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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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壁角有方暗門,乍看起來仍是一方板壁與其他結成整體,並無什麼異樣之處。
白衣少年推開暗門,裡面已闃無人在,小窗開,窗外飛雪湧入,寒氣人,不言而知兩女人已離去。
他不愣得呆了,兩女為何不告而別,倏然之間腦際泛起幾種念頭。
首先,他想到是否二女遭人暗擒而去,紫府奇書一出,震驚武林,群亂飛,無一不是等閒之輩,自己是否中了妖聲東擊西之計,聯想到黑衣老者去得太離奇突然了。
一念至此,他不心神大震,目中暴奪人的神光。
其次,在錢杭西湖所遇的柳鳳薇是個麗質天生纖秀文弱女,豈料她不但是個含蘊不,身負內家武學巾幗英雌,而且是一城府深藏,機智百出女傑,連自己也為所愚,何況其他,柳鳳薇為自身安危,深恐為人指出出身來歷,不得已採取毒辣手段制住陳玉茹隨她逃離。
她為什麼採取這一著?顯然她對自己等人救她出險動了極大疑心。
柳鳳薇疑嫉自己與稽康心懷叵測,唉…只怪自己為何不吐姓名及揭開假面具。
咎由自取,怨不得誰。
白衣少年只覺悵惘難已,人天杳杳,何去何從,再想尋獲她又恐須耗費一般漫長時了。
小化子稽康探身而入,見白衣少年佇立在窗口內低首沉思,任憑那風雪湧入侵身,恍若無覺,不一怔道:“大哥,兩位姑娘呢?”白衣少年抬面苦笑道:“走啦,鴻飛冥冥,不知何往。”小叫化稽康玲瓏剔透,早料到他對柳鳳薇動了痴情望了白衣少年一眼,道:“是真的不告而別麼?怎麼陳姑娘亦會隨她而去,恐大哥推測有錯。”白衣少年黯然一笑道:“但願我推測無舛,不然…”話聲突止,嘆息一聲,便將他的想法說出。
稽康道:“大哥兩種推測極有可能,不告而別顯然非是。”白衣少年道:“依賢弟之見,應如何善其後,愚兄此刻已是旁徨無主。”稽康道:“找尋線索,天涯追蹤,小叫化如臆料不差,不外鎮遠堡、李家莊、金天觀三處。”白衣少年稍一尋思,道:“你我先去蘭州金天觀一行,群固然奪取柳姑娘身懷之第三冊紫府奇書,而亟亟所圖者,實為金天觀紫府奇書首冊。”
“此乃一種煙幕。”稽康答道:“小化子相信武林傳言是混淆耳目之詭計,驅使天下群雄自相火拚。”白衣少年不一怔道:“賢弟何所而斷。”稽康道:“紫府寄書湮沒無聞,將近百年,僅當年崑崙靈鷲峰驚心駭目之戰,仍輾轉相傳,並無紫府奇書分作四冊之說,但留雲別府主人西山伏屍之後,此說盛囂塵上,如今更盛,其意無非使人墮入殼中…”白衣少年搖首道:“愚兄不信賢弟論斷是事實。”稽康笑道:“小化子也不相信,但願不是事實,反正紫府奇書上文字,誰也不識。”白衣少年道:“這一點愚兄同意,閒話少說,你我先趕往金天觀一行。”兩人立即留下一錠銀兩外出,躍上屋面掠去,轉眼杳入漫天風雪中。
風雪漫漫隱隱現出數條如飛人影暗躡白衣少年及小化子稽康之後。
天方停午,風雪稍戢,距蘭州府東六十里外拜鉤驛外茫茫雪地中,鬼魅凌風般墜下六七條黑人影。
