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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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你子不當要當小奴?這決定未免太愚蠢了!”蝶花輕斥著,對於命寶的決定到可笑也有趣,把她拉了起來。
她委屈地道:“我就是不想跟他成親嘛!我不嫁他,我要當小奴。我一樣在他身邊,他一樣可以照顧到我,這也算是順應師父的希望啊!”
“可是與奴的地位差別這麼巨大…”
“我要當小奴。”她毫不遲疑地說著。
穆承襲看她堅持當小奴,愈加覺得這叫命寶的少女真是有意思。有頭銜的太子妃不當,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地位不要,居然願意屈居奴婢,她的想法真是新奇古怪、難以捉摸,這也讓他更不想放走她了。
“師父,我的底限就是如此,我是認真的。”她的眉宇散發出決絕的寒光,這讓瞭解她格的蝶花知道,他若不退一步,她必然反撲,要不一走了之,說不定連自盡都會去做。
“好,你別生氣,你就先當小奴,去當皇的小奴,先不嫁他,只當小奴婢就好。想想你也只有十五歲,可以等個兩、三年,長大點再嫁給他。這樣吧,你就跟隨在殿下身邊侍候,好好跟他相處,過個兩年看對眼了再成親,屆時再知會我。”蝶花明白再進她會出事,那他的計劃也別玩了。他又看向穆承襲,問道:“殿下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先照顧她幾年?”
“可以,在下全聽神醫指示,也‘遵循’命寶妹妹的意思,命寶妹妹想要我怎麼對待她,我就怎麼對待她,全順她的心意。”他看著命寶,深邃的瞳眸閃爍奇光。
命寶一顫,他話說得好好聽,可她卻忍不住打起哆嗦來。什麼順她意,她倒覺得自己會變成被他欺負的臠。
一個為了救友立刻答應照顧她的皇太子,怎麼會把她放在眼裡,他此刻的柔軟身段純粹是為了討蝶花師父歡心罷了。
只是,在蝶花師父莫名其妙的堅持下,她走不掉,唯一的法子,就是以當小奴暫避嫁人一事。
至於以後…以後就見招拆招了。
“那就說定了,你還是要跟著皇太子,讓太子照顧你,而且在你同意嫁給他之前,不准你逃掉,你若逃,就是忤逆,師父不會原諒你的。”蝶花凝肅且鄭重地跟她說著。
她點頭,雖然師父這個命令等於徹底斬斷了她逃走的希望。
忽地,天又開始變黑,一大片烏雲飄了過來,遮掩了陽,山谷間變得好沈暗。
山間氣候本來就變化無常,忽晴忽陰不算特別,但不知為何,命寶的心緒卻變得更焦躁了。
“命寶,待我救了殿下的友人後,你就跟他走。”蝶花命令道。
“…知道了。”情況儼然毫無轉圜空間,她只好應聲。現下只能靠自己,勇敢去面對未可知的將來了。
“殿下,那我就把命寶給您了,您可要記住‘照顧’命寶的承諾,不管什麼原因與理由,都要好好照顧烏孫命寶。”蝶花鏗鏘的命令迴盪在山谷之間。
“烏孫命寶?”穆承襲被蝶花所說之姓氏一駭,臉又變。
轟隆隆,雷聲又響起。
“她叫烏孫命寶。”蝶花以悅耳磁音再度介紹著皇太子的小奴,彷佛怕穆承襲沒聽清楚似的。
“命寶妹妹複姓烏孫?”穆承襲再確定一次。
“您的小奴複姓烏孫沒錯。”蝶花說完後,執起命寶的小手,拉著她到穆承襲面前,亦捉起太子的大掌,將她的小手放置在他的掌心上,燦笑道:“烏孫命寶,她就叫烏孫命寶。”穆承襲眼一沈,手一握,冰涼的大掌包握住她柔軟的小手。
烏孫命寶會是他穆氏皇族追緝了一百五十年的巫女後嗣嗎?
“不要握我的手!”烏孫命寶用力地把手回來,她的手是涼的,跟穆承襲的冰冷大掌一樣。
穆承襲深深地打量著烏孫命寶。
需知“祥瀧天朝”雖然民風自由,不過民間女子們卻都屬溫婉柔情一派,也都知書達禮,甚少會有女子做出驚世駭俗的狂事來,而格、舉止、作為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的烏孫命寶,比任何女子都要來得猖狂不羈的烏孫命寶,她的與眾不同,會不會是因為承襲了要毀他皇族子嗣的巫女血脈所致?
