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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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微微一愣——確實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及此事。
斜眼看了看別處,我面不改道:“朕姑且不準備取她命。”溫故離不接話。
“畢竟,她也曾桃代李僵…”我低聲說著,暗暗地輕嘆了一口氣“只要她從此安安分分的,朕並不介意這宮裡多雙筷子。”
“皇上仁慈。”溫故離拱手對我拜了一拜,便再無下文了。
喲,難得誇我一句——該不是在說反話吧?
“溫愛卿。”見他當真不再言語,我覺得機會來了。
“臣在。”他微低著頭,應聲道。
“你我君臣一場,這麼些天了,朕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目不轉睛地瞅著他,情不自地翹了翹角。
“臣,溫故離。”他仍舊垂首作答。
“溫狐狸?”我忙不迭脫口而出,皺起眉,瞪大眼,裝出一副詫異又疑惑的樣子。
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他聞言竟猝然抬起腦袋,兩隻眼直直地仰視著我——那突如其來的眸光裡,沒有冷,沒有怒意,沒有厭惡…沒有一切我所設想的情,反倒似乎…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愣怔與震驚,一閃而過。
四目相對,原先玩心大起的我忽然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了。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視線飄移了片刻,只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朕沒聽清,溫愛卿可否再說一次?”
“回皇上,”而當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臉龐,他的神好像業已恢復如常“是‘故友’之‘故’,‘離別’之‘離’。”是我的錯覺嗎?還是這名字被他解釋得太過傷了…我怎麼覺得他…像是在懷念什麼一般?
雖然心裡犯著嘀咕,但面上還是不得怠慢——我衝他莞爾一笑,略表歉意道:“朕聽岔了,溫愛卿不會介意吧?”
“臣不敢。”他再度低下頭去。
預謀的調侃沒能收到預想中的效果,我頓時到有些無趣,趁他埋頭的空當癟了癟嘴,便讓他退下了。
豈料他才離開不滿一盞茶的工夫,本朝最為年長的大神官又忽然請求面聖。
徐離仁——那個掌管五禮事宜的白髮老人,平裡因其官位的特殊而不常出現在朝堂之上,是以,除了登基大典那會兒,我與他見面的次數可謂屈指可數——而最近並無祭祀、慶典之類的安排,他今突然求見,所為何事?
正這麼想著,徐離仁已然不緊不慢地入了御書房,一如既往地向我恭敬行禮——與平時不同的是,他一路走來之際,似乎左右打量了片刻。
我心下不理解他在看些什麼,面上還是一如常態地完成了君臣之禮——直至老人接下來的一句問話,大出我的所料。
“臣請問皇上…嘶…程公子不在?”徐離仁微躬著身子,聽他的口氣,好像頗意外。
“程公子為何會在這裡?”我不假思索地反問,但話一出口似乎又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緣何生出此言“哦,上回他只是碰巧在此,徐離愛卿若是要尋他,理當前往心遠閣才是。”
“微臣…不是來尋程公子的。”老人眉心一動。
“那你…”意識到措辭不夠恰當,我忙不迭改口“那愛卿提他作何?”
“皇上…”老人遲疑了一小會兒,已面難“恕微臣斗膽,皇上可打算…將程公子納入後宮?”如果這一刻我口中有貨,一定會噴個盆滿鍋滿。
我怎麼就沒看出來?!這人跟穆清弦居然是一個路數的!
“…”我情不自地伸出一隻手,意圖撫平搐的嘴角“徐離愛卿…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臣…臣聽聞…”他微瞪大了眼,口中囁嚅著。
“啊呀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氣急之下我脫口就是一句不滿之言,心想八成又是某些謠言在作祟“朕…朕與程公子確實關係甚篤,但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樣。”平復了莫名躁動的情緒,我定了定神,皺著眉頭出言澄清。
“這麼說,皇上無意將其納入後宮?”話音落下,我的心彷彿倏地停跳了一拍,繼而又突突地跳個不停。
半晌,我幹瞪著眼,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倘若如此,微臣斗膽,懇請皇上速速選出一位皇夫來。”孰料尚未待我緩過勁來,徐離仁又爆出了一句叫我目瞪口呆的話語。
而更令人咋舌的還在後頭——他前腳說完,後腳就有太監抱著一大堆卷軸快步走來。
“皇上,這些是微臣為皇上心挑選的皇夫候選人,皆是儀表堂堂、德才兼備之人,還請皇上過目。”我去!他竟是有備而來!
