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鐵牢固虎色誘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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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森聽了這話,臉上倏忽變,雙目光暴,怔怔凝視廉潔,竟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顯然他早巳知道這件事,只是未料到會被康浩當面揭發,用作控復仇會主的口實。
復仇會主既有真偽之分,也就等於證明其中至少有一個偽扮風鈴魔劍楊君達,這事未澄清以前,康浩“叛師”之罪,自然無法成立,此事若傳揚出去,甚至復仇會弟子,也將群情猜疑,起變亂。
獸神倪森沉未語,旁邊的師父,卻低聲說道:“總堂主,此事關係重大,只怕…”康浩也冷哂道:“在下早知道你們沒有公正無私的法條,所謂刑堂,那隻不過少數人壓制多數人的工具而已…”倪森面連變,突然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本堂受理此項指控,人犯康浩一名暫陽收押,聽候調查。”那師爺囁嚅的說道:“可是,這份筆錄…”獸神倪森沉聲道:“一切照實記錄,不得有一字增刪。”說完,拂袖而起。
康浩大聲嚷叫道:“你既然受理指控,就不該將我再當犯人收押才對,喂!喂喂…”倪森充耳不聞,徑自轉出屏風之後去了。
兩名挎刀大漢舉步走了過來,一左一右挾住康浩兩條腦膊,冷冷道:“別叫了,這已經是天大造化,還不乖乖的走。”康浩道:“到哪裡去?”兩名挎刀大漢陰笑道:“你是貴客,自然是接待貴客的賓館,走吧!”口口口所謂“賓館”位於谷底一座峭壁之下,鑿石為室,外加鐵柵,除了鐵鐐鐵銬巨鎖,並有“專人”負責“接待”大約因為康浩已經失去內力,總算特別優待,未加鐐銬,但那不足五尺見方的囚室,陰暗,溼,白天蟲蛇亂竄,夜裡蚊蚋成群,屋角一堆充作臥的稻草,溼淋淋就你從水裡撈出來的,不僅已經黴爛,更有一股濃重的臭味,觸鼻翻胃,令人作嘔。
康浩對這些尚能忍受,唯有身上的劍傷和鞭痕,因無物藥敷治,已經漸漸開始潰爛化膿,卻是一件使人擔憂的事。同進,他更惦念著湘琴,不知她是否已被送到谷內?是否也在這暗無天的石牢之中。
從進入石牢開始,他就特別留意附近有多少間牢房?囚著多少人?以便探聽有無湘琴在內,結果卻大失所望,據他所見的六七間牢房,裡面都悄悄沒有一聲聲音,好像除他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囚犯了當然,峭壁下的雨道曲折深遠,估計牢房絕不止六七間,但整個山腹內,只聽到看守者巡行時的腳步聲,此外便是一片死寂。
可是,每天午晚兩餐,那名送牢飯的禿頭小廝從石牢大門走進來,食盒中卻總是兩份飯食,禿頭小廝每天準時而至,先將一份飯食由鐵柵縫給康浩,然後提著另一份飯食向用道內走去,再出來的時候,食盒業已空了,這無異說明石牢中還有另一名囚犯,只是康浩未曾看見而已。
那位同難者是誰?會不會是湘琴?他為什麼被囚在牢中?為什麼默默無聲…這些,都引起了康浩無限的好奇和猜測。
這一天中午,他實在忍耐不住了,趁那禿頭小廝未收取食盒的時候,便含笑搭訕道:“姓陳。”康浩又問:“牢中的飯菜,都是陳老弟負責烹製的麼?”禿頭小廝“嗯”了一聲,低頭收拾好食盒,便離去。
