力、指力,能捏扁一塊生鐵,但是他如今握上了一塊百鍊鋼,那隻又白又修長的手,不但硬,而且握得他的十指隱隱生痛!
海駿臉上的笑容斂去,陡然跨步,便要用他那打遍京畿無敵手的蒙古摔角,給新總管來個跟斗!
可是那千鈞臂力成了蜻蜓撼石柱,人家腳下像是生了,他動不得人家分毫絲絲!
而且,適時郭璞的手像條靈蛇一般滑出了那雙大手,翻腕一扒,海駿雙腕盡入掌握,沒見他作勢,海駿一雙腳突然離了地,緊接著,郭璞笑道:“海護衛,站穩了,我送你下去!”話落,手鬆,海駿一個魁偉身形離地飛起,砰然一聲,在石階下摔個結實,正好摔著股,疼得他眥牙咧嘴,半天爬不起來,而且一張臉通紅!
這一來全場肅然,只有海騰笑了,他叫著說:“砰然一聲塵埃動,疑是謫仙下九天,海駿,仔細看看,天多高,地多厚,也伸手摸摸,是兩瓣還是四瓣!”一句話,引得全場皆笑,就連海貝勒與年羹堯也忍俊不住。
海駿自己沒笑,他哭笑不得,爬起來翻身便拜:“郭爺,這一摔摔清醒了海駿,從此知道了天多高。地多厚,也從此明白了什麼才叫武學,更從此服了,今後您就是叫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不會有半點遲疑!”頭一低,退向原位!
郭璞道:“海駿,我添一句,從此咱們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海駿猛然抬頭,滿臉動地道:“謝謝您,郭爺您抬舉了海駿!”海貝勒適時喝道:“海騏,該你了!”第二名黑衣大漢馬上登上石階,近前一禮挑眉說道:“郭爺,海騏不敢不服,但想領教一二,我沒有海駿那麼多鬼心眼,我擅使劍,您可否…”可是郭璞搶在他前面說了話,含笑說道:“三護衛,我樂意奉陪,不過我不願意動手過招,兵刃沒眼,誰傷了誰都不好,請把你的劍借我一用!”海騏呆了一呆,應聲衣“錚”地一聲,一柄寒芒吐的軟劍出鞘,然後抬手遞了過去!
郭璞接劍在手,立即嘆道:“好劍,三護衛,這怕不是中原之物!”海騏道:“郭爺高明,這是爺的賞賜,得自蒙古!”郭璞點頭說道:“那我沒有看錯…”振腕微抖,劍花九朵立現劍尖,他笑道:“三護衛,你能照樣來個九朵,我這總管拱手讓賢!”海騏既擅使劍,那就是識貨行家,他臉一變,恭謹說道:“郭爺,這是最高的劍術造詣,海騏勉力或可抖出六朵,至於九朵那要再等十年,郭爺,海騏服了!”一躬身,劍也不要了,退下石階而去!
郭璞道:“謝謝了,海騏,還有這個,接著!”-腕微拋,劍化長虹,直奔海騏去!
海騏聞言抬頭,劍鋒已到,他心中一懍,便要咬牙去接,那軟劍飛勢突然一頓,柄下尖上地落了下來!
海騏連忙伸手接住,納劍入鞘,然後恭謹再拜:“郭爺神人,海騏誓死聽命!”躬身退了下去!
這一來,看待全場目瞪口呆,便是海青與年羹堯也不由動容。
在那令人窒息的靜寂之中,海貝勒突然喝道:“海驥,你!”又是一個黑衣大漢,他應了一聲,紅著臉登上石階,恭謹躬下身形,囁嚅著說道:“郭爺,我只來見個禮!”言畢,轉身退了下去!