其中一人道:“我等長途追蹤,並未發覺這兩小子有何可疑之處,莫非令主判斷有差。”另一人冷哼一聲道:“令主怎會舛錯,只奈棋差一著,被兩個賤婢金蟬脫殼逃去,是以令主嚴囑我等只在這兩小子找出蒙面賤婢下落。”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明問他們,以我等之力,他們不敢不說出。”忽地遙遙隨風飄來一聲陰森冷笑道:“恐怕未必,要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雪地中突冒出,十數條黑影,電奔星而至,為首之人正是那四海游龍石中玉。
石中玉拈鬚微笑道:“烏蒙七友別來無恙!”這烏蒙七友也是赫赫著名兇,武功陰毒怪異,南疆武林稱他們為烏蒙七煞,白骨煞神黎寅、金蠱煞神洪吉、桃花煞神金同、黑眚煞神彭天梁、七星煞神童灌、魂煞神楊雷、黃蜂煞神湯化成合稱烏蒙七煞。
當下白骨煞神黎寅一見石中玉,頓時目中泛出狠毒兇光,獰笑道:“石老師昔你我過節,三年已一筆勾消,莫非你又要舊事重提麼?”石中玉大笑道:“黎老師,往昔之事休再提起,唯風聞你烏蒙七友投在骷髏魔君田雨蒼門下,石某此來用意,在問明田雨蒼下落。”烏蒙七友一聞此言不然變。
白骨煞神黎寅一雙魚眼猛翻,兇芒暴,喉中突然發出擾人心魄的長笑。
其聲不類生人,聽入耳中,只覺神悸飛。
石中玉神一凜,道:“黎老師發笑卻是為何?”黎寅笑定,面一寒,厲聲道:“田雨蒼令主與黎某等乃莫逆之,為友助拳有何不可,縱然黎某告知田今主身在何處,憑石老師這點武功與田令主尋仇,無異以卵敵石。”石中玉雙眉一剔,沉聲道:“黎老師,石某是一片好意,為何出言侮蔑,黎老師你知道你自己已患了殺身大禍麼?”黎寅聞言一怔,冷笑道:“石老師最好把話說清楚點。”石中玉微微一笑道:“最近天水甘谷兇殺迭生,死者均為白骨針所傷致死,那白骨針乃天河鬼叟戎雲虎獨門暗器,不言而知是他下的毒手,但天河鬼叟絕口否認,並說白骨針久已棄而不用,乃黎老師所為…”話尚未了,黎寅然大怒,厲喝道:“石中玉,莫含血噴人。”四海游龍發出震天大笑道:“說此話的為天河鬼叟戎雲虎,可非石某。”烏蒙七煞雖然兇悍暴怒,卻對天河鬼叟戎雲虎不無忌憚,均各心神一震,互望了一眼。
黎寅冷冷一笑道:“武林是非,最是難論,黎某行得正,坐得定,並無做出此事,自有澄清之,但石老師並未說出尋找田令主真意。”石中玉道:“石某乃受乾坤釣客溫蔚翔之託,用意為何,天下武林莫不知之甚詳,石某不用再作警言,黎老師若據實說出,石某當網開一面,讓你等逃生。”黎寅神猙獰,大喝道:“石中玉,你也太狂了,須知我烏蒙七煞無一是省油之燈,心辣手黑,從無活命之人…”石中玉朗笑道:“要有,石某可算唯一生還之人,黎老師,苗疆蠱術雖然厲害,但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還是藏拙的好。”語音甫落,烏蒙七煞中突飛出五條金線,向石中玉等人電而去。
那五條金線飛到中途,似遇重擊,吱吱哀鳴中叭噠墜在雪地中。
只見如銀冰雪中躺著五隻長僅四寸的金蠶,部均釘著一支細如毫髮銀針,金蠶首尾仍頸尾不時擺動。
七煞中突發出一聲悶嗥,但見金蠱煞神洪吉臉慘白如紙,目怨毒兇光。
不言而知這五隻金蠶是洪吉所發,金蠶被傷,心如刀絞,忿恨萬分。
石中玉大笑道:“石某已奉勸你等藏拙為妙,不聽良言,怪得誰來。”黎寅神一變,仰面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嘯聲,隨著狂風散播開去。
須臾,雪野遠處響起嘯音呼應。
嘯音傳來甚速,只見西北方向現出數個黑點星電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