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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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清晨六點，曼雲回到賀家。

她清楚賀家的作息時間，還要一個小時後芳姨才會起，準備送小仙去學校，幸運的話，她可以悄無聲息地溜回房間，沒有人會發現她一夜未歸。

她推開客廳木門，卻赫然發現芳姨正等著她，曼雲像做錯事當場被抓到的孩子般紅了臉。

芳姨卻毫無責備之“你一夜沒回來讓我好擔心。”

“對不起。”曼雲囁嚅。

芳姨搖頭:“該說抱歉的是我們，夢凡給了我們相當大的一個震撼。”她明白芳姨指的是夢凡將再婚的消息，而且她相當清楚自已對夢凡的情。

“真的太突然了，連我都不商量一聲。”芳姨確有理由埋怨。

“他就是這種個，總喜歡偶爾在生活中製造點刺。”她挽不回事實，只得強顏歡笑，故作幽默。

“人家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所以我從來不過問你們的事，可是暗地裡，我一直希望哪一天，他能猛然發現有個珍寶就在他身邊，否則等到你被人搶跑再後悔就來不及了，誰知道他——”芳姨搖頭嘆息。

淚水盈滿眼眶，曼雲硬嚥得說不出話來。

芳姨疼惜地紅了眼眶:“我活到六十多歲了，這雙老眼看得很清楚，我明白你為我們付出了什麼。”

“芳姨，別說了——”

“我的兒子我比誰都瞭解，他的個跟他老爸如出一轍，好聽一點的說法是他們樂觀，懂得為自己而活；實際一點的說法是他們自私，從來不在意別人的受，傷了人卻渾然不知。”

“芳姨別怪他，情的事勉強不得。”這是真心話，她只怪自己不夠好，無法得到他的心。

“你能這樣想最好，答應我，千萬別生活在這件事的陰影下，對你自已喪失了自信；失去你是他、小仙和我的損失，像你這樣的女孩該配一個比夢凡更好的男人。”不是內疚使她說出這些話，儘管夢凡有再多的缺點也抹滅不了她對他的愛，全天下的母親沒有一個不愛自己兒子的，但這是事實，夢凡太習慣以自我為中心，他無法給曼雲真正的幸福。

她握住曼雲冰涼的小手急切地叮嚀“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老天爺會給你一個真正懂得珍惜你的男人。”曼雲真的懷疑，但她仍順從地點頭。

芳姨充滿情地說:“我一直很喜歡你，把你像自己的女兒般對待，我希望你幸福。”曼雲好動，雖然她將離開這裡，但她知道她與芳姨、小仙之間的連繫是割捨不斷的:“我以後會常回來看你們。”她的話震得芳姨驚慌失措:“你要離開這裡？”

“我必須——”她急切地打斷她“我不準！我不准你離開！這是你的家，即使夢凡要娶許小姐這還是你的家，沒有人能趕你走！”

“芳姨，沒有人趕我，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儘管她是多麼的捨不得走。

她緊握曼雲的手“你真的捨得拋下我和小仙？我們都需要你。”

“許小姐會接替起一切。”芳姨不以為然地搖頭，難得專制地說“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走。”

“芳姨，你一直很明白事理，許小姐進了門，我在這裡的處境會變得相當尷尬，你以為如此一來，我真的還能擺脫這件事帶給我的陰影嗎？”芳姨一時為之語，她知道曼雲說的一點也不錯，但如果她點了頭就將失去她。

她採用哀兵政策:“可是曼雲，你也該為我這老太婆想想，離開了這裡，你舉目無親沒人照應，我能睡得著、吃得下嗎？你忍心教我寢食不安嗎？”

“我——”即使曼雲再舍不下這個家，她還是必須走，她絕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面對夢凡和將成為賀太太的許燕蓉。

即使他們再怎麼快速地籌辦婚禮都還需要一段時，所以她決定先安撫住芳姨，這段時間能讓她心裡多少有些準備。

“先不談這個，你擔心我，一定沒睡好，去睡個回籠覺吧，小仙給我。”芳姨並不滿意曼雲沒有允諾將不會離開這裡，但曼雲已經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她實在不忍心再強她。

“人老了，不需要太多睡眠。”她突然話鋒一轉:“你昨晚在哪裡過的？”曼雲不甚自在地迴避芳姨關切的眼神，她不得不說謊“我找了家清靜的旅館住。一個人靜靜地想了些事情，對不起，害你心了。”

“你沒事就好，我本來想出去找，可是你知道我老了，路又不，更不放心把小仙一個人丟在家裡。”曼雲不由得怪起自己，她只顧及自己的受，沒有顧及關心她的人是否會擔心她的突然失蹤。

“夢凡出去找我了？現在人呢？回來了沒有？”她愧疚不已。

林淑芳真不忍心告訴她，夢凡本就忘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