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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回歸酒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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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白天在口凝視,還是在‮夜午‬夢迴中驚醒,老範都能覺到一件事情,就是那清清姑娘咬牙切齒將自己粉身碎骨的意念。

馬元是在昏中被殺手擄走的,清清姑娘當然沒機會學到那血誓之中的歸來決,當然也沒有機會學會那與口訣應對的獨門功法。可這隱隱約約的心意相連,卻也將那山谷鼠中的老範折磨得不輕,從那小丫頭殺己之心的頻繁度以及力度來看,不亞於情竇初開的閨女念情郎了。

老範有時偷偷垂淚,這份債遲早得還啊,可自己才在這鼠窩之中安頓下來,尤其是能每裡吃到人吃的東西,哪怕就那麼一點點,也叫老範覺得這小鼠如家一般的溫暖。

時節,冰雪融化,草木還未復甦,老範不堪折磨,終於下定決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鼠爸爸鼠媽媽,兩口子這才明白過來,都是動得熱淚盈眶,五兄弟無不嘖嘖羨慕。

在鼠爸爸鼠媽媽眼中,能去替人類辦事,哪怕是能被人類正眼相看,那都是祖上積德過分的厚了。從此小兒子能夠名正言順的生活於穀倉之間,那是兩口子平裡最常做的美夢,況且將來還能去仙山學道,那可絕對是家中飛來的絕頂神恩仙賜啊。

老範沒有將那洶洶殺機之事說出來,只是悶在心裡,看著一家子都是真心替自己高興,也覺得不枉來這世間走了一遭,可以安心去面對那小魔女了。

整個冬天時時被殺意得心驚跳,老範差點就害了心臟病,那小丫頭片子也升級為這世間最恐怖的小魔女了。

老範沒有拿鼠媽媽遞過來的裝著乾的小袋子,只是將那銀妝刀收入刀鞘,帶下山去。整個冬天閒著沒事的時候,老範早就偷偷又去了趟那腐屍下面,挑了塊不是被毒死的而又沒被風雨蝕損的皮子,費盡力氣才割了下來,又切了束那裡看起來結實的腿腳筋拿回去拆分了做針線用,銀妝刀當然割不動那異獸筋腱,老範是將兩頭連著的骨頭都切了下來才帶回來的。

老範將寬大的刀鞘像書包一般背在身後,在一家老小的目送之下,隻身上路,先來到玉樹這裡,又取了些玉樹皮做下山路上的口糧,冬天玉樹生長緩慢,那樹皮苦的,不過老範還是吃得津津有味,將那樹上靈氣又了個乾淨。

這一整個冬天虎王靈氣和自身真氣相融合,老範的尾巴上添了三道棕環,那是虎王靈氣意圖將那王字印在虎身腦門天庭之上,以示王者之身,可老鼠哪有那廣闊額頭,靈氣又不願離開那肥大尾巴,就給那尾巴上加了三道棕黃意味著那王字三橫,那一豎在尾巴上實在是找不到地方,就馬馬虎虎一路順著老範的脊樑骨一直豎到了老範的小腦門,然後就名正言順的與老範自身真氣融為了一體,再也不分彼此了。

萬獸之王的靈氣與生俱來,從來都沒改嫁過,此番了個四不像,實在是受體怪異之極,情有可原,也算是給那歷代先王有了個代了,只是這樣一來,老範真的越看越像個松鼠,而那肥大的三環尾巴,倒像個狸貓。

經過一冬天的潛移默化,加上惡蜥靈珠充沛的靈氣洗伐,老範這回來到玉樹這裡,可就連玉樹梢的濃郁靈氣也了下來,盡數據為己有,渾身舒暢之餘,老範也只是打了個飽嗝。

老範不笨,知道自己這身子骨越來越強壯結實,力氣越來越大,甚至超過了鼠爸爸,絕對不是自己有做老鼠的天份,而是納了這靈氣的結果,所以甘願冒大風險去將那惡蜥靈珠取回來,一來強健自己體魄,二來也能惠澤家人。樹梢之上的靈氣老範垂涎已久,這次下山那絕對是凶多吉少,這護身靈氣麼,當然是越多越好的了。

