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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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慘了,愛新覺羅·慶暖。
紅檜桌前,慶暖側拄著額,沉著眸,指節輕叩著桌子,為眼前這樁可能是此生最大的危機考驗深深思考。
捫心自問,他是不是愛上白玉瓏了?
事實上,當一個人這麼自問時,毫無疑間就是已經愛上了,他明白。
可…怎麼會這樣?
打從十五歲那年開葷後,他慶暖縱橫花叢十餘年,什麼閨秀千金、青樓豔、小家碧玉、風寡婦…早都閱遍了,他自認為情場老手,是飄蕩於情海終無所歸的子,今生萬不可能沾足“痴情”二字。誰知,原來情竟是那麼不可理喻,說來就來。
他以為要愛上一個人,是必須經歷重重考驗的困難事,誰知竟是那麼簡單,僅僅一瞬的惘然,他便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唉,有愛就有痛,而那個讓他見著時會心蕩神馳、不見時會失魂落魄的人兒,已經出現了。往後,他將為她的歡欣而欣喜若狂,也將為她的黯然而苦惱神傷,最後乃至甘願有了她,失去一切也無所謂;沒了她,就會豬羊變、天地無光…
這種人生,真教他小生怕怕。可…又能怎樣?誰教他這個前些天還自命如浮雲的情場戰神,就是一個不留神中箭落馬,跌進了一片情網裡?也只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
然而她卻說:“我已經有表哥了,我喜歡的是表哥文質彬彬的書卷氣,才不是你這種花叢子…”這句話,不想不痛,愈想就愈痛。難道在他享盡了子的瀟灑和自由後,才剛甘心被套牢,就要面對一場悽美的苦戀?啊,誰來為他掬一把同情淚吧…
★★★你完了,白玉瓏。
檜木澡桶內,白玉瓏蜷著皙的嬌軀,皺著眉,絞玩著十隻水蔥玉指,為眼前這樁可能是此生最大的矛盾難題大大煩惱。
捫心自問,她是不是愛上慶暖了?
事實上,當一個人如此自問時,毋庸置疑就是已經愛上了,她知道。
可…怎麼會這樣?
認識他之前,她明明討厭那個“花柳四爺”討厭了好久好久,還巴不得早點聽到他因縱慾過度而盡人亡的消息,以除去這個天下婦女同胞的心頭大患。
然初相見的剎那,她那顆沒用的心,早就帶著魂魄跟著他的影兒叛逃得無影無蹤,甚至令她妄想每天都在玄武湖上擺渡來回,看看能不能再遇見他哩!
哪知,最後竟會在酒樓裡碰上男扮女裝的他,揭了她女扮男裝的秘密。
憶起那場原是男扮女、女扮男的“虛凰假鳳”荒謬戲,她不失笑。那晚他吻她時,她還以為自己被女人吻了…
想到他的吻,澡桶裡的美人兒泛出難掩的女兒嬌羞。
她可以在心中大聲承認,那次的吻,醉人得讓她回味無窮,渴望再嘗;而昨天那個唐突的吻,也同樣使她為體內血脈加速的燥熱和腦袋缺氧的暈醺而一夜輾轉難眠。
“我不能保證,這一趟路下來,你會不會不小心愛上我…”她輕嘆一聲。怎麼能愛上他?怎麼能?他是“商皇”呢!有權有錢,後宮廣佈天下每一方秦樓楚館,她並不想成為等候盼望他點召寵幸的深宮怨婦。
這輩子,若跟了那個夜夜都要翻閱“群芳錄”點選陪寢的男人,無異是“葬送”;而跟了情專一卻保守木訥的表哥,則不啻是“斷送”
…
唉,誰來為她掬一把同情淚吧…
★★★即便各懷心事,兩人仍是不動聲地安然相處,待路程打點完畢、行囊備齊,他們便一同起程,展開了巡視之旅。
為了讓白玉瓏早瞭解旗下事業全態,慶暖簡化了巡視路線,直赴商品的盛產地或集散地,而諸位接獲消息的管事、總管們,將在指定的地方會合,向他簡報手上負責的商行情況,並請示新決策。
此番雖是以審視慶暖手下事業為主,但無巧不巧地,相隔不遠之處,總也有自家的行號矗立著,讓白玉瓏正好趁便上自家行號去踅一趟,儘儘本分。
一路下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仔細分析過慶暖理事的態度與方法後,白玉瓏只能說自己對他是更加讚佩了。
他和部屬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主僱,倒不如說是知音般的朋友;部屬們若為懷才的千里馬,那麼他就是識才的伯樂。他給手下的人充分授權和信任,任他們一展長才、放手去做,成者自有厚賞,敗者也不苛責,教那些總管、管事們無不是心甘情願地鞠躬盡瘁,好聊表他們無盡的忠誠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