“皇上,您看這位。”徐離仁徑自滔滔不絕,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瞠目結舌的表情,他甚至自顧自地打開一枚卷軸,將一個風倜儻的男子的畫像展現在我的眼前“他乃戶部尚書家的長子,十歲時便能文能武,如今已是…”
“停!”我總算回過神來,毅然伸出手掌,一口將其打斷。
“皇上?”徐離仁惑不解地瞅著我。
“呵…”我努力調節著略有僵硬的面部肌,衝他乾笑一聲“徐離愛卿不是大神官嗎?難不成朕的婚事…也在神官的管轄範圍之內?”
“微臣不敢。”忙不迭把卷軸合攏並放回那太監的懷中,徐離仁又“撲通”一聲給我跪了下來“只是此乃微臣職責所在…如今我朝皇室已僅存皇上一脈…”他艱難又鄭重地說著,言語間頗有痛心疾首的意味“還望皇上能儘快充盈後宮,為我南浮皇族開枝散葉!”當我是生育工具啊喂!不對,你不是說“不敢”嗎?怎麼又變成“職責所在”?再等等!什麼叫…僅存一脈?
“你方才說,我朝皇室,只留下朕一脈單傳?”撲捉到對方話語中的這一信息,我不確定地反問“那些個…那些個什麼皇叔皇姑的…沒有嗎?”
“回皇上…”老人依舊跪地不起,聲音毫無預兆地開始打顫“先皇這一代,皇族血脈本就不裕…加上陽帝駕崩時發生了奪嫡之亂,後來偏偏又…”
“偏偏又什麼?”見老人慾言又止,我急急追問。
“那年四王爺謀反,除了他自己的兒女,其餘為數不多的皇室中人,已被其一併殺害。”將往事娓娓道來,老者說得萬分沉痛“而一個月前…假公主又把四王爺府的所有人,趕盡殺絕。”我聽著聽著,早已心頭揪緊。
按他所言,豈非整個傅家…就只剩我一人?
至此,我全然理解了老人的心情。
可是這種事,也不能趕鴨子上架呀。
作為一個骨子裡來自現代、表面上又是一代帝王的女子,我當真無法如此倉促而草率地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徐離愛卿,朕理解你心中焦急,只是…朕是南浮的女帝,朕的婚姻既關係到朕個人的幸福,更關乎整個朝廷的動向…”在心裡打定了主意,我試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必須慎之又慎。”
“皇上所言極是!”話音剛落,老人立馬錶示贊同——我聞言,心下不由一鬆,卻不料他下一刻又捲土重來“是以,老臣已然為皇上作了周詳的考量,此番選出的,皆是能為皇上為南浮傾盡一生的俊才!”你咋知道他們就是呢?!
覺到對方有些說不通,我險些又想伸手扶額——但看著跟前的古稀老人虔誠跪拜,語氣裡又聽不出一絲虛偽做作,我還是勉為其難地壓下了心頭的鬱悶。
罷,代溝什麼的,畢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填平的。
思及此,我無力地嘆了口氣,行起了緩兵之計:“徐離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這樣吧,愛卿把畫像都留下,朕有時間…會慎重考慮的。”
“皇上聖明!”老人鄭重其事地對我磕了個頭,又叫我頓不適。
“徐離愛卿快快請起吧。”於是,我趕緊讓他起來說話。
“謝、謝皇上。”徐離仁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看得我直想叫人去扶他一把“那老臣,就先將這些畫像呈上了。”我點點頭,皮笑不笑。
“啟稟皇上,程公子求見。”就在徐離仁身後的太監抱著畫卷走近之際,殿外傳來了這樣的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