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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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姑姑…”我一時還沒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抬頭四處打量了一下,原來已是躺在帳中。
“別亂動,我在替你施針。”夏茉子伸手按住我。
“施針?”我一怔,這才發覺自己正全身赤。地躺在上,身上幾處位著銀針。
夏茉子神凝重,“丫頭,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北冥*練到哪一重?”
“第四重,之後便沒再練下去了。姑姑,我這病究竟如何?”夏茉子臉微凝,沉了一下才道:“你體內既有北冥*的陰寒之氣,又有大師兄給你的純陽之氣,你夏老爹給你吃的始元金丹,更是加速了這兩種功法的相剋,更何況你體內還有蓂草之毒,幾種誘因牽扯一處,導致走火入魔,氣入體,要除可不是易事,我現在給你施針,也只是暫時緩和一下,治標不治本。”
“那…姑姑的意思是,沒得治嗎?”夏茉子又思忖了片刻,“你不必過於擔心,走火入魔本不是病,倒沒有能不能治的說法,用藥、施針也只能暫時壓制。今後你務必切記,每發作一次,對自身損耗極大,若再發作三次,一旦傷及經脈,只怕…”她頓了頓,轉而道:“你要儘量不動真氣,不聞血腥,且放寬心,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的。”我心中一涼,一直以為只要我不再繼續修煉北冥*,便不會有大礙,不料這走火入魔的後遺症竟是這般嚴重,就連夏茉子也沒有辦法,剛才她其實是想說只怕神仙也難救吧。
為了不讓她擔心,我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昨晚的戰役,問道:“昨晚那一戰。最後如何了?凌羽呢?他回來了嗎?”夏茉子臉上閃過自豪的笑意,“我軍大勝,斬首宸邑軍四萬餘人,餘下的三萬多殘兵都躲進虛靈谷裡了,如今他們的國師曹滄子已死,這些殘兵在谷中亂逃亂竄,本不成氣候。你的陛下好好的,正在主帳裡和將士們慶功呢。”我舒了口氣,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驚道:“夏姑姑。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那…凌羽,凌羽也知道我在這兒嗎?”夏茉子臉平靜,看也不看我。兩手飛快在我身上施針,“丫頭,別一驚一乍的,我之所以在這兒替你施針,是陸憫那小子將你抱來的。至於其它人知不知道你在這兒。老身就不清楚了。丫頭,你又何必如此,既折磨人、又折磨自己?”我心下稍安,又道:“夏姑姑,我的事,還請你暫時替我保密。如今非常時期,我…我不想讓他為我煩心。”夏茉子卻絲毫不買帳,只悠悠地道:“我可不會說謊。要是別人問我,我就如實回答,如果沒人問我,我自是不說了。”我正要再說,她已瞪了我一眼。
“閉嘴,睡覺。”這位夏姑姑看似和善。但脾氣卻是一向說一不二,我只得乖乖閉上眼睛,又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二更時分才醒,夏茉子的醫術果然不凡,之前的不適一掃而空,此時只覺神清氣。邊放了兩套衣服,一套是女裝的便服,另一套是普通將士的軍衣。我明白這是夏姑姑的體貼,讓我自己選擇如何面對北凌羽,咬咬牙,我還是將那套軍衣穿上。
梳洗完畢後,陸憫端著一個食盒進來了。第一次經歷沙場廝殺的陸憫,興奮之情還沒過去,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聽他口沫橫飛地講著自己昨晚如何英勇。
“對了師妹,那個安逸侯其實就是天魔教的教主晨煞吧。”我望了他一眼,他得意地道:“哼,昨晚我見到他那幾名護衛了。”我點了點頭,問道:“昨晚他…他們後來如何了?”
