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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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吳德明,鐵奎在院子裡跟李玉翎碰了頭。
鐵奎道:“兄弟,你瞧怎麼樣?”李玉翎道:“鐵兄以為…”鐵奎道:“這種人最為惜命不過,等他遍服解藥無效時,他自會乖乖地替咱們辦事,只要他一提,他們馬上就會連想到秦天祥,只一連想到秦天祥,他們就會把我當成‘大刀會’的人,接下來就會是一場出出彩的連臺好戲,兄弟且等著瞧吧!”李玉翎道:“讓鐵兄費心了。”鐵奎道:“這叫什麼話,兄弟再要這樣說,我可要不高興了。”李玉翎笑了笑道:“那麼,鐵兄,我該怎麼辦。”
“回去。”鐵奎道:“每晚上出來一趟聽消息,現在這件事我握著,還沒到兄弟你出面的時候,等過一兩天兄弟可以出面,我再把它到兄弟手裡。”李玉翎道:“我道命。”鐵奎笑了,一巴掌拍上李玉翎肩頭。
李玉翎回到了“怡親王府”夜已經很深了,整個內院裡都熄了燈,可是他住的那間舍裡卻還透著燈光。
李玉翎一看就知道里頭有人,果然進了舍一看,多倫格格正拿著一本書坐在燈光下看。
他看了一看,還沒說話,多倫格格已然抬起了頭:“回來了,這麼晚,上那兒去了?”李玉翎道:“您怎麼還沒安歇?”多倫格格點頭說道:“沒有,睡不著,躺下了又起來坐坐。”李玉翎欠身告罪,坐了下來。
多倫格格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我這裡不是一天兩天,別這麼拘謹,別這麼多禮,要是一天到晚是這麼拘謹,那會讓我麻煩,要老是這麼多禮,等你搬出去的時候恐怕就直不起來了。”李玉翎笑了笑,目光盯在多倫格格手裡那本書上,道:“您在看什麼?”多倫格格把書一合道:“維止錄。”李玉翎一怔,也吃了一驚,道:“格格,這是書。”多倫格格道:“你知道!”李玉翎道:“這是呂留良的著作,呂留良浙江石門人,字任生,又名光綸,字用晦,號晚村,八歲能詣善文,旋通程朱之學,明亡削髮為僧,更名耐可,字不昧,號何求山人,能醫,故又號醫山人,著書立說,多具民族正氣,尤以‘維止錄’一書對大清朝尤多諷刺,卒後為曾靜文字獄所連毀屍骸,所著有‘晚村’文集等,獄發後起均被燒了。”
“不錯!”多倫格格徽一點頭道:“可是我留下了這一本‘維止錄’。”李玉翎道:“卑職大膽,您怎麼看書?”多倫格格道:“看看有什麼關係,難道我還會受它影響不成?”李玉翎道:“那倒不是,可是萬一讓人知道…”多倫格格道:“讓你知道有什麼關係,你還會去告發我麼?”李玉翎道:“卑職不敢,也不會。”多倫格格道:“這不就是了麼。”揚了揚手裡那本“維止錄”道:“呂留良不愧是明末一位大儒,這本“維止錄”對於清朝雖然極為諷刺,可並不是無的放矢,曾靜文字獄連累了他,破墓屍骸,朝廷不依法未免過份了些,我看這樣不但不能收到震懾之效,反而更引人反,增人仇恨,你說是嗎?”李玉翎心中念轉,欠了欠身道:“卑職不敢置喙。”多倫格格道:“跟我說有什麼關係?”李玉翎道:“卑職不敢。”多倫格格微有嗔意,看了他一眼道:“我都不怕你,難道你還怕我。”李玉翎道:“那倒不是,格格對卑職恩厚,那怎麼會,可是卑職身在官家…”多倫格格道:“別忘了,我是個‘黃帶子’。”李玉翎遲疑了一下道:“如果格格一定要問,卑職只有這麼說,呂晚村身為前民遺民,遭亡國之痛,他說些什麼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該怪他。”多倫格格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不就是了麼,我還會辦你不成?你的看法跟我的想法很相近,當然了,任何一個人當同,都不容有反叛存在,罰,無可厚非,可是破人墓.戮人屍,就顯得太過了,我擔心朝廷這種做法會適得其反,起更多人的反叛。”李玉翎道:“事實上朝廷這種做法,已然加深了百姓的仇恨。”多倫格格“哦”地一聲道:“有所見麼?”李玉翎道:“那倒不是,百姓將那仇恨兩字深藏於心中,這就夠可怕的了,只有江湖上那些人才會付諸於行動。”多倫格格道:“江湖上那些武夫造反,可比那些讀書人秘密行動來得可怕。”李玉翎搖頭說道:“書生謀反,難成大事,曾靜、程熊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多倫格格看了他一眼道:“看來你對這些事知道得很清楚。”李玉翎心頭一震道:“卑職身在官家,職有專責,對這種事豈能不個清楚。”多倫格格把手中“維止錄”往桌上一放,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李玉翎道:“格格是問我…”
