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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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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即使這個念頭再強烈,我也已經失去了將之化作語言的勇氣。

“多不見,怎麼變得不會說話了?”茶具的杯底觸碰了案几,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女子幽幽的嗓音傳來,昭示著她已厭倦了這場自編自導的獨角戲。

“娘娘已然在心中給雲玦定了罪,雲玦無話可說。”我業已埋首站立,開口不慌不忙地作答。

她冷哼一聲,隨後又是一陣緘默。

“是不是覺得我很髒?”冷不防的,她如是問。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抬眼看她,卻在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再次低下頭去。

“聰明如你,即便未經人事,也該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麼。”她平靜地說著,字裡行間聽不出絲毫慌亂。

我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終究是生生了回去。我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心中五味陳雜。

“每回侍寢的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很髒。”女子並未迫我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叫人心疼的話“我甚至會想,如果我不是南浮的公主…”她戛然而止,我卻心中一驚。

她知道了?!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何況聽這語氣,也不像。

“雲玦,”我正暗自揣摩著,傅卿尋忽然叫了我的名字,讓人恍然以為回到了一切出錯之前“你是真的願意幫我嗎?”一句問話,叫我驀然仰首,直視女子。

“他說,你在幫我們。”直直地注目於我,女子深邃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

“我會幫你們。”視線匯,我篤定作答。

“好。”她似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毫無預兆地站起身來,信步來到我的眼前,一雙帶水的眼眸仍舊抓著我不放“那就替我尋一種藥來。”

“藥?”我一時不解。

“令女子行房卻無法懷孕的藥。”她低聲解釋。

“你要這種藥做什麼…”話音剛落,我已恍然大悟“你,你是想…”

“我不想懷上他的孩子。”她眸光幽暗,卻偏偏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他是指…”不太確定對方究竟是在指良梓棲還是梁尊帝,我壯著膽子試探道,可轉念一想,不管是哪個,於我而言都是極大的冒險“娘娘…”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我不向後退了兩步,低頭蹙眉“茲事體大,還望娘娘三思。”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願意幫我們嗎?”她沉聲質問,語氣有些咄咄人起來“今一事,不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嗎?”

“我只是想讓你和殿下好好說說話!”蒙受不白之冤的我不由抬頭叫屈,卻不巧目睹了對方眸中曇花一現的恨意。

“我只是不想懷上親舅舅的孩子而已!”她動地叫囂著,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那聲音,卻無比的壓抑,因為她知道,她說出這句肺腑之言,能要了她的命。

原來是指梁尊帝。

我不由心生憐憫:如果她知道了那個人本不是她的舅舅…可是那又如何?一樣的痛苦罷了。

“雲玦…你幫幫我…”她的口氣突然軟了下來,晶瑩的體在眸中徘徊著,終究奪眶而出“我實在無法忍受,有朝一會懷上自己舅舅的骨…孩子…他是該叫我孃親,還是該叫我表姐?”淚水漣漣的女子很快泣不成聲,想來是壓抑許久了。

我左右為難地瞅著她,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只有你能幫我了…只有…你。”她噎噎地說著,哭得梨花帶雨“你…你放心,若是…出了事,我決…不會牽連到你…”她斷斷續續地保證著,一雙眼萬分真誠地凝視著我,目光裡滿是哀求。

罷!反正那梁尊帝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心一橫,終是應承下來——可出了宮回了府,我又有些後悔起來。我把這事兒從頭到尾整理了一遍,頓覺自己已是騎虎難下。

再說我上哪兒找藥去?藥鋪?會不會留下線索?

正糾結地在自家後院胡亂轉悠,我無意間注意到一個人影…似乎在翻我家的牆?

待到不明人士輕巧地落地,還若無其事地拍拍衣裳,我才擺出一張吐槽臉,衝著來人不冷不熱地喊:“穆公子,好好的大門你不走,幹嗎爬牆?”穆清弦他們仨在我府裡已經住了一段子了,我也早就習慣了有他們陪在身邊的時光——可是,這不代表我能全盤接受某人搞七捻三的言行。

“莫姑娘?”穆清弦八成是沒料到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會被我這個主人家逮個正著,須臾的愣怔後,他嬉皮笑臉地走到我的面前“你回來啦?”無視掉他明知故問的四個字,我好聲好氣地繼續自己的話題:“穆公子,你為什麼要爬牆?”

“試試身手。”他笑得陽光燦爛。

“哈?”我毫無懸念地歪了歪嘴“你不是輕功了得麼?”

“靠輕功有什麼了不起的,用手腳爬才是正理。”他說得煞有其事。

我眯起雙眼。

這朵奇葩不愧為一朵奇葩。

“誰讓你家正門總是有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我呢?”他冷不丁面,一句反問宛如道盡了心中的委屈。

“門口有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你?”一時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懷疑是你夫家的人。”他忽而一本正經道。

“我還沒嫁。”我眯著眼糾正,心裡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沒有考慮過,我一個眾人眼裡的未來王妃,留著個風華正茂的大男人在府裡,是一件多麼容易落人口實的事。但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歪,穆清弦是我遠道而來的友人,亦是相識以來始終盡心盡力替我控制體內奇毒的大夫,我不會因為古人的那點所謂“有傷風化”或者“有失婦道”而將其拒之門外——我甚至還想著,梁尊帝要是因此而收回旨意,我才是求之不得。

可惜,這街坊鄰居人盡皆知的事兒,偏就沒有惹來梁尊帝的興師問罪。

不過按情形來看,這北梁的皇族,也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穆公子,他們要看,你就讓他們看。你這樣**而入,反而會巧成拙。”我故意瞥了他一眼,氣定神閒地囑咐。

“嘿嘿…”他會心地笑了笑,伸手從袖中摸出一隻瓷瓶遞給我“你的藥。”這場景怎麼這麼像是傳說中的私相授受…他就不能挑一個正常的地點和一個正常的時間把藥給我嗎?

“…”我接過白的瓷瓶,無語地癟了癟嘴。

等等,藥?

我忽覺眼前一亮。

對啊!這兒不就有個現成的神醫嗎?!我怎麼…不行!且不談這傢伙不曉得又會想到哪裡去,萬一將來要是東窗事發,他會受牽連的。

才高興了沒多久,我就打消了讓穆清弦替傅卿尋配製避孕藥的念頭。

“怎麼了?”然而,銳的穆清弦好像察覺了我的異常,收斂了表情問道。

“沒什麼。謝謝你的藥。”我立即恢復常態,轉身走“穆公子,”臨走前,我又不放心地轉過身子,鄭重其事地開口“不準再爬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