“還能如何?全死了。”哐啷一聲,我手中的勺子掉到碗中,“全…全死了?晨煞死了?”陸憫皺起眉頭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突然大笑道:“哈哈哈,騙你的!看你緊張成這樣,原來你對他還是餘情未了,怪不得你昨晚拼命要殺那個黃衫美人,你是妒忌她。”我惱羞成怒地捶了他一拳,罵道:“臭小子,你再亂叫嚷我將你綁去送給晨煞,讓他帶你回潛龍島喂蝙蝠!”陸憫嘻嘻一笑,壓低聲音道:“好了好了,我不大聲叫嚷,這話確實不能讓陛下聽到。”我白了他一眼,他見我不搭理他,這才正經道:“師妹,你何去何從可打算好了?陛下說了,宸邑只餘三萬殘軍,不足為患,反倒是赤霞那邊隨時動作,我軍明便要拔營回徽州了。”
“何去何從?當然是繼續跟著五王爺啊。”陸憫見我一臉茫,又道:“師妹,你不覺得奇怪嗎?昨晚那一戰,三曜一直護在你左右沒離開過。”我的心咯噔一下,北凌羽率軍出發前那似是而非的一笑,秦怒將我當成刺客時他的身相救,這一刻終於得到了解釋。
“他…他問你了?”
“那倒沒有,我打聽過了,就連五王爺,他也沒問過。”我一時沉默,就算他沒有問,也開始懷疑了吧。陸憫沒有再說話,難得地安靜了一會兒。
我隨口道:“回到徽州再作打算吧。”待陸憫一走,我便起身簡單地收拾了一番,打了個包裹,將軍帽壓低,悄悄出了大帳繞到後山。
既然北凌羽已經開始懷疑,我也不能再裝做若無其事了,我不能再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累贅。至於何去何從…朔麒雲要一統天下,似乎缺了我不行,七星錯行是在半年後,我只需找個隱秘地方將自己藏好,不被朔麒雲有機可乘就行。
深夜的山林一片靜謐,只偶爾有幾聲蟲鳴,絲絲寒氣自四面八方襲來。幾縷浮雲遮蔽了半個月亮。我頓住腳步,默默注視了遠處那片連綿的營寨片刻,咬咬牙,邁開了步子。
笛聲恰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穿透了整個山林。仍是那一曲悉不過的且待蓮開,只是,今晚的笛聲似乎和從前的有點不一樣,那麼傷,那麼哀切,似乎有滿腹的話語要細細訴說。
我停下腳步。怔怔出神,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首曲子便深深印在我腦海中。每在我心裡縈繞不去?我搖了搖頭,撇去腦中那一幕幕不斷湧現的畫面,邁開步子繼續前行。
笛聲突然停止,停得太過突兀,我怔了怔。腳下加快了速度,可隨即停住了腳步,雲霧瀰漫的山林中,北凌羽拔的身影就站在我前方。
兩人定定地看著對方,各自沉默。
良久,北凌羽終於開口。語氣平靜得有點異常,“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我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繼續沉默著。北凌羽的目光從我臉上移到我的包裹,停留了片刻,再次移到我的臉上,清俊的臉上一片冰冷。眼底有說不清的情愫。
“你要走了,也沒話要跟我說?”我垂下眸子。心中巨翻滾,卻不知道此時該如何措辭。
“那好,你走。”北凌羽的語氣依舊平靜,只是這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即將爆發的山洪。我咬緊牙關,低著頭緩緩邁步,每走一步,兩腳似灌了鉛一般沉重,緊緊攥著的手,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一步,兩步…我在心裡不停地催促著自己,兩腳卻始終沉重難抬。
“站住!”身後的人突然一聲怒喝,只是這一聲怒喝之後,又是久久的沉默,靜謐中,只聽到他起伏不定的重息聲。
“你居然真的要走!”厚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我的心怦怦直跳,一咬牙,抬腳走,北凌羽已來到身後,猛地將我肩上的包裹奪過,狠狠扔在地上。從來都是從容自若,極少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北凌羽,此時卻狠狠攥著我的手,朝我大聲吼了起來。
“你居然真的要走!為什麼?”他一把將我拉過,三下兩下將我頭上的軍帽摘下,臉上神已是怒不可遏,熊熊火焰在眸底翻滾著,“我一直在等,等你親口告訴我你回來了,等你心甘情願地出現在我前面,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些我都等不到?等來的只是你的不辭而別?如果我不在這裡攔著你,你真的這樣一走了之?然後呢?你我今生今世永不相見嗎?”淚水如洪水缺堤般落下,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我想解釋,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心裡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北凌羽緊緊摟著我,摟得那樣緊,似乎怕一鬆手,我又再次離去。
