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塵緣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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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夏還在軍部訓練的時候,就聽教官說過,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崩潰點,很多在外執行任務的特工,無論受了多麼嚴重的傷,都能夠頑強的堅持回到祖國,但是卻往往在看到軍情處同事的那一刻死掉。那個時候,青夏還並不瞭解,一個人的信念究竟可以支撐到什麼地步。但是現在,看著秦之翔那張酷似秦之炎的臉孔,五年來的疲憊和海般無法掩飾的失望,終於呼嘯而來,將他整個人轟然沒。
青夏手扶著門框,緊緊的咬著下,蒼白的臉頰沒有半點表情,只是眼淚一行又一行的了下來。門外的風吹起她綁成一束的長髮和束髮的白飄帶,像是一隻破碎的蝴蝶的翅膀,在清冷的空氣中來回的飄蕩著。有什麼東西,彷彿在心裡寸寸破碎,那是懷揣著巨大的希望之後的死亡,一顆心一點一點的,漸漸的沉了下去。
在波斯灣的那一次,她生了很大的病,險些撒手人寰。可是幾次在死亡邊緣掙扎的時候,她都彷彿聽到秦之炎悠揚婉轉的蕭聲,看到他站在明陽湖畔,一身淡淡的青衫,眼神溫和笑容暖容,像是三月的湖水,寧靜微涼,淡遠出塵。於是她想,或許,秦之炎已經回到了彭陽,正在靜靜的等待著她回去。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她,讓她踏遍萬里沙漠,一步一步的走了回來。
“你,你回來了。”秦之翔站起身來,頗有些侷促,這個五年來威震北疆,收復大片山河的繼元大帝此時此刻,就好像是當初在太和大殿上第一次相見時一樣,侷促不安的對著他的哥哥說“弟弟只怕做的不好。”青夏的眼神在他的臉上一一的掃過,輪廓很像,可是秦之炎沒有這樣健康的膚,他的臉總是略略顯得有些蒼白,好像很少見陽光的書生,眉很像,只是秦之炎的稍稍帶著一絲清俊的氣質,不像是他,這般的野和倔強,嘴巴很像,只是秦之炎的嘴角總是微微牽起的,帶著一絲暖暖的笑。眼形很像,只是秦之炎的眼睛總是溫和的,那般的溫暖,不像是他,裡面有著太多她無法看懂也不願看懂的銳利的光芒。
終究不是他,不論怎樣的相像,這個世上只有一個秦之炎,走了,找不到了。
“燕回殺了魯王,兵發西川京都,看樣子好像要自立為王,取雲涼氏而代之。楚皇約聯,不,是楚皇約我在邊境相見,商討對策,我來的早了,知道三哥曾在這裡住餅,就想過來看看。”青夏緩緩點了點頭,提著包袱緩緩走了進來,坐在椅子上,將包袱放在桌子上,腳步有些沉重,行走的似乎十分艱難。
秦之翔站在屋子裡,想了想,終於還是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我聽如雲樓的老闆說,你已經走了三年,我派人四處找你也沒有一點消息,最後只找到你出關的記錄,這幾年,你去哪裡了?”青夏聞言,突然抬起頭來,問道:“你有之炎的下落了嗎?”秦之翔一愣,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你還在找三哥嗎?”桌子上有微微飄著熱氣的清茶,想必是秦之翔來這裡,有人給準備的,青夏拿起來喝了一口,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你…”秦之翔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沉聲說道:“你還是別去找了,你我都該心知肚明,就算是找到了,也不過是青冢一座了。”啪的一聲脆響登時響起,白瓷的茶杯頓時被青夏生生捏碎,銳利的瓷片進她白皙的手掌之中,鮮紅的血緩緩的了出來,染紅了她白的亞麻衣袖。
秦之翔眉頭一皺,剛想為她包紮,卻聽女子聲音低沉的冷冷說道:“出去。”女子的眼神頓時凌厲的可怕,帶著不肯面對事實的倔強,秦之翔嘆息一聲,緩緩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就走了出去。
青夏坐在桌子旁,等到那些隱藏在暗處保護皇帝的暗樁全部走遠,她的眼淚才一行一行的了下來,在蒼白的臉上劃過蜿蜒的痕跡。
秦之炎,他們多壞,你才走了不過五年,他們就將你完全忘記了。你明明是去治病了,他們卻總是說你已經死了。
秦之炎,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知道你總會回來的。
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明陽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成了彭陽的地了,很少有人涉足,安靜的像是一片死寂的沙漠。第二天,青夏收拾了東西,鎖上門,牽了馬又去了如雲樓。
上次回來的時候,程筱就已經成了親,連舟和程筱畢竟認識不到半月,然後就那麼一聲不吭的走了,杳無音訊,天涯海角,終於還是沒有了這個緣分。
程筱看到青夏的時候,很是興奮,拉著她的手說個沒完,她著大肚子,身形也豐腴了不少,這是她第二個孩子,之前的一個兒子現在已經會走了,一直在她們兩人身邊玩著彈珠。前面酒樓的生意仍舊很好,程筱的丈夫姓杜,是個很忠厚老實的男人,每次看到青夏,都會靦腆的笑,然後很是熱情的去後廚張羅飯菜。
聽程筱嘰裡呱啦說了大半個時辰,青夏始終淡淡的笑。見到老朋友的覺真的很好,在關外的這些年,即便是見到漢人的幾率都很小,更不要說相的人了。
說了半天,程筱終於停了下來,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別怪我囉嗦,實在是太久不見你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也不知道經常寄封信回來,讓我擔心。”青夏笑,說道:“在關外經常一連幾個月見不到一個人影,到哪裡去寄信啊?”
