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峰迴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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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冰殿裡,多年來相依為命又久未相見的一對母子,抱頭痛哭,隨侍的宮女宦宮也不自的動落淚了。
楊淑妃,前隋末代皇帝楊廣之女,自從嫁給李世民以後就從來沒有過問過一件朝政之事。曾幾何時,這一位芳華絕代、將雍榮華貴演繹到了極致的女子所受恩寵,曾一度超過了當年還在世的長孫皇后。
現今大唐最為看重血統與門第,雖然楊淑妃只是前隋皇族嫡女,但在大唐仕民們看來她的血統無疑是相當高貴的。常言道“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也正是因為有這樣一位出身高貴的母親,李恪一出身就頗受矚目,因為他身負兩朝血統,貴不可言無人可及!
曾經後宮還曾傳出過謠言,說皇帝李世民有意立楊淑妃為後,但因為招致一片大臣的反對之聲,因此這個想法很快胎死腹中。至於是何人反對、反對的理由是什麼,外界不甚清楚。楊淑妃也從來沒有去過問。但有一個說法不脛而走,那就是以長孫無忌為首的一干“原秦王府”老臣們,就以“前朝血統”與“前隋復辟”為由提出的反對,讓李世民都無以招架。
其實這個說法相當之荒謬。誰人不知,不管是按照古老中華的傳統習俗還是任何朝代的皇族定製,血統那都是從父的,絕然沒有“從母”一說。長孫無忌等人以楊淑妃身負的前隋血統為由來說事,其實也就是一個掩耳盜鈴的藉口。無非,就是忌憚文武才能頗為出眾又出身高貴、人望頗高的李恪,會因母勢而起,參與奪嫡。
至從幾年前的短暫立後風波之後,楊淑妃越加低調保守,整在後宮之中深宮簡出,非但是不過問朝中之事,就連後宮的事情也一概不管不問,哪怕是每冷衾孤枕也不與後進的年輕妃嬙們爭寵奪愛。
除了李恪,楊淑妃還有另一個兒子蜀王李愔,她對他時常約束管得很嚴,因為李愔是個典型的渾渾噩噩、無大志、只會鮮衣怒馬吃喝玩樂的二世祖。相反,不管李恪在宮外如何折騰如何鋒芒畢,她都一概不聞不問任其自由。
就如同,她從來沒有生過李恪這個兒子。
天下哪有不疼兒子的母親?箇中苦楚,除了楊妃淑無人能明白。
傾敘衷腸之後,李恪便將納妃一事與楊淑妃說了。楊淑妃聽聞兒子要納妃自然是高興,但也提出了疑問,與權萬紀所慮相差無二。李恪開解數語,楊妃便也就釋然了,只是要李恪必須遵求父皇首肯才行。
李恪便將李世民的原話說給楊淑妃聽了——“朕這一關,你算是過了。但是,還得你母妃和秦家的人同意啊!”楊淑妃聽後,卻如同當頭被淋了一桶冷水,熱情與欣喜瞬間冷了下來,神間還添了一絲憂。
“怎麼了,母妃?”李恪好奇的問,“父皇都同意了,母妃還有何憂慮?”
“恪兒啊,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你父皇嗎?”楊淑妃面憂的道,“你父皇說這話,只是不好當面拒絕你,損你顏面。以他的情,他若是同意,當場就會許諾賜婚,並著令有司辦了。因為他知道我這個做母妃的是肯定不會有意見的,秦家也肯定不會拒絕。如今,你父皇卻是不形跡的借我與秦家的名義巧妙推搪一下,言下之意,就是此事還需得緩上一緩,並不適合在這時候辦。以免,造成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看來,父皇也有諸般顧慮…”聽聞母親的話語後李恪陷入了沉思,片刻後說道,“母妃,皇兒懂了。大概是父皇招我回京調往蘭州監軍,已經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如果皇兒此時娶秦家之女,無異於火上澆油。父皇最看重的,是朝堂的穩定。相比之下,皇兒的婚事只是小事一樁了。”
“恪兒,為娘聽說陛下要調你回京前往蘭州之後,幾夜睡不著覺,心驚跳。”楊淑妃娥眉輕鎖低道,“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皇兒讓母妃擔憂了…”李恪頗為自責的上前來,攙住楊淑妃的胳膊動情的道,“皇兒知道,這幾年來母妃在後宮過的子很悽苦。一切都是皇兒不孝,是我此往太過驕縱放肆鋒芒畢,讓外人對我們母子諸般猜疑與忌憚。當初皇兒之所以願意捨身前往高麗,也是想讓母親過一些安寧的子。到了外面皇兒十分思念母妃;這一回來,卻又引來風波無數…皇兒,無奈啊!”