康浩故意長嘆一口氣,道:“啊!那就難怪了”禿頭小廝才待要走,聽了這句有頭無尾的話,不停步問道:“難怪什麼?這是牢飯,又不是待客的酒席,莫非你還嫌咱做的不好吃?”康浩忙道:“不不不!陳老弟你剛好猜錯了,我的意思是說,這牢飯雖說簡陋,調製卻美可口,錯非陳老弟這等烹好好手,其他人確做不出如此美味來。”那禿頭小廝臉稍,仍有些不敢相信,說道:“你這是真心話?或是故意損咱的?”康浩發誓道:“若有半句偽話,讓我舌頭上長個大療瘡。說真心話,我這人平生最好吃,曾經立志要嚐遍天下美味,但世上珍餚雖多,那都不外雞鴨魚,山珍海味,縱然好吃,並非烹調上的工夫,只有陳老弟這一碟椒鹽空心菜,既非奇珍異物,又不需多少佐料,竟然調製得香、脆、鮮三美俱備,人口清,不含油膩,這才是世上難得一嘗的佳餚,天下最了不起的烹調功夫。”他說得口沫橫飛,那禿頭小廝聽得半信半疑,傻呵呵齒一笑,道:“想不到你對吃倒內行?”康浩仰面道:“我走遍天下,吃遍天下,坐牢被囚也有七八次了,只說世上的牢飯囚糧最難下嚥,不料竟在此地嚐到瞭如此美味,唉!早知這兒有佳餚可享,我實在應該早些來,何至於等到現在!”那禿頭小廝嘻嘻笑道:“只要你喜歡吃,這容易得很,你安心在牢裡多住些子,咱們一定讓你吃個夠。”說完,笑著點點頭,提了空食盒飛步而去。
康浩費了許多口舌,原想套問他幾句話,不料禿頭小廝竟興沖沖走了,一時攔阻不及,只得暗自可惜,眼睜睜望著那禿頭一聳一聳,消失在石牢大門外。
孰料晚飯時,禿頭小廝卻比平時提早約莫半個時辰就送飯來了,而且,還特意在康浩食盒中,加了雙份“鹽水煮空心萊”興高采烈的道:“康少俠,你快嚐嚐,今晚的菜一定比中午更好吃,咱替你多放了半匙鹽呢。”康浩舉著吃了一回,險些連中午的全吐出來,卻硬著頭皮讚道:“好!果然比中午的更鮮了。”禿頭小廝得意的笑道:“你慢慢吃吧!咱先給後牢那傢伙送飯去,回頭咱們再聊。”康浩口裡應著,只等那禿頭小廝-走,急忙將一大盆“鹽水空心菜”傾人稻草堆裡,然後坐在鐵柵門邊,裝作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不多一會,禿頭小廝果然提著空食盒回來,一見康浩盆中已空,不由驚喜莫名問道:“這麼快就吃光了?”康浩說道:“人生難得,一嘗的好菜,豈有讓這留著,我恨不能連盆幹都吃下去哩!”禿頭小廝也在鐵梵外坐了下來,道:“可恨廚房裡那些大師父,自以為會辦幾桌酒席,便神氣得什麼似的,總嫌咱笨手笨腳不會做菜,其實,那批傢伙全是土驢,只能燒些雞鴨魚,哪能做得出什麼好菜!”康浩接口道:“對極了,俗話說,家貧出孝子,亂世識忠好。做菜也是同樣的道理,原要在菜園蔬之上,才能顯出烹飪的本領。”話題-轉,又道:“後牢那位老人家,難中得享回福,想必他也曾誇讚過陳兄弟的好手藝吧?”那禿頭小廝在笑,聽了這話,忽然笑容一斂,憤憤說道:“別提他了,那老傢伙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他懂個。,’康浩故作訝詫道:“為什麼?難道他還嫌菜不夠好嗎?’’禿頭小廝道:“可不是,咱們好心問他滋味如何,那混蛋的話,真氣人氣死。”康浩問道:“他怎麼說?”禿頭小廝道:“哼!那老混蛋批評咱的萊是‘似煮爛草,味同嚼鹹蠟’!”康浩幾乎忍俊不住笑出聲來,搖頭道:“大約他年紀太老了,胃口自然也差了些。”禿頭小廝道:“老?他早就該死了,如果不是咱們總堂主顧念舊誼,他還能活到今天?”康浩訝然道:“原來了是倪總堂主的朋友?”禿頭小廝道:“不僅是朋友,而且是同門師”剛說到這裡,用道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佩劍武士大步走了過來,喝道:“陳禿子,你在胡說什麼?”禿頭小廝連忙站起身子,陪笑道:“沒有什麼,咱眼這位康少俠聊到做菜調味的方法。”佩劍武士叱道:“你只送飯,誰叫你跟犯人說閒話的,快些收拾盒出去,不許在這裡扯蛋。”禿頭小廝不敢違抗,只得默默收起食盆,在那武士監視之下快快而去。
這-夜,康浩整夜都在驚疑之中度過,心洶湧,難以成眠。那禿頭小廝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由“同門”二字,已不難猜出牢後老人的身份。
獸神倪森出身在“黑谷”當年“同門”之中,只有四凶和一名師妹田娥,如今“火神”已死,田娥雖在人間,已被“搜魂”所制,現與“奪命雙環”同在保定府調治中;“毒神”苗廷秀投效了復仇會,只剩下一個“蛇神”董明嵩下落不明,莫非後牢中那老人,就是當年的“蛇神”董明嵩麼?
