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382章虎不如狼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何事?”秦慕白厲聲問道。

“那個侯君集!”偏將又氣又急的道,“閒來沒事闖進軍營,挑釁咱們的兄弟,如今亂作一團!”

“侯君集?”既然不是營嘯,秦慕白的焦急與火氣頓時消了一半,他愕然一怔狐疑的看著那偏將,問道,“他幹什麼了?”

“他好像是喝多了,沒來由的闖進軍屯裡,見人就罵揪著人就打。”偏將答道,“兄弟們都清楚他的來頭也聽過少帥的吩咐,沒與他一般見識。可他越罵越難聽越鬧越起勁,有幾個人按捺不下來便與他幹上了…結果,全營震動,大半夜的亂了起來。”

“豈有此理,這個侯君集,如此無理!”李道宗聞言怒道,“軍營重地,豈容他亂來?”

“王爺息怒,侯君集這麼做,應該有他的道理。”秦慕白反而不怒了,哂笑一聲道,“只要不是營嘯便好。走,咱們看個究竟去!”進了軍營,秦慕白等人遠遠看到好大一群士兵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圈,舉了一些火把,當中空出一塊地。

其中,有一個人拿個酒壺一手撐地懶散的坐在地上,正大放厥詞道——“還有誰要來和我過兩手的?站出來!

你們都是些什麼兵?這麼大一群人,還就殺不了我嗎?你怕什麼?”顯然,那便是侯君集。

圍成一圈的軍士們,大半對侯君集怒目而視,恨不能生了他。其中還有幾人鼻青臉腫或嘴鼻帶血,顯然是被揍過了。

那偏將低聲對秦慕白道:“侯君集手下有點把事,一個人撂翻了我們好幾個兄弟。若非礙於軍令和情面,兄弟都要生撕了他。他卻仍舊在此狺狺狂吠!”秦慕白擺了一下手示意他閉嘴,站在黑暗之中也沒有急於面,看這侯君集究竟想幹什麼。

侯君集一邊喝著酒一邊冷笑,放聲道:“你們就是秦慕白帶出來的兵?哈哈!他怎麼不去弘文館、太學院挑些飽讀詩書的學士來呢,那樣豈非是更合適?看你們個個恨得咬牙切齒又沒半個人上前來把我怎麼樣,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血,是不是爺們?有種的,來啊,拔出你們的刀劍,殺了我!——往這兒招呼!”他用力拍著自己的脯,一臉通紅,顯然已是大醉。

好幾個當兵的實在忍不住了當真要衝出來,卻被身邊的兄弟拉住了。

“這人殺不得!少帥有囑咐的!”

“他孃的!我就是宰了他陪命,這也忍不下去了!”

“殺!殺了他!”侯君集突然站起身來,仰起頭放聲大笑:“來呀!來!——可速殺我!”那情形,活象一頭嘯月蒼狼。

李道宗眯著眼睛看著他,搖頭笑了一笑,說道:“侯君集年少從軍起于軍旅,一身的彪悍血氣,就是在朝堂之上六部之中摸爬滾打了許多年,仍是沒有磨去。這既是他最大的憋病,也是他最大的優點。”

“同。”秦慕白微笑的點頭,說道,“他若是沒了這匪氣與血,就不再是侯君集了。他今天究竟要幹什麼呢,就算是喝醉了也沒來由跑到軍營來鬧事吧?好蹊蹺!”

“過去問他不就知道了?別讓他鬧下去了。”

“也好。”二人正待走過去,侯君集突然把手中的酒壺往地上一摔,碎片四裂,他大聲道:“你們都回家吧!別跟著秦慕白上陣送死了!——都要和親了送出娘們給吐蕃贊普了,還要你們這些兵幹什麼?更何況還是一群孬兵!”

“侯君集,你還不閉嘴!”李道宗火氣上來了,扒開軍漢們衝進去,指著侯君集喝道,“你爛醉如泥了在這裡放什麼狗?別人不敢殺人,本王便就視你如草芥!”

“喲,喝!”侯君集側目看著李道宗,醉眼朦朧的似笑非笑,哼道,“終於來了一個有膽有氣勢的,我道是誰,原來是江夏王啊!失敬,失敬啊,哈哈!”這時,眾軍士肅然正立,朝李道宗這邊抱拳行揖,那些個捱了揍的軍士瑟縮的藏到了後面,不敢頭。

“綁了,扔進中軍帳裡。”秦慕白冷冷道。

幾名軍士便衝上前去,解恨的將侯君集按倒在地,一頓五花大綁。

侯君集一聲不吭,像個死人一樣任由他們綁縛,然後七手八腳的抬著扔進了中軍帳中,摔在地上險些骨頭架子都散了。

摒退了眾人,秦慕白與李道宗進了軍帳,左右站在侯君集身邊。

侯君集仰頭看了二人一眼,冷笑。

“你笑什麼?”秦慕白平靜的問道,不見一絲火氣,也沒有半分情面。

“我笑李道宗猥瑣卑劣辜負英雄之名;笑秦三郎志大才疏空乏其表終將一事無成;笑秦叔寶壽不長兮死於非命,笑蘭州河隴終將落入他人之手!”秦慕白與李道宗對視一眼,神萬千。

“噌”秦慕白拔出了間配刀。

“來,往這兒抹,最痛快!”侯君集伸長脖子哈哈的笑,“下手要快,讓老老試試你刀法如何!”