“哎!
…
”聽到恪這一番發自肺腑的傷之言,楊淑妃閉眸搖頭而嘆息,幽幽道,“這也許,就是我們母子的命數。江山更易鼎革故新,為娘身為前隋的公主能活到現在並生下你們兄弟倆,已經是萬幸了。為娘已是十分知足,並無其他奢念。但是…樹靜而風不止啊!你這一回來,朝野內外後宮之中,無數的眼光又投到了我們母子身上。恪兒,聽為娘一句勸。你現在不要去秦家提親,更不可以馬上辦婚事。今出了這含冰殿,你馬不停蹄即刻奔往蘭州,片刻也不要停留。”
“母妃…”李恪茫茫然的看著他母親,傷的道,“皇兒多時未見父皇與母妃,只想在長安多留一兩,多看自己的親生爺孃幾眼,這也有錯嗎?”
“有錯…”楊淑妃轉過身去,話中已有哽咽,“你要盡孝,旁人卻不這樣認為。他們會想,吳王得蒙重用風風光光的回京了,他要翻身了,他的野心就要實現了。他們會認為,藉助蘭州之戰的名義,眼下正是你網羅門客拉籠助力的大好時機。你知道,朝野上下有多少人盯著蘭州之役嗎?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個升官發財的大好時機。哪怕是在你吳王麾下討一個馬前卒的小差事,將來論功行賞也定能平步青雲。因此,縱然你不去網羅拉籠別人,也會有很多人來巴結招惹你。所以,我的恪兒…你還是快快離京吧!”
“娘!
…
”李恪悲愴的大叫一聲跪倒下來,抱住他母親的雙膝泣不成聲的道,“你的恪兒從來沒想過網羅誰、拉籠誰!我思念父母懷念故土,我深愛我的霜兒!我好不容易回了長安,就想把我深愛的女子娶進門來,讓父母分享我的快樂與幸福,這也是錯嗎?”
“提親納妃的事情,等你離京之後為娘會替你暗中辦。”楊淑妃已經潸然淚下,依舊是背對著李恪,低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家家主翼國公新喪,為人子女應當守孝現在不宜提及婚事。再者,長兄如父,現在不管是秦家嫡長子秦通還是霜兒的親哥哥秦慕白,人都不在長安,遠在蘭州。這棕婚事也需得秦通與秦慕白首肯才行。所以,為娘在長安替你請媒提親;你去了蘭州,還得要當面向秦通與秦慕白下聘求親才行。何時你們打完了仗重回長安…何時再辦婚事。”李恪無言以對,只是緊緊抱著楊淑妃的雙膝,閉目淚。心中暗忖道:現在我終於明白父皇的話中之意了…要讓我母妃和秦家的人同意,言下之意就是要按這些約定俗成的婚娶規矩來辦。說白了,就是讓我先去蘭州,再議婚事!
“去吧,恪兒…國事為重。”楊淑妃抬著頭,垂下手來輕輕摩撫他兒子的臉頰,兩行清淚順著她白玉面的臉龐,涓涓而下,滴落到了李恪的額頭上。
李恪慢慢的鬆開母親的雙膝,退後兩步,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起了身來,“母妃多保重,皇兒…去了!”說罷,轉身就走。
楊淑妃癱坐下來,不敢出聲的掩面痛哭。
“兒啊…你知道為娘有多想念你嗎?你…快去快回,平安,保重!”出了含冰殿,雙眼通紅的李恪仰頭看天,深深呼。不經意的,他突然想到了謀反伏誅的齊王李佑。
當初,李佑之所以謀反,最大的原因固然是在於他自己心術不正與他舅舅的唆使。但是,他母親陰德妃與妹妹高陽公主的遭遇,以及陰家與李家的世仇,何嘗不是一個重大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