如果是,他又怎麼會被倪森囚在石牢裡?
如果不是,倪森的“同門”之中,還有什麼人呢?
這些疑點,康浩整整想了一夜仍未猜透,好奇之心越發濃重,總想尋個機會,設法見見後牢那位不知名的難友究竟是誰?
康浩一夜未眠,直到黎明時分,才倚坐在石牢壁角抱頭瞳睡,誰知剛睡沒多久,鐵柵“嘩啦”一聲被拉開,兩名挎刀大漢並肩走了進來,用腳踢了踢他的腿彎,大聲叫道:“起來!起來!”康浩惺鬆睡眼,懶洋洋問道:“幹什麼?”其中一名大漢道:“副會主傳見,快起來!”副會主?那不就是冉肖蓮嗎?康浩想起蘭封城外,冉肖蓮不惜冒險放自己脫身的往事,心裡一陣欣喜,急忙長身而起,跟隨兩名挎刀大漢走出石牢。
才出石牢大門,面就看見小桃和小紅候在峭壁下。
小紅望見康浩,疾步了過來,無限關切的說道:“康少俠,委屈你了…”話沒說宛,眼眶已經泛起紅。
康浩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未為座上客,先作階下囚’。”小紅輕聲道:“副會主不在谷中,直到昨天深夜才回來,所以…”小桃忽然截口道:“好啦!好啦!才三兩天沒見到,就作出這種相思刻骨的模樣子,副會主立等進見,快些走吧!”康浩只覺小桃自從求歡被拒之後,態度突然變得出奇的冷漠,不詫異的望望她一小桃假作沒有看見,一揚頭,當先領路朝前谷走去。
這座山谷形如葫蘆,四周峭壁天,圍成一前一後兩個狹長形的盆地,前谷較小,乃是復仇會總堂所在;後谷佔地甚大,又分為內外兩進,外面是一座大花園,園中亭臺樓閣俱備,綠草成茵,花木扶疏,當作會中首腦人物的居所;最裡面則亂石嗟峨,闢為囚人牢房。
那些橫亙在花園和石牢之間的亂石堆,大約有一百多個,半系大成,半為人工,石間徑道紛歧,竟是一座隱含著奇門八卦的石陣。
這石陣,不用說準是獸神倪森的得意佈置了。
兩名押解康浩的挎刀大漢,只到石陣邊緣便停了步,小桃取出一方布中,仍將康浩兩眼矇住,小紅則走到陣門旁一支木架前面,用一柄小錘,向架上金鐘敲了三下。
鐘聲未落,石陣中大步走出一外身著道袍的中年人,目注二女微-稽首,說道:“二位姑娘回來了麼?”小紅側身還禮道:“咱們奉副會主諭令,提解犯人人園審訊,頻請接引放行。”說著,將一枚銅牌雙手遞了過去。
那人向康浩打量一眼,點頭道:“隨我來。”二女攙扶著康浩,嘲那道人進入石陣,說來也怪,在陣外分明正是紅當空,萬里無雲,一人陣後,登時隱光暗,遍體生寒,那一堆堆怪石倏然各自移動起來,耳旁但聞狂風呼嘯,石土飛揚,滿目混飩,恍惚置身崇山絕嶺之中,再也分辨不也方向和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