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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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老王離開後，王五這才哆哆嗦嗦的問了我一句:“我說這位小兄弟，這就五千塊錢？”我看著他手裡拿著一摞鈔票，還不住的哆嗦，就忍不住笑了笑:“嫌少呀，那我也沒辦法了。”王五連忙搖頭，低聲說:“我是說那位老爺不會在要回去了吧，我看他那位保鏢身上有槍…”我心想你眼睛還不錯嘛，就是接受能力差了點。

不過說實話，我就是農村出來的，以往家裡辛辛苦苦一年，想要賺五千塊錢，那都看老天爺心情。

一方面不敢老天爺太照顧，免的影響到明年，一邊有怕老天爺不照顧，所以我理解王五的心情，畢竟這出來一趟白撿了五千塊。

我現在也算一身輕，祈木跟林學成待的任務我都完成了，現在需要的就是趕緊趕回城裡。

只是天已經不早，我在路邊半天也攔不到一輛車，想要回城裡，光憑走路那是不可能的。我思來想去，還是隻能拜託王五開拖拉機把我拉到城裡，這次王五欣然答應。

從林家祖墳到城裡，如果坐拖拉機，我估摸著要到後半夜才能到。雖然一路上肯定遭罪，不過我是一分鐘也不想待在這地方，因為林家總給我一種古里古怪的覺，具體的源在哪，我也說不上來。

我看了一眼表，已經七點多了，按照陰靈的生活習慣，林學成他們應該十一點就會動手。

看到老王已經安排保鏢們開始安營紮寨，我的心也漸漸安了下來，畢竟像老王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他活在世上可能比鬼還可怕，就連剛才我站在他面前跟他說那幾句話，我後心都冒出陣陣冷汗。

一想到那老頭啃著死人骨頭，吃著屍體上的腐，我就泛著陣陣噁心。

夜風吹來，我定了定神，一掃心中陰霾，坐在王五的拖拉機上，又跟王五聊了一下他家裡的情況。

原來他早些年，跟著他父親從江西龍虎山那邊過來的，當時林家老宅就在這裡，不過比現在人氣要足一點，不像這幾年，幾個月林家就會搞一場喪事。

當我問起林家這些年還有什麼其他奇怪的事時，王五的臉明顯變的很難看，他沉默了好一會，才搖搖頭，低聲說:“原本這事家裡的老爹不讓人提，不過我看小寧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給你說說。”王五雖說一介農夫，但講起故事就跟說書的一樣有意思，他從林家在大明朝如何發跡，到明朝中期又怎麼家道中落，直到滿人入關後重振雄風，直到近代以來開始走下坡路，都十分詳細的給我講了一遍。

不過他這些故事多有水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林家祖上是朱元璋手下的某位大將。林家的衰落，更跟林平之扯不上半點關係。

我猜測這些所謂的隱秘故事，大多數都是鄉里百姓平常閒談瞎編的事，久而久之積攢下來，倒成了真實的事蹟。

不過講到近代以來的事，有些的確還是有些可信，比如林家某位長子出身為抗軍官，建國以後林家又出了很多為國家建設的人才，畢竟一個百年大族，這也都是有可能的。

王五一邊講著，一邊嘆息:“你說說一個七百年的大家族，怎麼就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這些敗家子們真是讓人生氣。”一個豪門大族的破敗，與一個王朝覆滅一樣，總會讓人唏噓不已，王五的心情我其實也理解，即便是我也對林家的斷子絕孫很好奇，只是王五的故事到八十年代，林學成的父親林作明這一代，卻停了下來。

