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挑燈把酒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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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差不多。看來時機已經成。”泥啜將一杯酒牛飲而盡，長嘆了一聲道，“可惜那秦叔寶蓋世之虎將天下之豪傑，竟要死於此等卑劣小計！此生不能與他公平公正的鏖戰疆場一決高下，是為憾事！”

“將軍，此次大汗既然親派將軍前來，可見此戰十分重要。”近侍道，“漢人不是有句常言，叫兵不厭詐。那秦叔寶驍勇無敵又兼有蒲昌海薛萬徹做為後援，若要正面對決，我軍就算得勝也須得死傷無數。此戰若是殺了秦叔寶擊潰唐軍，從此西域只剩我北庭為大，誰還敢不服？到頭來，這筆帳還只會算在麴智盛與高昌人的頭上，與我無干。這實在是一筆淨賺不賠的買賣啊！”

“你也就只會道聽途說人云亦云，何來真知灼見？”泥啜冷哼了一聲道，“大汗便是聽信了吐蕃小子噶爾欽陵的這一番挑唆，才決定與唐為敵。我對噶爾欽陵這小子沒有半分好。引誘秦叔寶遠走蘭州深入西域的連番十餘戰中，他盡譴老弱殘兵只作佯戰，讓我們和高昌的兵馬專行送死損失無數。到頭來，他還要利用我們來對付秦叔寶，他卻坐壁上觀只等坐收漁翁之利。此戰無論成敗，於他沒有半點損失，那才是真正的淨賺不賠的買賣！”

“可是…這也的確是對我們有利啊！”近侍低怯的道，“唐廷拿下高昌後駐兵鎮劾，收服人心招兵買馬併成立了都護府，恩威並施要將西域諸國一一降伏，其志不在小啊！等他們漸漸在此紮坐大，遲早會聯合南庭對我下手。到那時候，就真的一切晚了！”

“哼…”泥啜既惱火又無奈的悶哼了一聲，說道，“此等道理，我且不知？

…

若非如此，我又豈能親自領兵前來？一山不容二虎，西域不會有兩個霸主。眼看我們就要拿下南庭制霸西域，唐廷卻將手伸了進來。我雖對噶爾欽陵此等險之輩頗為不屑，但也深知若不用此計，極難取勝。只可惜可嘆那英雄一世、令我輩敬仰的秦叔寶了！

…

”午時過後，大批糧秣車隊押送到了火焰山唐軍大營，薛仁貴全副披掛親自出，細下清點一一收之入庫。完畢之後薛仁貴問那押解官，為何今大帥未曾親臨閱兵。

解官如實回報，說大帥身體欠恙，因而不能親臨。

薛仁貴濃眉一皺，說道:“大帥的脾你我都清楚，縱然是天崩地陷矢石攻，他也雷厲風行並不改弦易張。本將昨見他還完好如初，怎麼今便病體沉重到無法出行了，其中可有蹊蹺？”押解官愣了一愣，說道:“大帥只說飲食不淨水土不服有些鬧肚，此外並無異恙啊！”

“當真如此？”薛仁貴凝視看著他。

“的確…如此啊！大帥還吩咐說，要將軍儘快將這些解暑的湯藥分發下去，以解將士之苦。”

“…”薛仁貴沉了片刻，點點頭道，“請回報大帥，說末將馬上執行軍令，完畢之後明清晨高昌開城便親往探望大帥，即刻便回不殆軍務！”

“是，卑職一定帶到。薛將軍，那卑職便告辭了！”

“慢著！”薛仁貴突然一聲喝，將那押解官駭了一彈。

“本將仍是有些不放心，此刻就隨你入城探望大帥。”薛仁貴說道。

“如此…也好。只怕到時大帥責怪將軍因私廢公擅離職守啊！”押解官小心的提醒道，“待卑職先行回報，將軍明再去探望，倒也不遲在這一宿。”薛仁貴雙眉輕鎖沉片刻，只好點頭:“也好，目下本將執行軍令為重。你且去吧，代我問候大帥。”

“是。”深夜，月如明鏡，風疾嘯響。

四下裡一片寂靜，高昌王城大都護府後院之中，卻突然傳出兩聲慘烈的嘶吼！

“啊！——啊！”

“大帥，怎麼了！”數人撞開門板衝闖進去，發現秦叔寶從榻之上翻滾而下，地上汙血一灘。秦叔寶渾身搐縮成一團，嘴裡不停有黑血吐出。

“大帥！”片刻過後，一名醫官倉皇而來，不及診脈眼見此情，當即就嚇壞了，瑟瑟道:“這…這！大帥分明是中了劇毒啊！”

“什麼？！”周圍人等驚呼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恩帥怎麼了？”一個奔雷般的吼聲從門外傳來，隨即闖進一個渾身油亮鐵塔般的巨漢，光溜著身子只穿一條褲衩的宇文洪泰。

“洪泰，休得吵鬧！”契苾何力上前來將他擋住，沉聲道，“大帥中了劇毒！”

“什麼？！”宇文洪泰頓時懵了，瞪圓了一對銅鈴般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秦叔寶，茫然的搖頭，“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恩帥每天與我等同桌同食，他怎麼就會中了劇毒，我等卻無事？”醫官小聲的怯道:“興許賊人是在大帥的碗裡或是茶水中單獨下了毒——這分明是砒霜之毒，毒已入骨救無可救啊！”

“啊！——啊！”宇文洪泰宛如虎吼的慘叫兩聲，不顧一切的扒開身邊圍擋的眾人衝到榻邊跪下，頓時如同孩子一般放聲大哭，“恩帥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事，我怎麼向三哥待啊！”

“洪泰，不得吵鬧，更不許啼哭。堂堂大將，成何體統？”半躺在榻之上臉已是青灰的秦叔寶，依舊眼神如刀表情冷肅，強提中氣沉聲道，“契苾何力，宇文洪泰，傳我將令，都護府上下人等，全體集結整裝備戰！”

“嗚——”宇文洪泰放聲大哭，死拽著秦叔寶要將他從上拉起，大叫道，“恩帥快起身來，讓俺揹你！咱們離開高昌去軍營，率軍回蘭州，回蘭州見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