“嗡…”一刀下去,如龍

侯君集身上的繩子散了。

“爬起來吧,不是烏龜就別老趴在地上。”秦慕白冷笑一聲,走到帳邊對外面道,“來人,備些酒菜。”

“諾!”外面的小卒一頭霧水的應諾走了。

侯君集撇了撇嘴爬起身來,撲騰的拍著身上的灰土,堂而皇之的找個位置坐了下來,肆無忌憚的左右看著秦慕白與李道宗,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喝酒啊!”秦慕白拍拍手說道,“既不畏死,還怕喝酒?”

“喝就喝!”侯君集哼了一聲道,“男人一輩子,無非是酒財氣,酒還排在第一,向來便是侯某最愛。以往為官之時束縛於官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現在反而好了,既是階下之囚閒散莽夫,隨便怎樣都行。”

“侯君集,說說,你今天這麼做,是為什麼?”李道宗耐著子說道,“在我們面前,你就不必裝腔作勢了。你是裝糊塗,真明白。你是個火烈人,我們也都是直子,不必繞彎。”

“好,我說。”侯君集嘴裡噴著酒氣一臉通紅,眼睛卻是賊亮,指著秦慕白一板一眼道,“要知道一個男人的本事能耐與骨底蘊,各人有各人的方法。世人大半注重家世出身師從門第,或官職品銜履歷過從。我侯君集,從來不看。”

“那你看什麼?”李道宗哂笑的問道。

“看他身邊的女人,和他的手足兄弟。”侯君集卻是說得極認真,他道,“越出的男人就會擁有越多越好的女人;那個男人身邊有什麼樣的朋友手足,取決於他的骨,決定他的底氣。”秦慕白不由得一笑,這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嗎?往,自己就曾說過“越優秀的雄佔有越多越好的雌”這樣的話。

“那你以為,秦某如何呢?”侯君集搖了搖頭,撇嘴道:“我只能說,你運氣不錯。除此之外,你幾乎一無是處。”

“怎麼說?”秦慕白不由得笑了。

連李道宗也搖頭呵呵的笑了,“真是狂莽!”侯君集全把李道宗的話當成了耳邊風,打了個酒嗝,說道:“高陽公主,武媚娘,這樣的女人隨便哪一個,都配得上天下頂尖的男人。你卻坐擁其二。但這並非是你多有本事多有能耐,而是你運氣不錯。換句話說,你有女人緣,會勾搭會哄騙。”

“你從哪兒看出來,秦慕白沒本事沒能耐的呢?”李道宗笑問道。

“從他帶的兵。”侯君集一轉頭,看著李道宗說道,“一支軍隊,他的氣神就取決於將領。秦慕白手下的兵,唯唯諾諾誠惶誠恐,沒有血沒有霸氣。是,他們是相當的遵守軍紀軍規,跟李靖手下的兵一樣。秦慕白,多半也是傳襲了李靖的套路,軍中規矩第一,由不得將士們有自己的個與膽,將軍中的每一個人都打磨得珠圓玉潤沒了脾氣。這樣的兵,只適合在皇城戍衛在京城巡哨,上不得沙場。上去就是送死,尤其是河隴西域這樣的地方,他們就像一群綿羊。”李道宗笑了一笑,剛準備說這支翊府兵馬是剛剛從十六衛召集起來的還沒有訓練,還只是一盤散沙。秦慕白示以眼先止住了他,對侯君集道:“那依你之見,該是什麼樣的將領什麼樣的兵,才能在西域河隴這樣的地方,縱橫馳騁遊刃有餘?”

“狼群!”侯君集重重的吐出這兩個字,擲地有聲。

“何謂狼群?”

“就是狼群!好虎不敵群狼的狼群!”侯君集大聲道,“有野,有血氣,狂妄不羈殺氣十足,轉戰千里取糧於敵,與敵廝殺無論強弱不死不休!——只有這樣的軍隊,才能在西域河隴有所作為!”

“說得不錯。”秦慕白淡淡道,“那依你之見,我秦某人,以及家父乃至麾下所有將領,都調教不出這樣的一支狼群軍隊了?”

“不行。”侯君集毫不猶豫的搖頭,說道,“秦叔寶,世之虎將,但他不是狼將。他有霸氣,虎踞龍盤威風凜凜,摧城拔寨如猛虎下崗無人可擋。但他不夠狠不夠毒,不夠野不夠乖戾,更重要的是他太過清高與孤傲,從來不屑於‘兵不厭詐’這樣的路子。面對西域複雜的局勢與反覆無常陰險歹毒的胡人,總有一天,他會因為他的格而吃大虧。至於你秦慕白…文韜有餘武略不足,你自己比我清楚。還有薛萬徹兄弟與契苾何力,他們頂多是猛虎麾下的熊羆,搖旗吶喊守城種田頂多愣頭愣腦的衝鋒陷陣,也就只能乾乾這些事情。薛仁貴可望是秦叔寶第二,但不是現在。其餘的人,蘭州大都督府轄下萬里,再沒有值得我看上一眼的了。”李道宗聽完,不由得冷笑一聲,說道:“侯君集,你是有點本事,但就是太狂妄,太孤僻。天下英雄,在你眼裡也不過是草芥。你是想說虎不如狼,是嗎?”侯君集針鋒相對,用手指關節重重敲擊著身前的桌几,大聲道:“在河隴西域這等地方,還偏就是——霸不如狡,虎不如狼!侯某今這話撂這裡了,改,走著瞧!”

“虎將,狼將…霸不如狡,虎不如狼!”秦慕白深一口氣,緩緩吐出,眉深沉的自忖道,“侯君集,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李道宗說得沒錯,他是裝糊塗真明白,大智若愚早已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