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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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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打開門,看見妹妹趴在窗臺上吹風的樣子,差點把他嚇得心臟停止。

“我拜託你了蘇晨,你別老給自己找不痛快。”他把蘇晨拉回邊,把窗戶關上,指著,“趕緊上躺著,才剛做了人工產手術,怎麼可以吹風,冒了怎麼辦?現在養好了身體,到老了才沒那麼多病痛,我一個大男人哪能整天跟在你身邊監督你,你就不能有自覺一點,對自己好一點嗎?”蘇晨爬上,把被子蓋好,躺在上,“我很有自覺。”像是想要得到家長表揚的小孩。蘇黎沒好氣,他突然又想到什麼,“你今天早上沒跑步吧?”

“跑了。”

“你是不是想死啊,身體還沒好,做什麼劇烈運動!我警告你,你要是不長記再犯,我就把你的跑步機搬走。”蘇晨一把將被子蓋過頭,“哥你好囉嗦,我二十六了,不是十六!”蘇黎很無奈,他嘆了嘆氣,“蘇晨,無論你闖了什麼禍,只要哥活一天就護你一天,你就是闖了天大的禍,哥都幫你,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哥給你充分的自由,不管你,可是你不能不顧自己的健褒。”蘇晨在被子裡悶了很久才出聲,“知道了。”

“你要是覺得無聊,我讓知南過來陪你打遊戲、聊天?”

“我想睡一下,有點累。”

“好,那你休息吧。”蘇黎下樓走到客廳,他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人,無法否認,他有那麼一絲的反,畢竟也是因為這人,他妹妹才受了這一次無妄之災。

“你好。”顧瑾言禮貌頷首,“你好,我這次來,主要是把我跟蘇晨婚前簽訂的,一些需要她簽名才行的文件送過來,她現在方便嗎?”蘇黎搖搖頭,“我想不太方便,大概是些什麼文件?”

“抱歉,這涉及到個人隱私,我不方便跟你說。”蘇黎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可否認他是優秀的,跟他同齡的人裡,顧瑾言是他所欣賞的為數不多的人,他與他是同齡,小的時候應該還有一起玩耍過,只是後來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聯繫不多,生疏了,再加上他妹妹的遭遇,他是怎麼都不可能跟他提起自己對他的欣賞了。

“既然蘇晨不方便,那我下次再…”蘇黎慢地打斷,“你是不是對我妹妹還有意?”顧瑾言的表情有點苦澀,沉默了許久才說:“我們之間,沒有情意的人從來不是我。”蘇黎看著顧瑾言的表情,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蘇黎站起來,“你跟我來吧。”顧瑾言有些疑惑,但也跟著他的腳步上了二樓一間房裡,這裡跟顧家的書房有點相像,但這樣的擺設格局似乎跟這麼現代化的別墅有點格格不入。

“書房的格局是以前還是你家鄰居時,我們蘇家老房子的格局,在我搬走了後,就把這裡擺成了以前那個樣子。”顧瑾言有點疑惑,蘇黎竟然會跟他聊家常,“既然不捨得,那為什麼還要搬走?”蘇黎嘆了嘆氣,情緒有點沉重,“你應該知道我的爸媽在我二十歲、蘇晨十六歲的時候離世了,本來這是家醜,不應該向外人說起,可你…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我爸媽的死因是,我爸因外面的一個情人被我媽迫害欺負,而決心要與我媽離婚,我媽一時衝動,錯手使我爸喪命,後來她殉情了。”顧瑾言愣了,他沒有想到當初蘇晨的爸媽雙亡,並不是車禍之類的意外,而是…“當時我們兩兄妹都因為這個悲痛的事實而到痛心疾首,可也就是這個時候,令我此生難以心安的事情發生了…”另一個房間內,蘇晨在蘇黎走出臥室不久,就真的墜入夢鄉了,這幾天地都好累,晚上開著小檯燈她也沒有辦法安心睡了,因為在她睡著以後,總會在她神鬆懈時反覆作著同一個夢。

