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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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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三陽原是嚇嚇他的,想不到這一來還真有用,對方果然被嚇得不敢吭聲了,當下也就乾脆唬人唬到底。

“現在你給鵝們坐下來,好好地聽說,要是再大哭大鬧,哼哼,可休怪鵝老人家對你不客氣。”老喇嘛雖不能全懂他說些什麼,但察言觀卻也差不多明白了一個大概,只管眼巴巴的向對方瞪著。

任三陽手指了一下旁邊的凳子,老喇嘛就規規矩矩地過去坐了下來。

倒是一旁的海無顏有些不忍地安撫他道:“你先靜一下,這件事與你沒有關係的。”任三陽道:“既然是布達拉宮扎克汗巴那個老混蛋的人,平常不知道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壞事,早就該死了,你剛才說什麼黃衣隊來著?”老喇嘛愕了一下,才算明白對方的意思。他長嘆了一聲道:“我好心地告訴你們,你們竟然不聽,黃衣隊的喇嘛在我們西藏比神仙還厲害,誰敢惹?他們搶劫、殺人、放火什麼壞事都幹,誰要是惹了他們,那可就不得了啦!”海無顏道:“他們一共有多少人?”老喇嘛想了想道:“人多啦,總有七八十個,這兩個人就是黃衣隊的,他們兩個一個叫章呼加、一個叫班赤,我們這一帶幾百裡的喇嘛廟都歸他們兩個管,每年四季,都得按規定出稅銀子,少一個都不行。”海無顏點點頭道:“這麼說來,這個扎克汗巴果然是可惡極了,你們這些人難道就甘心受他們剝削不成?”

“大爺呀,”老喇嘛提起來,像是有一肚子苦水:“我們哪敢呀,不要說我們幾個小廟了,就是整個西藏,連蒙古都算上,誰不知道這位老祖宗活佛爺的厲害呀,他要是殺起人來,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裡的老百姓可真是可憐極了。”提起了這些冤情,老喇嘛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只見他屈著手指頭算道:“二位大爺聽聽這算是哪門子的王法?我們喇嘛廟要繳廟稅,開小店要繳店稅,騾子馬駱駝畜牲每一樣都跑不了,種地的有地稅,就是人死了也要繳埋葬錢,更不要說別的任三陽嘿嘿一笑道:“你們這麼多人可以聯合起來抵抗呀,為什麼不反抗?”

“大爺這是說笑話了。”老喇嘛搖搖頭嘆了一聲:“你知不知道這位活佛老祖宗到底有多厲害,去年我可見識過一回,說他是神仙托胎轉世吧,還真有點像…”任三陽擠了一下他那雙猴眼:“你是說他身上有功夫?”

“咳,可厲害了!”老喇嘛道:“豈止是功夫?大家都說他是神仙轉世的!本事可大了,那一天在廟會里,大家都親眼看見了,他一個人親手打死了三條牛,三條大犀牛,這可不是瞎吹的喲!”任三陽聽到這裡神微微一變,看了海無顏一眼,再轉向老喇嘛道:“你把他殺牛的事說出來聽聽。”老喇嘛面猶帶驚悸地道:“老天爺,那可是我親眼看見的,三條大犀牛,被他一手一個,都給殺死了。”任三陽似乎特別注意聽,口道:“他是用刀殺的吧?”老喇嘛搖頭道:“哪裡是刀器,用手,每個牛肚子上一巴掌,這麼又大又壯的牛,竟然活生生地倒了下來,鼻子眼睛裡到處往外冒血。”任三陽臉上立刻現出了無比驚異之容,轉向海無顏道:“兄弟!這可能麼?”海無顏哈哈地道:“這是‘五行掌力’,想不到這個扎克汗巴如此厲害,倒是出人意料!怪不得他敢在這裡如此作威作福說了這幾句,海無顏隨即站起來,向任三陽道:“我們也該走了!”一面說,取出了一錠銀子,雙手向老喇嘛手上道:“這點錢,算是酬謝你為死的兩位多辛苦了。”老喇嘛這一次沒有再客氣,著實地收了下來。

二人別了老喇嘛,走出廟外,一陣寒風襲來,任三陽打了個哆嗦道“啊唷,好冷!”這才想到敢情肚子早就餓了。

前面不遠就有一個飲食攤,這裡叫“食園子”高高的羊皮篷子搭出去老遠,四面也是同樣的羊皮圍著,圍子外面拴著一串串牲口,馬、駱駝、騾子、驢子什麼都有。

海任二人拉著牲口一徑來到食園子面前,一個又黑又瘦的少年,由二人手上接過了牲口拴上,為他們開了簾子,二人這才進來。

篷裡篷外覺起來可是差多了,外面是冬天,裡面簡直是夏天。紅紅的火焰,由當中一個大爐子傳出來。火上烤的有全羊半牛,鐵板上置著此地人主要糧食“饃饃”皮桶子裡盛的是羊、駱駝!喝駱駝、吃饃饃、獸,就是本地一等一的享受了。

