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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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蘇晨的臉有點慘白，顧瑾言也留意到了，似乎看見她難過，他的心裡就能消氣一些。

他走入臺，慢慢一步步地走向她，充滿了壓迫，聲音卻像情人般的呢喃，“啊，不對，男人和女人當然能夠『做』好朋友囉。”他站在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她的下巴很尖，跟十年前的圓潤已經很不一樣了，這個不一樣讓他心裡莫名其妙的更加火大。

他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讓她更加地靠近自己，他低頭看著她，目光直勾勾地不加掩飾，火熱的氣息都噴在她的臉上。

她的睫微微顫動，她後退一步，他則順勢走前一步，一步又一步，終是把她到了盡頭。

蘇晨只覺得心跳在不斷地加速，她抬手抵了抵他的膛，想讓他退開一點，不然他離她這麼近，她的呼開始不順暢了，周圍的空氣似乎是變得稀薄了，她覺得他彷佛把她周圍的空氣都掉了。

顧瑾言不管她的小動作，只是一直看著她的臉，“怎麼樣，要跟我『做』好朋友嗎？你要是不會，我可以教你怎麼『做』的。”蘇晨的心緊了緊，她能覺得到自己雙頰紅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響應他，就在這時，吊燈突然滅了，臺裡陷入一片漆黑。

蘇晨渾身一顫，身體突然變得僵硬起來，聲線也有些不穩，“你走開。”顧瑾言聽出了她的語氣有點慌張，“可是你還沒回答我，怎麼樣？”他能聽到蘇晨的呼聲加重了，突然蘇晨尖叫著推開他，“你走開、你走開！”聲音裡還有著哽咽。

顧瑾言一個怔忡，竟然真被她推開了。

蘇晨立刻跑出了臺，她之前捏在左手中的紙巾已經溼了。

顧瑾言呆立在原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心上像是被敲了一記。

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聽見他低低的聲音，“是你說要做好朋友的，結果又跑了。”◎◎◎周圍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點聲音，似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天地間似乎就只有她一個，很安靜很安靜，安靜得讓蘇晨有點心慌。

她試探地問了句:“有人在嗎？”沒有人響應。

她害怕極了，濃重的黑把她壓得有點不過氣來，她想奔跑，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是手似乎被什麼東西拽住了，扯不開。

空氣中瀰漫著如鐵鏽般的甜腥味，然後似乎有人在說話，在說什麼？她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大聲一點！”那聲音卻始終像是在呢喃。

她聽見那人在笑，聲音不大卻讓她覺得好刺耳，她的神經緊繃著。

又有另一個聲音傳來，是很耳的聲音，不必細聽她便知他是誰。

他說:“不是說要跟我做好朋友，怎麼又叫我走開？”她想要解釋，“不是的，我只是…”他不等她說完，“我走開，再也不給你機會了，我跟你不可能做好朋友！”

“不要、不要。”她一掙扎，奮力地睜開了雙眼，眼前的景象有點模糊，有些重影，她眨了眨眼，看清了自己是在臥室裡頭，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壓在了枕頭底下，她出手，已經麻了，抹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滿手的溼意。

邊小桌子上的小檯燈，燈光不知道被誰調得有點暗，她有些慌張地翻出了遙控，把燈光調至最亮，整個人才慢慢地放鬆下來，呼了口氣，癱在榻上。

“叩叩叩。”傳來幾聲叩門聲，然後門被打開了，蘇黎拿著杯牛走進門。

“哥。”蘇晨仍癱在上不願起來，呼已經平穩了，不再像剛才剛醒時的急促。

“又作惡夢了？”蘇黎走至邊，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起來把牛喝了再睡。”蘇晨在上賴了賴，才起來接過蘇黎手中的杯子，牛是溫的，手掌直接碰觸杯壁也不覺得不適，蘇晨定眼看著牛在橘黃的燈光下，被鍍上了一層光澤，“哥，我屜裡的安眠藥，你都藏到哪裡去了？”

“都扔了。”從蘇黎的角度看她，能看到因她垂下眼簾而顯得格外纖長的眼睫，因為眨眼而微微顫動，橘黃的光線將她的睫也鍍上了一層柔柔的亮光，更顯乖巧嫻靜。

蘇黎嘆息，他坐在她邊，“你乖，那些藥不能多吃的，我在牛里加了點白蘭地，喝了再睡就好。”

