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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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後來證明的,鄺關於房子裡的聲音的說法是對的。在牆裡——就在地板下——是有人,他滿是憤怒和電荷。
我是在我們樓下的鄰居保羅·道森因為給本地區數千個婦女打神秘電話而被捕後才發現這事的。我自動的反應是同情:這個可憐人畢竟是個瞎子,他因沒有伴侶而寂寞孤獨。但是隨後我瞭解了他的電話的質:他聲稱自己是一個信徒組織的成員,這個組織綁架“道德上該受到譴責”的女人,並把她們轉變成“作犧牲的鄉村玩偶”在結合儀式上被男信徒玩後再由他們的女工蜂閹割養活著。對於那些嘲笑他的電話威脅的人,他說:“你想聽聽一個也以為這是個玩笑的女人的聲音嗎?”接著他就會播放一個女人尖叫著血腥謀殺的錄音。
當警察搜索道森的公寓房間時,他們發現了一個奇異的電器聚合:附在他的電話上的磁帶錄音機、重複撥號器、聲音轉變器、音效磁帶以及很多別的東西。他沒有把他的恐怖活動侷限於電話上。顯然他到我們那套公寓早先的住戶是大吵了,本不考慮他早晨的禪思。當他們在一次重新裝修期間暫時搬出時,他在自己房間的天花板上鑿了,在樓上地板下安裝了揚聲器和竊聽裝置,使他能夠監視他的三樓鄰居的行為並用聲音效果驚嚇他們。
我的同情立即就轉變成了憤怒。我要道森爛在監獄裡。在所有這些時間裡,由於老是轉著鬼的念頭——特別是有一個鬼,雖說我本是不願意承認的——我幾乎都要被瘋了。
但是知道了那些聲音的原因,我還是鬆了口氣。單獨生活使我的想象力挪往危險的方向。西蒙和我現在只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才見面,一旦我們獨立稅了,我們同樣會把我們的顧客也分開。事實上,他最近過來就是為了送一本皮膚病學家的小冊子的原件。
可是現在鄺卻未曾邀請就來訪了。當時我正在給印刷廠老闆掛電話,我讓她進來,然後回到辦公室去打電話。她帶來了一些家做的餛飩,放在我的電冰箱裡,又大聲評論著我冰箱和食品櫥裡貧乏的食物“為什麼有芥末,有泡菜,沒有面包?你怎麼能這樣生活?還有啤酒!為什麼有啤酒,沒有牛?”過了幾分鐘,她進入了我的辦公室,臉上帶著粲然的笑容。在她的手裡拿著我留在廚房櫃子上的一封信。信來自於一本旅遊雜誌《未知的土地》,那本雜誌接受了我和西蒙關於搞一篇寫中國鄉村烹飪的配照文章的提議。
當這封信昨天寄到時,我到自己彷彿如中了彩票,只是又記起我已經扔掉了我的票。這是機會之神、偶然以及壞運氣對我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這個白天和夜晚的大好時光我都花在了琢磨這個事件的轉折點和演示西蒙舉止的腳本上。
我幻想著他測覽了這封信,說:“老天爺!真叫人難以相信!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走?”
“我們不去,”我將會說“我把它給拒絕了。”我的聲音中絲毫沒有後悔之意。
然後他會說些諸如此類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拒絕了?”而我會說:“你怎麼居然會想到我們一起去?”接著他也許——這一點真的讓我血沸騰——也許會提議他仍然去,但是帶另一個攝影師一起走。
所以我將說:“不,你不能去,因為我要去,而我將帶另一個作者去,一個更好的作者。”然後這整件事就會逐步升級為在道德、商業品德以及相對才華方面的一連串辱罵,諸般變化使得我大半夜都無法入眠。
“哦!”鄺現在輕輕地叫起來,手裡高興地揮舞著那封信“你和西蒙,要到中國去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與你們一起去,做導遊,做翻譯,幫助你們找便宜貨。當然了,我自己出路費。很久以來,我就想回去,看看我的嬸嬸們,我的村子——”我打斷了她的話:“我不去。”
“啊?不去?為什麼不去?”
“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轉過身看著她“西蒙和我正準備離婚,還記得嗎?”鄺沉思了兩秒鐘,然後回答說:“可以像朋友一樣去呵!為什麼不能僅僅作為朋友去呢?”