他皇族追緝了一百五十年,亟殺之的巫女血脈。
穆承襲忍不住懷疑她的出身。
但,他沒問蝶花,也不想問,更不想知道太多,他現在亟需神醫蝶花救友命,不想橫生枝節。再則,神醫蝶花只提她複姓烏孫,並沒說她與巫女有關係又或是證實她是烏孫琤的太玄孫,或許只是同姓氏。要知道,“祥瀧天朝”複姓烏孫者也有數萬之眾,正因人數頗多,所以穆氏皇族不能聽到烏孫姓氏便殺之,一旦剿滅全部烏孫氏,定會引發恐慌民怨,穆氏皇族並不願被冠上殺戮魔王的惡名。
“你看什麼?我的臉怎麼了嗎?你也看太久了吧?”烏孫命寶見他聽到烏孫姓氏後眼神就遊移不定,端詳個不停,驀地,她古怪一笑,道:“我知道許多人對烏孫姓氏有忌憚,看來你也一樣。你該不會被我的姓氏嚇到了吧?如果你怕,不如放棄我,別讓我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師父另換條件好不好?這樣一來,你的心情也會舒坦些,就不用老揪著心,怕被我害著了。”命寶知道一堆人忌憚烏孫氏,沒想到太子也是膽小如鼠,怕她是巫女。真好,早知道就搬出自己的姓氏來嚇死他了。
“不,我沒有被你的姓氏給嚇唬到,我是因為珍惜這姓氏才多看你幾眼,你的姓氏我喜歡得很。”穆承襲回道。
“你喜歡我的姓氏?”命寶皺眉,怎麼皇太子一直對她興趣?她還以為他會對她退避三舍呢!
“什麼嘛,真氣人。”瞧她失望的表情,穆承襲就是覺得開心。她想走,他偏偏不讓她甩掉,尤其在知道她複姓烏孫後,更不會放過她。
一旁的蝶花將穆承襲的神變化全看進眼底。
他故意說出命寶的姓氏,就是想觀察皇太子對於巫女詛咒的事情知道多少。
從穆承襲聽到烏孫姓氏時的異樣神態以及冰涼掌心,雖然都只是一些細微的變化,但蝶花敢斷定,穆承襲一定知道烏孫巫女對穆氏皇族下的斷子嗣詛咒。
而命寶的母親烏孫月也曾經提過,她不敢返回巫女村找尋解咒線索,就是怕長期埋伏在巫女村的皇族盯梢者發現她的行蹤而把她給捉了。
這代表穆氏皇族依然在找尋巫女。
畢竟斷子嗣的詛咒是噩夢,穆氏皇族想殺下咒巫女好解咒也屬正常。
而身為皇太子的穆承襲會知道皇族秘辛,這更是理所當然。
況且,蝶花也希望皇太子是知悉詛咒的,這好方便他的計劃。
蝶花清了清喉嚨,對穆承襲說道:“走,帶我去找你的友人,我會治癒他。”
“師父…”命寶忍不主哀嚷,師父宣告救人命,等於宣告她此後得跟著穆承襲了。
蝶花走到命寶面前,輕拍她的小臉,說道:“你就快樂地接受太子殿下吧。相信師父的判斷,穆承襲是好鍋,而你則是好蓋,好蓋配好鍋,你和他會創造出屬於你們的鍋蓋傳說來,因為你們本來就是天生的一對。”蝶花就是這麼的篤定。
蝶花本就是要賭。
賭這斷子嗣的詛咒在烏孫氏的後嗣與穆氏的子孫相結合之後,會消失。
或許一百五十年前的烏孫琤只是一時氣極與決絕個作祟之下,才會施下這斷子嗣的毒咒。
可她的後嗣若得到穆氏皇族子孫的愛情,命寶得到烏孫琤得不到的獨寵與專一,這詛咒或許就能解開。
雖然這一切純粹是他的推測。
但,這場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賭博他要一試。
他要撮合烏孫命寶與穆承襲成為一對。
他曾經因為不敢賭而後悔過,至今仍是椎心刺骨。
所以他當年失去的、得不到的、拿不了的、掌握不到的,冀望徒兒別踏上他的舊路,他受過的痛、他嘗過的苦,他的難過、惆悵、失落還有悔恨,通通不準在兩個徒兒身上又一次發生。
哪怕他使的是奇招,他依然堅持下去。
只因為他是奇人蝶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