她已經有幾晚都沒睡好了,可她沒有跟蘇黎說,都是靠著白天補眠,把晚上的時間給補回來。

可是今天好像是連白天補眠這個方法都無效了,她意識得到她在作夢。

她又夢到她十五歲的時候。

十五歲那年,她爸媽雙逝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她獨自走在小路上散心時,突然被人暈了,帶到偏僻且不見天的房子裡。

醒來時,她身處一片漆黑裡,冰涼的手銬扣上她的手腕,鎖在了一條鐵管上,她哭鬧地拽、扯,都鬆不開。

有個神異常的女人在這片黑暗中跟她說話,自稱是她爸的愛人。

眼睛看不穿的黑暗、空氣中瀰漫著的甜腥味、女人瘋狂的話語,無論哪一樣都讓蘇晨害怕極了,她叫著哥哥、叫著爸爸媽媽,可是沒有一人來救地,這片黑暗中只有她一個人。

蘇晨夢見自己又躺在了當初她被送到的醫院裡,留院觀察的那天夜裡,她聽說了那個女人的死訊,然後聽見了門外兩個小護士聊的八卦。

聽說產了,懷了三個多月了。員警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半天了,割腕死的。

你說是不是因為孩子沒了,所以把蘇千金綁架了也沒找人要錢,直接自殺了?

誰知道呢,不過聽說那女人是蘇總的情人,蘇總為了她都要跟元配離婚了,聽說蘇總就是被他元配殺死的,蘇太太殺夫以後自殺。

哎呀,這麼血腥,真是豪門深似海啊…

蘇晨身陷夢魘時,蘇黎走到植木書桌旁,拿起保存了很久的墨寶,“當警方破門而入找到蘇晨時,已經是兩天半後了,蘇晨那時處在脫水狀態,那個女人要的本就不是錢財,她神崩潰了,想活活餓死蘇晨,給她和她不幸產的小孩陪葬。”顧瑾言整個人怔怔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當時才十五歲的蘇晨在得知爸媽的悲劇後,還被人抓走、待,他完全無法想象她當時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蘇黎繼續說:“是我當時基沒扎穩,用了兩天半的時間才找到蘇晨,雖然時間不長,可是她的神受創很大,看了半年的心理醫生才慢慢地恢復過來,因為她當時還未成年,我是她的監護人,我要求心理醫生給我聽她治療時的囈語,我才瞭解到她受到的神創傷有多大…”那些悉的話語又襲擊她的大腦了,這麼多年,蘇晨怎麼都沒辦法忘掉。

你媽媽是個瘋子,她得不到你爸爸的心就要害死你爸爸,你爸爸愛的是我,就算你媽媽陪他一起死,他也不會愛上你媽媽的,你媽媽到死也得不到他一點點的愛!她愛的人不愛她,一點點的愛都沒有被你愛上的人真是倒黴,倒黴!你是她的孩子,一定也遺傳了她變態的基因,你逃不掉的,他目光所及的女人,你一定會把她們都殺掉的,哈哈哈哈她還記著,那個滿目憎恨、神情瘋狂的女人所說的話就像是惡毒的詛咒,在那些昏天暗地的子裡,一次次地籠罩著地。

她叫蘇晨,十五歲那年她再見不到陽光,而那女人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堅韌的藤蔓,拽住她往黑暗裡拖,從此再也沒法逃出生天。

他一點都不愛你,你把他殺了吧,殺了他,他就是你的了,他就是妹一個人的了!

“不要不要…不是這樣…”蘇晨尖叫著醒來,抹了滿額的汗水,她大口大口地息,側頭想要看窗外的陽光,一側頭卻見一個不可能在這裡的人,坐在她臥室裡的小沙發上。

顧瑾言抬起頭,起身朝她走來,對她笑笑,“醒了?”蘇晨看著他的笑容,呆呆愣愣的,“你怎麼會在這裡?”顧瑾言在她邊坐下,“來看看你。”

“看我?”