“傻瓜,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從你第一次為我敷藥,我便知道你回來了,可我不明白…我以為你放不下那個人,所以才不肯和我相見,那一刻,我的心很痛…”
“對不起…”
“這兩年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當初知道你的記憶被索魂琴抹去時,我幾乎要瘋了。後來我想,這或許是上天有意考驗,如果我能將你救出赤霞,就算你已經忘了我,我也能再次走進你心裡。那突然收到夏老爹帶回來的竹筒,看到竹筒上你寫的字,我興奮得幾天沒合過眼,這一定是上天被我的誠意打動了。我一直在等,等著那個再次相見的子,可我從沒想到,我們竟是這樣相見,更沒有想到,你會不辭而別。”
“對不起…”北凌羽鬆開手,直視著我的雙眼,“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說你留下!”我將眼淚抹去,穩住情緒,“我做不到,今的我,早已不是當初的飛羽幫聖女、早已不是什麼靈珏郡主,我跟天魔教教主私奔、我是朔麒雲的舞姬、我親手殺自己的義兄,如果我留下,你這一國之君,將會人心盡失,被天下人恥笑…”
“所以你打算永遠不見我,所以你打算一走了之?你認為這樣做,問題就解決了?你認為這樣做,我就會安然接受這一切?”北凌羽原本緊緊攥著的手,漸漸從我肩上鬆開,眸子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漸漸轉冷,他苦澀地笑了笑,“什麼不移不易、不離不棄,原來只是你隨口說說而已,原來在你心裡,我北凌羽在這種艱難時候,會對你不管不顧、離你而去。”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眼中的絕望,讓我的心猛地一痛,拉住他的手想要解釋,可他已狠狠甩開,“那你告訴我,什麼叫不移不易?什麼叫不離不棄?”
“我…我不想拖累你,不想你為了我成為眾矢之的,不想你為了我失了民心。”
“你當真可笑,你以為你是在成全我?你以為你這樣的成全,我會安然接受?我應該將你忘了,安心當我的國君,另覓良人,與她生兒育女,是嗎?這樣想的話,你心裡就舒服了,不會愧疚了,是嗎?”
“我…”他的眸子再無半點暖意,語氣也恢復了平靜,我的心卻跌到了谷底。
“你答不出來,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真正為我想過。”他定定地望了我片刻,緩緩道:“那好,如果你認為你是對的,我不攔你,你走吧。”北凌羽深深望了我一眼,轉身絕然離去,孤寂的身影轉瞬消失在山林中。這一瞬間,我呆若木雞,他最後的那句話久久在我腦中迴響。
一直以來,我固執地認為我是在為他著想,我這麼做是顧全了大義。可是…他呢?他會如何?他的餘生會快樂嗎?我真的有為他想過嗎?我只想著成全他,可是,什麼又是成全?難道不顧對方意願、一意孤行地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就叫成全嗎?這樣的成全,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或許只是自私。
他說得對,我從來沒有真正為他想過。
“凌羽…”那個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我大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不顧一切地追趕,任由枝葉打在我的臉上也渾然不覺。
在燕荊山的巖裡,我曾向他發誓,今世今生,不離不棄,不移不易。出征前的一晚,在墨淵城郊的山崖上,他也給了我同樣的承諾。可我現在究竟在做什麼?我竟然要親手將這個誓言撕毀嗎?不,我不能像狄靖和柳惜月那樣,讓一個錯誤的、自以為是的決定,毀了兩人一生。
那個身影終於重新出現,雖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朝著那個悉的身影飛奔過去,從背後緊緊摟住他,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再也不願意放手。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是我本不懂,我不懂什麼叫不離不棄,什麼叫不移不易…對不起,原諒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您來520小說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