這一著大出人意料之外,海貝勒詫聲叫道:“海驥你不試試?”海驥回身苦著臉說道:“雞蛋碰石頭,海驥還能替自己留著點兒!”海貝勒哈哈大笑,道:“難得你變了聰明學了乖,海駱!”海貝勒一連叫了兩個,海駱、海-,都跟海驥一樣,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七護衛海-上來了,他也是衝著郭璞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但是他沒即時退下,反而開了口:“郭爺,海-想在暗器方面領教一二!”想必,他一身所學是以暗器見長!
郭璞笑道:“七護衛,我也樂意奉陪,請告我,怎麼個比試法!”海-道:“打死東西沒意思,那也不是用暗器的本意,海-在暗器打活靶上,向郭爺您討教!”郭璞笑道:“好說,七護衛,請道其詳!”海-抬手向空中一指,道:“郭爺請看那些燕子…”郭璞連眼都未抬,道:“我看見了,共是十八隻,不過,活生生的飛禽…”海-笑道:“海-敢請與郭爺各取九隻,但求在不殺生的原則下打下來!”郭璞軒眉笑道:“我很樂於從命,七護衛你我用什麼暗器?”海-探懷摸出一把巨大一般的鐵彈子,數了十八顆,把多了的又納入懷中,然後,九顆遞向郭璞,道:“郭爺,別的暗器難免傷生,就用這,郭爺跟海-一人九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郭璞伸手接過九顆鐵丸,笑道:“好主意,只是燕子是活的,而且深具靈,倘若你我分個先後,那餘下的九隻非跑不可,那就比不成了,不如讓我先把它們分開,然後你我再一起出手好了!”話落,不等海-有任何反應,立即仰首輕嘯,一縷尖銳清音衝口而出,破空直上,直蒼穹!
嘯聲方起,數十黑衣護衛立起騷動,便連海貝勒與年羹堯也瞪目張口,愕然高望,作聲不得!
碧空中十八隻燕子掠來飛去,振翅盤旋,本是飛得好好兒地,郭璞嘯聲一起,十八隻燕子立即分為兩堆,每邊各九,一隻不差,而且掠來飛去,速度不減!
忽然,嘯聲一瀉而下,只聽郭璞笑道:“七護衛,快出手,否則它們又要飛在一起了!”海-一震而醒,手抬處,九顆鐵丸滿天花雨般直上半空,只見那正在振翅飛翔的九隻燕子雙翅一斂,紛紛墜下!
適時,郭璞也抬了手,同樣地墜下了九隻燕子!
郭璞回顧海騰,道:“海騰,請幫個忙,在那兩堆燕子中,各揀一隻過來!”海騰應了一聲,走過去在兩堆振翅掙扎、卻不能飛翔的燕子中各取了一隻走上石階遞向郭璞!
郭璞搖頭笑道:“不,兩隻都給七護衛看看!”海騰隨即轉向海-,自己打下來的,那傷在翅膀,不用看;而郭璞打下來的,混身絲毫無傷,單在那燕子短而小的口中,著一顆鐵丸!
他睹狀剛一怔,只聽海貝勒嘆道:“燕子飛行極速,以暗器取之本不易,何況更打在口中,唐時薜禮的是開口雁,老弟你如今打的卻是開口燕,絲毫不讓古人專美於前,海青我歎為觀止了!”郭璞含笑說道:“那是海爺誇獎,請海騰再去看看…”
“不必看了,郭爺!”海-忽地肅然說道:“古之李廣、養由基也不過如此,海-服了!”躬身一禮,還了下去!
郭璞笑道:“謝謝七護衛,海騰,仍是要麻煩你,海-所,翅膀微傷,稍時自會飛起,不必管它,我打下的那九隻,卻非把嘴中鐵丸取出不可!”海騰應了一聲,轉身下階而去!
適時,海貝勒目注八護衛:“海-,你是最後一個,上來吧!”不知海貝勒當初選護衛是怎麼說的,八護衛那前四名海騰、海駿、海騏、海驥,均是豪壯威猛的彪形大漢!