看著又有些朦朧的尾巴,老範知道自己是在收了,就繼續向山下酒莊進發,過了小溪,上了田埂,頭頂忽然三聲鷹啼,原來是鷹王來尋仇了。

那白頭鷹王有了十幾葫蘆酒,雖然嚴冬時分身上羽頗厚,不怕冷,不過這美酒入喉,全身暖洋洋的,相比從前,無疑是天上地下了。整個冬天都醉醺醺的開心之極。

眼看著開了,鷹王自然想起那訂立的合約,殺心早已經沒了,只是打定了主意繼續為難這一窩老鼠,也好叫他們再去替自己偷酒喝。偷眼觀察了好久,終於看到這鼠家老么竟然揹著個奇怪的東西獨自下山,這好機會哪肯放過,當然是偷偷綴了上來,眼看著躲開了鼠窩視線,立刻大叫幾聲,俯衝下來。

鷹王在老範身前幾尺處猛地落下,攪起一地狂風飛雪,老範趕忙弓雙手抱頭抵擋,待得雪渣落地,鷹王走上前來,哈哈大笑,正要調戲老範,忽然臉大變,像個老母雞似的窩下身子朝老範低下了頭就拜,平裡兇狠的鷹眼中充滿了莫名的訝異。

老範鬆開手,看見鷹王就在自己面前,雖然神怪異,可還是嚇得魂飛魄散,立刻朝著酒莊飛奔,躲這天敵越遠越好。其實按理來說,現在這酒莊對於老範來說,才是大凶之地。

人家鷹王只是想上來調戲一番,最好嚇得這黃口小兒號啕大哭,然後自己就可以拎著他去鼠窩,作為談判籌碼敲定新的合約了。去年只是有個意向,今年當然得敲定細節了,這時機麼,捉住這小子就是最好時機。

可眼下別說動手了,見到這小子竟然立即下拜,在那小身子骨傳出來的威壓之下,自己竟然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還好這小子飛奔而去,等得這威壓消散了,鷹王立刻騰身而起,以平生最快速度,飛竄回巢,窩在巢中,兀自全身顫抖,至於這其中原因,哪裡是他能想得到的。

老範終於跑進了籬笆,回頭從籬笆縫看去,早已沒了鷹王的蹤影,回過頭來,驚魂稍安,看到這酒莊巨大的院牆,另一層恐懼又冒上心頭。

清清在屋中也有所應,吃驚的出了屋子,來到這院中,就看見老範那小小鼠頭自院門口探了出來向院中張望,看見自己,立刻縮了回去,良久,又探出來,兩隻鼠目充滿了恐懼,低著頭,順著牆角,三步一頓的慢慢挪到自己身前幾米外,縮在那裡只是膽怯的看著自己。

清清整個冬天噩夢連連,足不出戶,只要想到自己竟然馴化了一隻耗子做終身靈獸奴僕,就覺得一世英名付諸水,再也沒臉去見人了,羞愧惱怒怨恨之餘,對那樑上君子的殺心與俱增。

何其水心痛女兒,偷偷去問那何其山大兒子何玉硯,怎樣能擺脫這層錮,是否殺了這孽畜就能平安無事,那何玉硯震驚之下,叮囑何其水絕對不能這麼辦,這才訂立誓約,正是相互影響最深的時候,如果一方遭了大難,難免不會殃及另一方,元氣大傷之下,折損陽壽都很有可能的。

看著何玉硯為自己的黑鬃野豬定做的護身皮甲,何其水嘆息著回家,將這層顧慮告知清清,清清哪裡顧得這許多,心中只是殺機四伏,偏偏又沒出手機會。

那何玉硯當然不會有心去散佈這小道消息,自家兩個弟弟也是打小就將清清放在心中親孃之上,自然也不會沒事亂說,可清清姑娘得了個老鼠做靈獸僕從的消息,還是在幾個月後不知不覺的了出去,等到有個多事的丫頭藉機前來“安”清清姑娘時,清清想死的心都有了。

足不出戶,閉門謝客。清清姑娘情大變,何其山何其水倆兄弟也將那馬元每裡咒個幾十遍。

眼下這早在心中夢中宰殺過千遍的小畜生蹲在自己面前,似乎無力掙扎,卻又硬著頭皮挪上前來的弱小模樣,倒叫清清有點無從下手了。咪著眼斜視著這個棕黃小東西,清清心中幾百條殺戮計策湧了出來,都是心中默默實行數次的,眼下一件一件任由清清姑娘挑選,當然得挑半天了。

這一人一鼠,悄立在院中,兩邊都是心思電轉,卻都不知從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