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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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如彌，去，把九龍坊、華廷鏢局、一元堂、得天閣、翠亨樓、海年堂的老闆主事通通給我找來，如果他們不肯來，就是押也得給我押來。”

“是，如彌這就去。”

“張成，你去一下西河四坊最盡頭的那個宅子，取一萬兩來送到碧河山莊，契約今就定下，利錢一月三分，利滾利，跑腿錢一千兩，若是他們不願給，以後再不來往。”

“是。”吩咐完這些事，林星河自己也查看起來去年的帳冊，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

“主子這是怎麼了？”某個帳房先生瞧了瞧林星河的臉，不由得心驚，悄聲跟同僚耳語道。

他到主子手下做事已有四年，從來沒見他這般焦躁，那份不可錯認的煩悶下，是讓人不安的情緒。

“不知道，這是我來的第五年，我也沒有…”

“郭二？你在嘀咕什麼？你應該是甲組的人，還不去搬帳冊？”

“我…”跟同僚嘀咕的郭二臉一陣紅一陣白。

林星河藏著風暴的眼一瞪，他的三魂七魄差一點被嚇飛了。

“我什麼？我來問你，若是借銀五十兩，月利收取兩分，三個月後，你該連本帶利收回多少錢？”

“我…我…我這就算、這就算。”郭二靈活的手指連忙在烏木算盤上撥著。

可還未算到一半，就聽林星河朗聲道:“連本帶利共收八十六兩四千錢，再加收定契約的跑腿費用，共收銀九十兩。”他不用算盤便很快得出了結果。

“小的、小的不才。”

“不才？既然不才，帳房不適合你，來人啊，把他送到馬房，當個馬官。”此話一出，帳房們人人自危，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汗溼了後背。

今他們都得當心啦，可別被主子揪住小辮子，否則丟了這份月入百兩的差事可就麻煩了。

“主子，老闆們都已在三樓候著了。”高大又不失幹練靈活的如彌上前稟報。林星河冷冽地環視了努力撥著算盤珠子的帳房先生們一遍，才闊步邁向三樓。

今他點名的這幾家均是他有參與經營的鋪子，大多都是爺傳孫的老鋪，多多少少都存在著經營問題，他今決定拿他們開刀。

可想而知，三樓這些候著的老闆被罵得有多慘，其中得天閣文弱的丁老闆更是被嚇得吐了一地。

處理完這些經營有問題的鋪子，林星河茶也不喝，膳也不用，直接叫如彌找出今年的契約過目。

“主子，天快亮了。”天已經亮了嗎？已經忙得忘了時間，他從成山的契約書裡抬頭。

的確天亮了，窗紙上透著瑩藍的曙。

他閉眼深口氣，本想藉由繁重的公務去逃避再次見到沐蕭竹的衝擊，然而辛苦了一夜，折騰了一宿，口中的痛意竟然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再次見到無情又言而無信的她，他又再次敗下陣來。

她為什麼在九江？一想到她，林星河就扼制不住心頭的牽掛，只是當柔軟情眼看就要佔領他的心時，他又會突然記起她已經是林星源的妾了，急著抱曾孫的祖母應是早早給他們圓了房，而沐蕭竹應該也不會拒絕。她要林家的安穩、林家的富貴，她怎麼會不答應呢？

她是大哥的妾了，說不定已誕下數子…

腦海裡浮現她投入林星源懷抱的樣子，一再一再地折磨著他。

這些年，他狠絕地切斷一切聯繫，決絕地不再回頭，這些都只是因為太愛她，愛到無法看著她為別人挽起發，無法親耳聽別人喚她的名字。

該死！懊死！沐蕭竹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出現？！林星河扔下手中的筆，發了瘋似的推倒身前的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