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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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娃依，不要啊——”一聲極度悲傷的哭喊，穿越漸瀝瀝的雨幕，莫名地震動了男孩的心口。

男孩停下腳步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一道人牆圍住了十字路口，擋住了他的視線。大家撐著傘遠遠觀望著，像是看著事不關己的好戲，沒有任何人願意離開現場。

路上的車陣也全部暫停，看起來像是發生了車禍，正在等待通警察或是救護車的到來。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氣氛，除了嘩啦啦的雨聲，只有女孩細尖的悲泣聲。

應該要趕去學校上第一堂課的男孩，明知這一科教授點名不到就當人，嚴厲出了名，但是他的腳步仍不自覺地朝刊觸動他心口的悲泣聲走去。

佔著身高的優勢，他很快地看到了那個女孩子。

女孩一身鮮黃洋裝，此刻早己被泥濘沾得汙穢不堪。她抱著一團染滿血紅的白絨物，蜷坐在地上傷心痛哭著，所有人坐在車裡看著，肇事的司機撐著傘站在一旁傻傻瞧著，沒有人敢上前打斷這個悲傷的畫面。

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這女孩的身上，雨水浸溼了女孩的全身，她一頭的長馬尾因雨水而溼貼在她腦後，出白皙的優美頸項。有片刻出神，怔忡地痴瞧著她。

情不自地，他撐著大黑傘，毫不猶豫地走向仍低者頭哭泣的女孩。

走近女孩一步之遙時，他才看清女孩懷中抱的是一隻已經斷氣的瑪爾濟斯。

“別再讓它淋雨了。”一支大傘迅速阻隔了女孩上方的無情驟雨，打在傘上的啪啦啪啦雨聲像是機關搶聲般刺耳。

男孩低沉的聲音讓女孩停止了哭泣，她緩緩抬起濛的淚眼，望進了另一雙深暗卻極度溫柔的眸子。

女孩細緻姣美的臉上佈滿淚痕，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卻令他心口突然痛了一下。

他以從不曾對任坷人說過的輕柔語調低語著:“我們把它埋了吧，讓它安息。”女孩聞言，抱緊了懷中的小狽，再度淚如雨下。

男孩何時將她拉了起來，擁著她走向另一邊的公園，何時把她的小狽接手過去，將它安葬在公園南端角落的小樹叢下，她已經不復記憶。

只記得，那年三月的第一揚雨，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陪伴她六年之久的“卡娃依”還有那一雙一直溫柔擁著她的手。

那一年，她正值青澀的十七歲。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

媽媽照例為我買了一個芋頭布丁蛋糕，也照例忙她的說明會去了。

以往都有卡娃依陪我，它會興奮地搖著尾巴、會著我的臉幫我慶生，就算沒有人陪，我仍是快樂的，但是今年…我一氣憤便把整個蛋糕丟進垃圾捅，誰要過這樣的生！

媽本來要再送我一隻小狽，我拒絕了。沒有任何一隻狗可以替代卡娃依。而且，我再也不要經厲這種生離死別，這種痛，一次就夠了。

今天下午去公園看卡娃依，忍不住又哭了。那天下這麼大雨，我不該抱它出門的，只是為了想吃馬路對面的臭豆腐。我真是大白痴！大苯蛋！

發誓以後再也不吃臭豆腐！

今天又遇到那個男孩。奇怪，我每次去看卡娃依都會見到他也來公園打球或做什麼的，他可能也住在附近吧。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十今天那個男孩居然到我們學校來找我。

原來他叫黎安，是下大的大四學生，來邀我參加他們的聖誕節舞會。

他不知在我們校門口站了多久，因為下午第三堂課冠慈溜出學校去買蔥油拼時，回來就大聲嚷嚷有個大帥哥在校門口站崗，結果我們班一票人全溜出校門外。賣蔥油餅的小販今天一定樂歪了，無緣無故生意突然好起來。

站在綠校服的女學生群裡，我發現他倒是沉著鎮定的我那幾個死黨一遇到好看的男生，便會失去控制，一點也不害躁的拼命問東問西，我看她們也甭考大孛了，直接進調查局算了。

天知道從他那次幫我埋了卡娃依後，我們連一次正式面對面的談都沒有，至今半年多才突然來約我，我才不會像阿美或燻兒想得很漫。我覺得他要不是找不到女伴，就是找我掩人耳目，比方說不讓他真正的女朋友曝光之類的，反正不可能是喜歡上我啦。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我今天一整天拼命對著鏡子左顧古盼。

嗯，我的眼睛嵌在我這張小臉上，似乎看起來太大了一點，有輕微近視再加上不愛戴眼鏡，所以有點無神無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