眼前這個地方,地當要衝,各方商旅雲集。雖是藏人佔絕大多數,但間或介有蒙族客人來往,是以飲食較趨於大眾化。

海無顏與任三陽大概是這裡面眾多吃客當中,僅有的兩個漢人了。

時近黃昏,正是晚餐時間,各方商旅雲集,食棚子裡亂哄哄的。一群西藏人正在爐邊上喝茶吃,另一邊幾個蒙古人正在爐邊烤,棚子裡通風設備不良,得到處烏煙瘴氣,像是灑下一天大霧似的。

海無顏與任三陽因為穿著本地人裝束,倒也不曾引起別人注意。

兩個人進來之後,找到了篷邊一角蹲下來。這裡實在很簡陋,連最起碼的座位都沒有。大多數的客人全都蹲著吃,雖有一圈矮木坐凳,卻是高不及膝,早已被人佔滿了。

任三陽這一次與海無顏同行,早已把他脾氣摸得十分清楚,知道他生最是喜潔,像是這種場合,必然為其見棄,不側臉看著他道:“怎麼樣?老弟臺…”

“就將就一下吧!”海無顏一面說,就在那個角落裡盤膝坐了下來。

任三陽嘿笑道:“你能將就,鵝還有什麼不能將就的,有什麼辦法!這叫做入鄉隨俗。”該時,他也學樣兒,盤膝坐了下來。

一個像是罩著整塊桌布的頭小夥計走過來,一人發給他們兩大塊“饅頭”這種“青棵粉”製成的食物,又重又沉,好處是經飽,又能久置不壞,外出之人只要備上兩個這玩藝兒,加上風乾的脯,吃一頓準保一天都不餓,只是一經冷凍之後其堅如鐵,牙不好的人休想咬得動它。

任三陽最怕吃它,所幸這時的饅頭是新烤出來,吃起來還有鬆軟的覺。

二人要了大塊烤,蘸著鹽水倒是吃得很香!任三陽早年走南闖北,哪裡的風俗都懂一點,西藏也不是第一次來,還能應付幾句藏語。自然如果以此就能冒充西藏人還差得遠。

二人吃飽了飯,海無顏閉目養神,任三陽卻閒不住站起來,溜向一邊,用他那半生不的藏語,向這裡的夥汁打聽一切,包括往拉薩的路程怎麼走法。

忽然身邊一個蒼老的聲音笑道:“這可遇見了俺老鄉啦,難得,難得!”任三陽偏頭看時,敢情不知何時身邊站著一個黃不拉咭的糟老頭兒。

看老頭兒這身裝束,可真是好德。裡面一身灰布大褂,外面罩著羊皮統子,卻是長僅及膝。這老頭兒看來端的歲數不小了,頭髮俱都花白,戴著一頂破氈帽,後面的頭髮卻結著像是馬尾巴樣子的一大截,無論漢蒙滿回,可都沒有這樣的裝束,身材高矮倒是與任三陽差不多。

任三陽心裡正自納罕,剛才曾經仔細地把這裡人都看遍了,居然會沒有發現這個人來,也不知他忽然間從哪裡蹦出來的。

對方這麼說,任三陽也就向著他點點頭,老頭兒聳了一下背上背的一個包袱,眯著兩隻眼道:“老鄉,你是要去拉薩城裡吧?那敢情好,我也要去,等我吃飽了,我們結個伴兒一塊走吧。”別看這個黃乾的老頭兒不起眼,在他鳥爪子也似的那隻右手上,卻戴著碧綠的一個大馬鐙戒指。

任三陽半生從事黑道上生涯,金銀珠寶司空見慣,算得上相當識貨的行家。眼前這個幹老頭兒的手一入其目,頓時令他心裡怦然一動,立時認出是一塊上好翡翠。其次,在任三陽明銳的眼角瞟視之下,立刻為他發覺到,這個幹老頭的另一隻手無名指上,還有一枚名貴的戒指,貓眼石的。光只是這兩枚戒指,無論到任何一家珠寶店去估價,少說也要上萬的銀子。

戒指本身雖名貴,倒也不足令人吃驚地步,妙在出現在這個黃乾的老頭兒手指上,就不能不令人大吃一驚了。

幹老頭非但手上的兩個戒指身價不凡、拿在手裡的一細長旱菸袋杆兒,更非平常之物。尋常旱菸袋杆,只不過在竹子身上打轉,像是湘妃竹就稱得上很名貴的了,而眼前拿在這個乾瘦老頭兒手上的旱菸袋杆兒,竟然是清一的黃玉杆兒,白銅煙鍋,漢玉的菸嘴,看上去端的十分名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