而後四名海駱、海-、海-、海-,卻是個個白淨瘦弱,尤其海-,他是既瘦又小。
他登上石階,施了一禮,遲疑著說道:“郭爺,海-想討教…”郭璞笑道:“八護衛尤特擅輕功!”海-一驚,紅了臉,點頭說道:“郭爺高明,海-正是想在輕功上向郭爺討教一二!”郭璞笑道:“好說,壓軸必是好戲,你我是比快還是比輕?”海-挑眉說道:“海-不知足,想兩種都領教!”郭璞點頭笑道:“對,免得讓大夥兒看了不過癮,請說,怎麼個比法?”海-抬手往左一指院中花圃,道:“匆忙之間沒有預備什麼線香、浮樁一類,海-敢請以這片花圃一展身手,郭爺請看,花圃的盡頭,有一株老梅,郭爺跟海-由此同時啟步,足踏群花,不得搖晃,更不得踏落一片花瓣,然後摘取一枝梅花,返回此處,誰輕誰快,便算誰贏!”郭璞撫掌笑道:“就地取材,好辦法,八護衛,就這麼辦,請!”他“請”字甫落,海-已長身而起,容得海-身落花圃,足沾花朵,他方始一笑飄身,跟了上去!
仔細算算,一來一回總有百丈遠近,大夥兒眼見著海-輕盈靈妙,身法如電地渡完花圃,先摘了一枝梅花,眼見著海-折了回來,自花圃上騰身向石階!
但,在海-騰身落石階的剎那間,他眼前,郭璞已然手拈梅花,含笑而立,從容不迫,瀟灑異常!
郭璞,他笑著說了一聲:“好險,一髮之差!”海-卻丟下梅花,恭謹施下禮去:“郭爺,後啟步的是您,腳底未沾花粉的是您,先回來的也是您,郭爺,海-服了!”轉身退了下去!
他適才站立處,那青石上,卻留下兩片不太明顯的五彩花粉,郭璞跨步相送,腳下卻是潔淨異常!
海貝勒大笑震天,道:“你們還有哪個不服的?趕快上來!”一連叫了三四聲,卻未聽一個人答應,也未見一個人出來,海貝勒笑著擺了手,諸護衛施禮散去!
他立即轉向了郭璞,接著說道:“老弟,不只他們,便是我海青也深深地服了你,能有你這麼一位總管,那要比皇上賞我個金眼花翎還讓我高興與到榮寵,別的不說,今後我要把你老弟供起來了!”言畢,他又是一陣極其歡愉的豪邁大笑!
年羹堯突然皺眉說道:“海青,你別這樣,你越是這樣我心裡越不是味兒,小心我搶你的,要不我就不惜一切地挖角!”海貝勒聞言笑道:“隨你了,小年,只是我要告訴你,誰要想動我這位總管的腦筋,在他身上打主意,誰就得先摘下我海青這顆腦袋!”話落,一笑又道:“廢話少說,走,老弟,跟我瞧瞧我為你預備的住處去,看看中不中意,不中意我馬上叫他們換!”說著,拉起郭璞便要走,但突然,他停了步,叫道:“海騰,你過來一下!”遠處海騰應了一聲,飛步而至,施禮說道:“您有什麼吩咐?”海貝勒道:“晚上我請客,大將軍,寶親王,和親王,還有‘廉親王’的三格格等作陪,你待會兒派車去,接梅姑娘去,讓大夥兒都跟我這位總管見見面,最好現在就去,別讓他們捷足先登,先接走了,快去,快去!”海騰應聲而去,郭璞卻皺了眉,道:“海爺,您這是我只是一名總管,便是‘內務府’的總管,也不好驚動幾位親王跟諸位格格的大駕…”海貝勒一擺手,道:“你錯了,老弟,在我眼中,你比我海青都高,你是我海青心中的神,他們只是我海青心中的人,懂麼!”說完,不由分說,拖著郭璞便走!
郭璞滿面是動,是不安,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人,卻只得任海貝勒往石階下拖…
請看第三卷《丹心旗與八大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