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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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氣總是十分的怪異,剛才還是晴空萬里,這麼一會就已經烏雲密佈,幾個驚雷打下來,瓢潑的大雨就轟然澆下。這雨下的極大,在地上打起一片雨霧,白茫茫的,看起來就像是南方叢林裡的瘴氣一般,一片濛。
蒼茫的大地,五輛馬車在崎嶇的道路上緩緩行進,前後各有八名侍衛披著蓑衣斗笠在雨中騎馬而行。斗大的雨點打在他們身上卻好像是牛細雨一般,沒有半點反應。一名彪悍的車伕坐在當中的一輛馬車前,奮力的甩著鞭子,不時的用手在臉上抹上一把,將雨水甩到一旁。
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雨過天晴,太陽高掛,天邊掛起了一條美麗的彩虹。
沒有大雨,眾人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來,行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遠遠的竟然看到一個茶棚,淡青的招牌在雨後清新的空氣裡,透著一股翠綠的雅緻。在南疆這塊地方,能碰上茶棚酒肆,不得不說是一種好運氣。
車隊在離茶棚二十多步的距離處停了下來,一名背部微微佝僂的老者自第二輛馬車中鑽出身來,向著第三輛馬車走去,稍稍掀起馬車簾子的一角,似乎是請示什麼。然後回頭對著一眾侍衛招了招手,就向著茶棚的方向走了過去。
眾人小聲的歡呼一聲,留下八人守護車隊,其他人連同車伕一同走到了茶棚裡面,佔據了角落裡的兩張桌子,要了茶水和一些鄉下的吃食,給留守的幾人送去一些,其他人就圍在茶棚裡坐了下來,雖然人人寂靜無聲,但卻人人神情愉快,似乎十分放鬆。
畢竟,從那樣到處是毒蟲瘴氣的南疆叢林裡走出來,坐在這乾乾淨的茶棚裡,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要說這天下的少年英雄,還是得看我們大楚大皇,齊國的海蠻子背信棄義,陰險狡詐,他們的太子會是什麼好玩意?”一聲壯的聲音突然響起,一身青衫的佝僂老者聞言微微側目,只見卻是一名滿臉橫的中年男子,這人身材極高,身穿一身短打服飾,一柄厚重大刀擺在身旁,看起來好像是打家劫舍的強盜一般。
“於大哥,你剛從盛都押鏢回來,跟咱們講講,那南楚大皇的登位大典是什麼樣啊?”茶棚裡除了車隊眾人,還圍坐這三四桌的客人,其中兩桌看起來是認識,坐的很近,攀談起來。
這條道是南疆通往楚國邊城還巢邑的必經之路,經過還巢邑就是通往北秦和西川的官道,是以往來商人極為繁盛,現在是南楚冬季,若換了夏季,還要比這熱鬧百倍。那名姓於的大漢聞言哈哈一笑,故作見多識廣的大聲說道:“說起來,我姓於的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過的世面也不算少。但是這次從盛都回來,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井底之蛙,以前的子真是他媽的白活了。”
“於大哥,你說的兄弟們心裡都癢癢了,快跟大夥說說,到底那南楚盛都是個什麼樣子,咱們的新任大皇是啥樣的人啊?”一名瘦小的男子聲音尖細,湊上前去,連忙說道。
姓於的大漢大笑一聲,神秘的說道:“盛都是啥樣老子不知道,反正我騎馬走了三天,連盛都的一半都沒走完,滿大街都是人,本就看不到遠處。尤其是這次咱們大皇登位,整個大陸上各個國家的人全都來朝賀,西川、東齊、北秦、南疆火焰國、鳳尾國、巫衣國還有東海的琉球、白冰、青丘,犀池,反正是能叫上名來的國家全都到齊了,在朱雀大街上等待新皇前往祖廟的時候,隊伍排出了七八里遠。那場面,我現在做夢的時候還能動的醒過來。”
“啊!”一聲聲驚訝讚歎的聲音此起彼伏,好像這些人也能親眼見著盛都的景象一樣。那名瘦小的男子又開口說道:“於大哥,咱們大皇是什麼樣的人啊,你見著了嗎?”
“怎麼沒見著?”姓於的大漢揚眉說道:“要說大皇是天神下凡,咱們平頭老百姓的本就沒有見著天顏的機會,可是這一次大皇在天授臺公開登位,萬民都可以一撥一撥的去朝拜,所以我也見著了。”
“呀!真的呀,那可真是福氣!”眾人紛紛大聲讚歎,大漢得意洋洋的說道:“要說咱們大皇,還真是年輕,也就二十多歲出頭,可是你可不能小瞧,他就往那一站,什麼也不幹,只是眼睛一掃,我就忍不住想往地上跪,那派頭氣勢,真是沒的說。”
“那於大哥,你看著大皇長什麼樣了嗎?”這姓於的大漢看起來兇悍,沒想到竟然是個老實人,聽人這麼一問,撓了撓腦袋,咧嘴一笑說道:“沒看著,當時光顧著磕頭了,哪還有時間抬頭看啊!”