“多好的記。”多倫格格含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問你上那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我在這兒等了你半天。”李玉翎道:“格格等卑職有事麼?”多倫格格道:“難道非有事才能來找你麼?”李玉翎窘迫得低下頭來說道:“那倒不是。”多倫格格道:“別什麼是不是,答我問話吧!”李玉翎道:“卑職出去了一趟。”多倫格格道:“說得好,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出去了一趟了,我問你上那兒去了?”李玉翎道:“卑職找吳德明去了。”多倫格格“哦”地一聲道:“你上那兒去找他去了,你知道他在那兒?”李玉翎遲疑了一下道:“卑職不便說。”多倫格格淡然說道:“八大胡同?”李玉翎一怔,道:“是的。”多倫格格道:“怪不得隆泰說他不正經,是隆泰告訴你他在那兒?”李玉翎道:“是的。”多倫格格道:“找著他了?”李玉翎道:“找著了。”多倫格格瞟了他一眼道:“別等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怎麼個情形,說給我聽聽。”李玉翎沒奈何,只得把經過告訴了多倫格格,關於鐵奎那一部份,他想隱瞞,可是他沒法瞞。
他初來京裡,人生地不,不借重外人他沒辦法對付吳德明,他只得告訴多倫,說鐵奎是他江湖上的朋友。
說畢,多倫笑了道:“整得好,吳德明這種人就怕這個。”她沒多問鐵奎那一部份。
話鋒一頓,她又說道:“有效麼?”李玉翎道:“卑職以為應該有效,除非吳德明他不怕死,不惜命。”多倫格格道:“人那有不惜命的,尤其吳德明那種人,你那個朋友要你每晚出去一趟聽信兒?”李玉翎道:“是的!”多倫格格道:“他可靠麼?”李玉翎道:“卑職跟他是多年的朋友了。”多倫格格道:“那你就每晚上出去一趟吧!”這一夜多倫格格在李玉翎房裡待得很晚,幾乎待了一整夜,因為她是聽見外城傳來了雞啼才走的。
臨走她待李玉翎,明天沒事兒,他可以多睡一會兒,她不讓任何人來打擾他。
她走了,李玉翎也躺下了,可沒能睡著。
第二天。
李玉翎上燈時分就出去了。
找鐵奎容易,一進八大胡同了就碰上一個人追上了他,是老七,他老遠便向李玉翎哈了:“李二哥您來了。”李玉翎含笑打了招呼道:“鐵大哥在裡頭麼?”
“在。”老七道:“大哥候著您呢!”他陪著李玉翎往八大胡同裡走。
李玉翎問道:“有消息麼?”老七搖頭說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以我看不會那麼快。”李玉翎道:“怎麼?”老七道:“那老小子不吃遍解藥,求遍名醫,不會死心的。”
“說得是。”李玉翎點頭說道:“照這麼看,今兒晚上是不會有什麼消息了。”說話間他們兩個人已然來到“院”門口,只見鐵奎笑著從“院”門口了過來。
“兄弟,來了。”李玉翎也笑著說道:“鐵大哥的將令,我豈敢誤卯!”鐵奎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李玉翎肩頭上,望著老七道:“老七在這兒等消息,有消息‘王老順’那兒等我去。”一推李玉翎道:“走,兄弟,咱倆上王老順那兒喝兩盅去。”李玉翎忙道:“鐵大哥,我吃過了。”鐵奎道:“我知道你吃過了,什麼時候,喝兩盅又不是當飯吃,走,走,兄弟你可不是硬推著李玉翎走了。
“王老順”酒館兒,就座落在“八大胡同”口兒上,店面不大,可卻是老招牌,老字號,十幾付座頭,也乾淨。
這時候坐了七成座兒,生意不錯。
鐵奎大跨步一進門兒,掌櫃的親自出來招呼上了。
“鐵爺,您已經許久沒來了,什麼事纏身哪,八成兒又是三姑娘吧?”
“別瞎扯。”鐵奎笑著一揮手道:“我好久沒上她那兒去了,是胖了還是瘦了我都不知道,我姓鐵為人就跟這姓一樣,誰也纏不了我,給我來一斤白乾兒,隨便湊幾樣菜,看清楚了麼,我身邊還有一位,兩付杯子。”掌櫃的哈著忙笑說道:“這位沒見過,是…”鐵奎道:“‘親軍營’的李爺,我的兄弟,見見,一回生,兩回,往後就是朋友了。”鐵奎跟“親軍營”出來的人,一樣的受人巴結,掌櫃的忙不迭地見禮奉承。
鐵奎在角落揀了一付座頭,酒菜上得快,剛坐下就來了,當然,那得看是誰叫的。
掌櫃親自到桌上來:“李爺是頭一回光臨,有不周的地方,您多包容。”
“沒說的。”鐵奎道:“你這兒不賴,要賴我也不會帶著我這位兄弟到這兒來了。”
“那是您二位賞臉。”掌櫃的道:“您二位要什麼,請隨時招呼。”掌櫃的走了,鐵奎一卷袖子抓起了酒壺,道:“兄弟,王老順自家釀的酒,北京城裡翹起拇指頭一個,不說別的,單這醬就別比別家好,你嚐嚐。”酒是一杯一杯的喝,話是不斷的說,鐵奎的酒量,半斤下了肚,面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