“嗯。”

“當初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去加拿大。”蘇黎接過她遞來的空杯子。

蘇晨眨了眨大眼睛，“哥，我明天想去探望一下顧、顧爸爸和顧媽媽，好久都沒有見到他們了。”燈光灑在蘇黎的背部，他的臉沒有被光線打到，蘇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停頓了幾秒後才出聲，“是該去看看，畢竟當年我們兩家都是鄰居，那時候顧家也幫助我們不少。”

“好。”

“上門拜訪的禮物，我明天會放在客廳，你不用準備什麼，直接帶那些過去就好。”

“好。”蘇晨躺下，蓋好被子，被子把她大半張臉都遮住了，只剩下兩隻大眼睛在外面眨呀眨。

“哥，bonnenuit。”她用法語道了晚安。

蘇黎俯下身，在她額頭留下晚安吻，“bonnenuit。”他放輕了腳步聲離開，輕輕關上門後，柔和的表情退下了，他在一片漆黑中反省自己，如果當初他能夠有能力一點，他的妹妹現在就不必連晚上睡覺，也都是戰戰兢兢的了。

如果有如果，那多好。

◎◎◎蘇晨喝了白蘭地牛後，睡眠質量的確好了很多，但始終是沒有安眠藥管用。

到天矇矇亮的時候，蘇晨就自然地醒了，她掀開被子下，把窗簾都拉開，今天天氣不怎麼好，有點陰陰沉沉的，可能會下雨。

蘇晨把開了整晚的小檯燈熄了，洗漱完畢後換了一套運動服裝，走到房間的一個角落，開啟跑步機，晨跑一小時。

今天她要到顧家去拜訪，已經有十年沒見了，不知道他們好不好。

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總是到顧家去串門子，她還記得顧媽媽對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會為她做好吃的小點心，會幫她綁漂亮的小辮子，而顧爸爸會教她寫字、下圍棋，顧會摘葡萄給她吃。

她總是跟在顧瑾言身後，跟他一起去搗蛋，闖禍了，他總是會推給在一旁認真看書的顧瑾瑜。

只是沒有想到她跟他後來會變成這樣，明明這麼悉，卻又這麼陌生。

當蘇晨下樓到客廳吃早餐時，剛好遇上蘇黎，他正要出門去上班。

“禮物都放在桌子上了，你記得帶出門。”

“好，salut。”她以法語跟蘇黎說再見。

等到真正出發去顧家時，已經是十點多了，還好她家與顧家並不算相隔太遠，大概半小時就能到了，不然在別人吃午飯時登門拜訪，多尷尬。

他們兩家以前是鄰居，以前她要去顧家是五分鐘都用不上就到了，但自從她出國以後，她哥哥就搬家了，以至於她都回來一段時間了，到今天才登門拜訪。

顧瑾言似乎有告訴家人，她今天會來。

蘇晨才剛到門口，小區的警衛就問她是不是姓蘇，她點頭後，警衛便領著她往顧家走去。

“顧家有跟我們打招呼，說今天你會來，怕你記不清路，特地讓我們找人來帶你。”

“謝謝你。”警衛幫她提著幾包禮物，她跟著警衛走，問:“那他們身體都好吧？”警衛笑呵呵地說:“好啊，怎麼不好，去年顧瑾瑜先生才跟姚小姐結婚，可熱鬧了，我們也都收到紅包了。”蘇晨也被警衛的喜悅染到了，也跟著笑起來，“那顧瑾言呢？他比顧瑾瑜年長，還沒結婚嗎？”

“沒有啦，他家人還整天嘮叨，叫他趕緊結婚呢，聽說他連女朋友都沒，說起來，自從顧瑾瑜先生結婚以後，都沒怎麼見過顧瑾言先生回來了，連婚後搬出去住的顧瑾瑜先生回來的次數都比他多，顧瑾言先生可真忙啊。”蘇晨聽得認真，她還想問什麼時，警衛卻說:“啊炳，到了，蘇小姐，需要我幫你敲門嗎？”

“不用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