“哎!”眾人一陣惋惜的嘆氣。那名瘦小的男子繼續說道:“都說咱們這位新任大皇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個有本事骨氣的人,以後咱們可再不用怕東齊那幫海蠻子了。”
“那是那是,”姓於的大漢隨聲附和到:“齊國太子無恥至極,這次來到盛都朝賀,大典還沒開始,他就看上了我們殿下的一名棄妃。趁著皇上忙著登位大典,他竟然擄走了我們大楚的皇妃,簡直喪心病狂。”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眾人聞言登時大怒,一時間東齊海蠻子他姥姥的話語不絕於耳。青衣老人眉頭舒緩,面容淡笑,對著一眾護衛慈笑的說道:“快些吃,一會我們還要趕路。”
“他媽的,滾開,再不滾老子一子打死你!”一聲暴喝突然響起,眾人聽到有熱鬧瞧,連忙伸出脖子去觀望。
只見卻是茶棚的老闆,和幾個夥計站在茶棚左邊的簡易馬棚裡,對著一個一身破爛黑衣的漢破口大罵。這老闆口舌十分狠毒,可是罵了半天,也不見那人有半點反應,那老闆見了火氣越發的大,眼看著就要揮下子痛打那人。
這姓於的大漢雖然看起來兇悍俗,誰知竟生了一副好心腸,見那人佝僂著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瞧著十分可憐,連忙開口道:“店家,我看他是病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把他趕出去了,不是要人命嗎?這麼著,我出錢,你抬他進來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這位客官你是有所不知啊。”老闆轉過頭來,已是另一張嘴臉,笑著說道:“這人是南邊過來的,這陣子南疆那邊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些部族紛紛動亂造反,打得不可開。加上大雨連綿多,屍體在沼澤裡腐爛發臭,引發了瘟疫,我是怕這人身上有病傳染,才不讓他留這的。客官要是不怕,我就讓他進來。”
“什麼?有病,那可不行!”姓於的大漢還沒等說話,其他的人就連忙後退一步,好像生怕那人身上能蹦出來什麼瘟疫病毒一般,大聲吵嚷了起來。還有人大叫著要老闆趕緊把那人扔的遠遠的,姓於的大漢見眾人反應這麼大,也不好說什麼,訕訕的看向店家和夥計抬著那人就往外面滿是汙水的草溝走去。
南邊雖然氣候溫暖,可是現在畢竟是隆冬季節,剛剛下過大雨,這樣扔在草溝浸在雨水裡,不出兩個時辰必定喪命。
“住手!”眼見那人就要被人扔下去,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一身青衣的老者微微咳嗽了兩聲,緩緩的走出茶棚,來到老闆的身邊,看了眼那名渾身破爛黑衣的人,沉聲說道:“你把他放下,我來看看。”店家訕訕放下那人,不鹹不淡的說道:“這人可有病的,客官不怕染上就儘管看。”
“店家這樣抬著他都不害怕,老朽自然也是不害怕的。”青衣老者淡笑一聲,緩緩說道。伸手拉出那人瘦弱纖細的手臂,就為他細細的診起脈來。
四下裡一片寂靜,眾人全都遠遠的看著老者為那人診脈,這空曠的原野上一片荒蕪,很多時候走上幾天都碰不著一個人影,現在有這樣的熱鬧,自然全都圍著看了起來。
“他沒事,”老人突然抬起頭來,淡淡笑道:“只是太久沒吃東西了,虛弱的昏過去了。”就算和那人素不相識,眾人聞言也鬆了一口氣。姓於的漢子甕聲甕氣的說道:“店家,這位老丈都說沒事了,你就去點容易下嚥的東西,給那位小兄弟吃下去吧。救人一命總是你的造化。”茶棚的老闆也不是什麼壞人,之前只是怕那人有病,見他倒在這裡兩天一動不動,以為已經半死了,才想要將他扔出去。現在聽說原來沒事,也就和夥計一起把他抬了回來。幾個男人手腳的餵了一點溫水到那人的嘴裡,誰知那人已經昏,嘴乾裂,本就喂不下去。老者見了走了上來,乾瘦的手指在他頸上一點,那人的嘴就自動張開,眼見他將水嚥下去,眾人登時轟然大喜,好像辦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般,竟然呼喚了起來。
“店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有勞你了。”青衣老者淡淡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緞製成的袋子,放在了店家老闆的手上,帶著眾護衛就走了出去。老者走到中間一輛青厚重簾子的馬車低聲恭敬的說了幾句話,就走上了前面的第二輛馬車。一會,五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就緩緩的行進了起來,向著北面的方向,漸漸離去。小說店家微微一愣,打開手上的袋子,只見卻是滿滿的一袋銀錠子。周圍眾人看了霎時間發出一陣驚呼,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這麼一袋銀子足以買下幾間這樣的茶棚了。眾人慨老者的慷慨大方之時,不約而同的向著北方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車隊已經走的極遠,漸漸的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