“別說了,鄺,求你了。”她看著我,一臉的悲哀“太傷心了,大傷心了。”她悲嘆著,然後走出了我的辦公室“就像兩個餓漢,吵啊吵,把米飯都給扔了出去。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當我給西蒙看了那封信以後,他愣住了。那真的是眼淚嗎?在我認識他後的那麼多年裡,我從未看到過他哭泣,那怕是在觀賞令人悲哀的電影時,甚至在他告訴我關於艾爾薩的死訊時也罷。他擦著臉頰上的淚水,我假裝沒有注意。
“上帝,”他說“我們如此祈望的事成功了,可是我們卻昔不再。”我們倆都安靜下來,彷彿要用幾秒鐘顯示敬重的沉默來記起我們的婚姻。然後我為了恢復力量,深深地了一口氣,說:“你知道,雖說是那樣的痛苦,但我認為分開對我們還是有益的。我的意思是,那迫使我們分別去驗證我們的生活——你知道——但又沒有先驗地認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到我的話音是實實在在的,可是又沒有顯而易見的撫口氣。
西蒙點點頭,柔和地說:“是的,這點我也同意。”我想喊叫: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也同意!在所有這些年裡,我們從未在任何事情上有過一致意見,而現在卻是你也同意?但是我什麼也沒說,甚至還祝賀自己能夠毫不內心的難受,沒有顯出自己是受了多大的傷害。可一秒鐘以後,我的心就滲透了哀傷:能夠抑制住自己的情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勝利——那只是可憐地證明了愛情的消失。
每一句話,每一個姿勢現在都具備了歧義,任何事情都無法按其表面價值來理解。我們隔著老遠的距離相互說話,假裝所有那些年裡我們互相擦背以及當著對方的面行方便都從未發生過。我們不使用任何兒語、代稱或者簡略的手勢等曾是我們親暱見證的語言——那是我們相互擁有的證明。
西蒙看看他的表“我得走了,我約好七點鐘與人見面。”他是去見女人吧?這麼迫不及待?我聽到自己說:“對了,我也必須為一個約會作準備了。”他的眼睛幾乎連眨都沒眨,我的臉紅了,確信他知道我說出了一個悲哀的謊言。當我們走向門口時,他抬頭往上看去。
“我看你最終還是擺脫了那架愚蠢的吊燈。”他回眸注視著房間“這地方看起來不同了——更漂亮,我想,而且也更安靜了。”
“說起安靜,”我接著告訴了他有關這幢房子的恐怖主義者保羅·道森的事。西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個能夠充分欣賞這個結果的人。
“道森?”西蒙不相信地搖著他的頭“真是個混蛋。他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
“寂寞,”我說“憤怒,報復。”我覺到了我所說的這些話的諷刺味兒,如一撥火戳在我心靈的灰燼上。在酉蒙離開以後,房間裡確實到特別的寂靜。我躺在臥室的地毯上,透過老虎窗的玻璃凝視著夜晚的天空。我思考著我們的婚姻。我們十七年的共同生活織成的聯繫是那麼容易斷開;我們的愛情就像在我們長大的郊區發現的相同的門氈一樣的普普通通;我們的身體、我們的思想、我們的心靈一度曾隨著對方而一起脈動的這個事實只是在愚我們,使我們以為我們的愛情是與眾不同的。
所有那些有關分手的談話還是有好處的——我試圖愚誰?我現在擺脫了束縛,無所羈約,不再屬於任何事或任何人。
然後我想起了鄺,她對我的愛真是完完全全搞錯了地方。我從未特意為她做過什麼事,除非是受到來自於她的情上的迫和我的負疚的驅動。我從未突然給她打電話說:“鄺,就我們兩個出去吃飯或者看電影,怎麼樣?”我從未就因與她友善相處而覺得愉快過。然而她卻在那兒,老是暗示著一起去迪斯尼樂園或者雷諾或者中國。我揮開她的建議宛如它們是令人討厭的小蒼蠅一樣——我說我恨賭博,或者說南加利福尼亞肯定不是我於不遠的將來要去訪問的地方。我故意無視鄺只是想和我一起消磨更多是時間、我是鄺最大的樂趣這個事實。哦上帝呵,我這樣做是不是傷害了她?我並不比我的母親好什麼!——對愛漠然置之。我簡直無法相信我對於自己的殘忍居然是那麼的健忘。
我決定給鄺打電話,邀請她來與我一起消磨一天,或者一個週末。去塔霍湖將是令人愉快的,她會因此而高興得發瘋。我不能等著聽她所說的話,她不會相信的。
但是當鄺來接電話時,她並沒有等我解釋我為什麼要打電話“利比—阿,今天下午,我和我的朋友老魯談過了。他同意說你必須去中國——你、西蒙和我一起。今年是狗年,明年是豬年,太遲了。你不能去?這可是你的等著降臨的命運呵!”她繼續滔滔不絕,用她自己那不容拒絕的邏輯來對抗我的沉默“你是半個中國人,所以總有一天要去看看中國。你在想什麼?我們現在不去,也許永遠不會再有機會了!有些錯誤你能夠糾正這一個就無法了。那麼你怎麼辦?你在想什麼?利比—阿?”懷著她會斷念和停嘴不說的希望,我說道:“好吧,我會考慮的。”
“哦,我就知道你會改心思的。”
“等等,我可沒說我去,我說的是我會考慮的。”可她已在自顧自地說下去了:“你和西蒙會愛中國的,百分之一百的保證,特別是愛我的村子。長鳴是那麼的美麗,簡直叫你無法相信。山、水、天,就像天堂和塵世融而為一了。我有些留在那兒的東西,總是想給你…”她又繼續說了五分鐘,吹噓著她的村子的美德,直到她宣稱說:“哦哦,門鈴響了,我過會兒給你打電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