“嗯,你好嗎?”蘇晨點點頭,笑了笑,“好的。”

“騙人,小騙子,臉都瘦成這樣了,捏都捏不到有了,怎麼算好?”蘇晨爭辯,“剛剛做完手術的人都這樣”她的話沒說完,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到了這,低了低頭,“對不起,我剛做了人…”顧瑾言伸手捏上她變得尖尖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他俯身吻上她,很溫柔很溫柔地親吻她的舌,霸道地長驅直入,給她溫暖。

蘇晨被他誘得忍不住抬手摟上他的脖子,她也想他想得心裡發疼,可越是愛他,她就越怕她會走上她媽媽的舊路,怕她最後真的會變成那個女人所說的那樣。

她是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意傷他一分一毫的人,她看不得他受一點傷痛。

顧瑾言放開她的,把她緊緊地抱著,頭靠在她頸窩裡息,用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她也用力抱緊他,彷彿下一秒就要分開,恍惚間,她似是聽見了他在她耳邊說:“心肝,我過得很不好,沒有你看著我吃飯,我又好多天忘記吃午飯了,晚上回到家,我做了滿桌的菜,把菜端出去以後才發現你不在家。我學著你在臥室添了一部跑步機,每天早上晨跑一個小時,我當時想,我要是早點買回來,那時就能跟你一起跑了心肝,我想你了,{tumemanques法語:我想你}”他一句接一句的話,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他向來低沉鎮定的聲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可每句話的尾音都帶著一點微不可覺的沙啞。蘇晨的眼淚掉落下來,壓抑著的哭聲細細小小,讓顧瑾言聽著覺得心裡一揪一揪的,疼得入骨,摧人五臟。

她搖著頭,眼淚被甩落了幾滴,滑落到臉頰的都沾上了他的脖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真的不想要我們的寶寶的…我不好,我吃了…安眠藥,一直吃了半個月…我不知道我有了寶寶,對不起…”脖子上的溼痕彷彿是腐蝕最強的酸,一直從皮膚侵到心裡,刺痛得他嗓子都發啞。

顧瑾言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把她整個人攏進懷裡,撫著她的背,親著她的臉頰,“心肝,我知道,乖,我都知道,噓,別哭了,你這時候可不能哭的。”蘇晨鼻子,還會因為哭得太厲害而打嗝,但眼淚已經被她飛快擦掉了。

“我也要跟你說對不起,我心眼小,一直害怕你再次離開,我找不到你,又怕你留下來是我強求來的,你本不願意…我一直都想要跟你好好地過一輩子,是我太笨了,面對你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表達,我心裡滿滿的都是你。”蘇晨搖搖頭,“是我願意的,我願意的…”

“心肝,我有點累了,我怕我追不上你了,你看你跑得這麼快,還每天早晨都晨跑,我肯定跑不過你,所以你別跑了,留下來陪我好不好?”蘇晨又是一臉的淚水,她知道要這個男人示弱是多難的一件事,他脾氣太硬了,只要他能撞著、擋著的,他一點都不會讓她知道,她就只能看著他表面一副沒事的樣子,這樣的一個人,今天跟她說他累了,怎麼能不讓她心疼。

她喜歡他、愛了他那麼多年,怎麼捨得讓他再失望。

“心肝,我知道我脾氣不好,說話也不好聽,但是我會學著對你溫柔,我以後不會罵你,你不開心我就哄著你,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蘇晨破涕為笑,不斷點頭,“好,不過我喜歡原來的你,喜歡罵人的你、不溫柔的你、所有的你,我都喜歡,我最喜歡你了。”顧瑾言把這輩子的珍寶緊緊地抱在懷中,再不願意鬆手。

她不只是他的珍寶,她是他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