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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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歡,把手放開,讓稷大哥瞧瞧,好嗎?”他柔聲說道。
避晴歡仍是動也不動,好半晌,才緩緩移開手。
瞥見她臉上掌痕的那一刻,稷匡不在心裡暗了口氣;雖已料想到那一巴掌打得不輕,卻仍驚駭於它所造成的傷害。原本白的臉頰一片紅腫,指痕歷歷微帶青紫,眼角也給打瘀了…這一巴掌威力強大,一個姑娘家怎麼受得了?管伯父下手實在太重了。
“一定很痛吧…”他輕聲嘆息,心疼卻又無奈。
“你忍著點,我扶你回去,讓爺爺替你上葯。”話落,彎身準備撐起她,卻教她突然撲進懷裡的舉動給衝撞得跌坐於地,兩手趕緊往後一撐,穩住身子。
“稷大哥,我的心好痛好痛啊…”滿懷心酸委屈化為一聲痛楚的哭喊,她一雙小手緊緊攀住他的頸項,像溺水之人尋求唯一的浮木般牢抱不放。
“阿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只有玄歌才是他的女兒嗎?那我到底算什麼?算什麼呀?!”聲聲哭喊從纖細的身軀裡進裂,滿載沉痛與忿恨。
稷匡不斷溫柔地拍撫著她單薄的背脊,卻說不出一句安她的話來。她今天會有這樣的遭遇,全因爺爺的一句話,世事難兩全,身為孫兒,他同歉疚。
“稷大哥,我不想恨玄歌的…可是現在…我真的好恨、好恨她呀!為什麼娘要生下玄歌!”哭聲中忽地爆出驚人話語,讓他愕然一愣,心中沒來由地打了個突。
“…晴歡,千萬別這麼說…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別哭、別哭,稷大哥會一直陪著你,一直陪著你…”良久,他瘖啞啟口,心情卻是萬般沉重。
----夜晚,漆黑的山裡閃著微微火光,深夜的寒氣噬著殘餘的溫暖。
“好冷…姐姐…我好冷好冷啊…”喃喃囈語自石上小人兒嘴裡斷續逸出,驚動了角落的一團玄黑身影。
遍身玄黑中帶著白毫的大狼,起身緩緩踱近石,瑩瑩綠眸在只剩火光點點的黯黑裡閃閃發亮。
視線停駐在渾身抖顫個不停的小人兒身上,微一瞇眼,下一刻,碩實的身軀矯健輕靈地躍上石,趴在圓圓的小身子旁供她取暖。
彷佛覺到了身旁的熱源,小玄歌在睡夢中不自覺偎緊過去,在觸著了茸茸的柔軟溫暖後,一雙小手驀然緊緊抱住,小臉兒還在上頭磨蹭了幾下,而後發出滿足的輕囈。
而牠,始終動也不動,微微黯沉的綠眸像是若有所思。
為什麼救她呢?是因為牠也有了慈悲心腸嗎?
嗤!薄隨即抿起一抹諷笑。當初在這娃兒額上劃下血痕是為了應她的生息與一舉一動。她是他和人族頭頭定下楚河漢界、互不侵犯的重要憑藉;所以,她不能死。他看得出來人族頭頭有多重視她,救她,是為了保有籌碼、防患未然,和慈悲心一點干係也沒有。
修煉多年的牠,竄於血中與生俱來的殘冷因子並沒有收斂多少,牠只是懶了、倦了。所處的深山幽谷一如數百年來的荒涼寂寥,沒有什麼值得牠花費心神去掠奪、挑戰的,牠已經這樣平淡地過了五百年。
但人族的出現為牠帶來了一絲興味,牠的心有些蠢動起來。不是嗜血的蠢動,而是一種銳直覺的蠢動,血中彷佛有什麼被起,牠可以嗅聞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雪衣的顧忌是正確的,收留人族很可能會為北荒之野的狼族帶來禍端,但那又如何?牠已經許久不曾覺到熱血在身體裡竄動的刺。
思緒與注意力重新回到石上的小人兒,碧綠的眼眸淡覷著純稚無的睡顏。那人族頭頭珍視她是因為純粹的親子之情嗎?抑或這娃兒還有其它用處?
牠實在好奇呵!當初那個躺在牠爪牙下渾然下知兇險的娃兒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也會染上人的貪婪和自私嗎?眼下天真無的睡顏能持續多久?
她的壽命註定不長;墜落冰河讓寒氣凍傷心肺的她,還必須承受病痛之苦,直到生命終了;牠懷疑她是否撐得過二十歲。
不過這一切都必須等到多年以後方能知曉,而這等待的過程中,觀察一切的變化便是牠最大的樂趣。人,畢竟是天地中最有趣、最具挑戰的生靈哪!
就不知道明天一早,當這小娃兒醒過來時,看到牠的模樣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大概會嚇得暈死過去吧。
牠微瞇著眼,抱著嘲諷的興味有趣地想著。
----結果,她時睡時醒地足足昏了五天。
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是沒有變身的他--一頭體型碩大、眼神凌厲,渾身玄黑中帶著白毫的大狼。
但顯然地,他的料想錯誤。
此刻,一雙圓滾滾、黑不溜丟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牠直瞧,小巧的鼻幾乎貼上牠的,好奇十足,哪裡看得到一丁點害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