按照歷史學家顧頡剛先生的研究來看，年代越近的歷史，也就越真實，因為少去了很多無關的描摹。

但王五好像一點也不瞭解一樣，任憑我怎麼追問，他都說不知道。我當然知道他肯定知道，不過應該有什麼不能說的，所以才刻意隱瞞。

我催促了王五一會，他還是不說，我忍不住問他:“八十年代林家買了一塊地皮，那裡原來是城隍廟，是不是這事不能說？”王五臉頓時青黑，他驚訝的望著我:“這事你也知道…林家要不是開地基驚動了閻王爺，族人怎麼會挨個死去，我聽說林家族人裡，現在就剩下林學成一個人了，一個七百年的大族，就剩下一個人…你說這不是驚動了閻王爺？”顯然林學成的死，到現在來說，還是一個隱秘。我沒有接王五的話，而是問他:“林家挖了城隍廟以後，村裡有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事。”

“當然出了，當時村裡的牲畜一夜間全都不見了，說是被閻王爺拿去當了貢品。”王五說到這臉很難看，估計當時他家也遭了閻王爺的洗劫。

說著話，王五好像又想到了其他的事，他沉默了一會，才又繼續說:“我後來聽人說，林家在動工的城隍廟底下挖到了一個石板，當時建築工人們也不懂，就用吊車去掉，結果兩米見方的石板沒吊起來，吊車的鋼絲卻斷了。當天晚上在場的民工都失蹤了，你猜哪些人哪去了？”沒等我回答，王五哼哼了兩聲，低聲說:“都死了，第二天早晨，那些民工的屍體整整齊齊的擺在石板上，你說這是什麼事…”我心想這麼大個事，新聞上也沒有說過，林家的勢力還真是不小，不過我猜測很有可能因為出了這事，所以林家就從全國各地找來大師們過來做法。

聊著聊著，王五忽然好奇傍晚的時候，他的車是怎麼在原地打轉的，我笑了笑，壓低聲音告訴他:“那是我請的一個鬼朋友搞的。”王五臉當即就難看起來，我連忙給他解釋機動車的一些原理，他似懂非懂的聽了一會，又繼續跟我掰扯起林家的隱秘故事。

這邊聽著王五講著林家的這些事，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說起來這國產山寨手機還真是耐用，已經用了好幾天，竟然還有一點電。

我翻看著手機，竟然是陶纖發來的，內容很曖昧，很黃很暴力，而且十分骨，總之就是表達無限思念。

我正想給她回一條，王五忽然拍了我一下，接著猛的大叫一聲:“有鬼呀…”我一開始還以為他看到我短信了，所以跟我在開玩笑，只是我很快就發現王五並不像是假裝的，他一邊將拖拉機慢下來，還沒等車完全停下，就跳下車，嘴裡還大喊:“小寧，跟著我在我後面，我去找我爹來救你。”我心想你這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找你爹，怎麼說也不能把老爺子搭進去。

拖拉機雖然慢下來了一點，但我也不敢像王五那樣跳車。只是我很快就發覺背後一涼，於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竟然抓到一個黏糊糊的手指頭，對只有一截手指頭，我心中驚嚇，連忙把那半截指頭丟在地上。

很快我就聽到一陣咀嚼骨頭的聲音，我當即頭也不回，猛的跳下拖拉機，向著王五相反的方向跑去。

後面拖拉機的聲音大約過了三四分鐘，就停了下來，而我卻拼盡了全力逃跑。

由於天很暗，所以我跑了一會就沒有了方向，但身後咀嚼骨頭的聲音還在，我也不敢停下來。

大約跑了有十多分鐘以後，我實在跑不動了。畢竟連著幾天都沒吃飽，今天又只啃了幾個苞谷，經過這一跑，我覺得我都要虛脫了，於是順勢摻著一顆大樹停了下來。

只是我很快就意識到我攙扶的這棵大樹有問題，於是連忙掏出手機去照。這哪是一棵樹，這分明就是一個拖拉機，而且看顏內在，就是王五的那一輛拖拉機。

我當時就覺得有點崩潰，我他媽腿都要跑掉了，結果竟然還在原地打轉。

一時間我忽然想起來王五剛才提到的鬼打牆，大概也就是我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心想我下午才戲完老王，這麼快就報應到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