“哎!”程筱嘆了口氣,說道:“你一個孤身女子,萬里迢迢的走那麼遠,多危險吶。聽我說,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出去了,就在我這裡好好的等著,秦公子他若是辦完事,一定會回來的。你看你,眼角都生了皺紋了,年紀也不小了,還要這樣東奔西跑嗎?”青夏搖頭笑了笑,說道“程筱,我今天來,是向你辭行的。”
“什麼?你還是要走?”
“恩,”青夏點頭說道:“這一次,我可能不會很快就回來,若是他回來,你將這個給他。”一封厚厚的信封放在程筱的手上,肚子圓圓的女子眼眶突然就溼了,不忍的說道:“這一次你又要去哪裡受罪?難道就不能休息一下嗎?你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又真能找得到他嗎?”
“也許很難吧,”青夏突然展顏一笑,抬起頭來,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有著恍非人世的一種瑰美“但是到處去找一找,總會有一線生機,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我在找他,他早晚就可以聽到消息。那麼,也許他一不忍心,就會回來見我。”
“程筱,謝謝你,我就要走了,你多保重。”說罷,青夏就站起身來,帶上風帽,寬大的披風將她整個人包裹在裡面,一身白的亞麻長袍,將她嬌小的身體襯托的越發消瘦。程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最起碼告訴我你要去哪吧,還要去關外嗎?不是已經走遍了嗎?”我要出海了,也許會是很遠的路,但是我總是會回來的,這裡畢竟是我的家啊。”女子燦然一笑,轉身離去,穿過嘈雜的大堂,一身白衣顯得是那般的普通,轉眼就隱沒在喧鬧的人群之中。
青夏騎馬走了半個多月,才到了東齊的商貿港口次海市。
海市是東齊的首都,這裡卻是東齊最為繁華富庶的地方,被東齊百姓稱為次海市。即便是如今東齊皇子叛亂,各方政權林立,但是仍舊無損這裡的繁華。
四年前,蓬萊仙谷就已經打通了一條秘密通道,祝淵青帶著一批忠心可靠的蓬萊弟子出了谷。清鵬七部雖然名義上已經認青夏為主,但是目前看來,也只有蓬萊工部一部為青夏之名是從。其他各部,在數千年的塵世歷練之下,大多都已經生了二心,暗中投靠歸順權貴,像是南疆巫咸毒部就一分為二,分屬於東齊和南楚,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其餘不為人知的更不知凡幾。
青夏對天下毫無野心,也不計較,祝淵青為人機警,高瞻遠矚,自然深明其中的原因,是以也不強求。只是安分守己的在大陸上認真經營自己的勢力,蓬萊畢竟久居地底多年,即便掌握著一些高新技術,也很難成為一方豪強,沒有上百年的時間積澱,是很難有能力和各方權貴一較長短的。
到了港口之後,蓬萊的弟子已經等候已久,三年前青夏離開的時候,曾經求祝淵青為她建造一艘適合遠洋出海的大船,此刻,不但大船已經造成,青夏更從蓬萊弟子的手中得到了一張航海圖。見了這張圖,青夏更加肯定那個所謂的梁思還是來自於現代的人了,看著這張大明用了無數的銀子和生命淌出來的鄭和航海圖,青夏不由得低低一笑,世事的奇妙無以言表,誰能想到有朝一她會拿著鄭和的航海圖,在鄭和之前遠渡重洋呢?
然後就是招募水手,這個比較麻煩,青夏很難找到願意去那麼遠,很多年回不了家的職業水手。倒是有一些海市裡遊手好閒的世家公子,聽說有這麼一艘大船要出海遊歷,一個個都瘋狂的想要搭乘這隻思緣號出去一見世面。
青夏就這樣在海市滯留了半個多月,半月以來,東齊的內戰越發的火熱,聽說濟南王齊雨和太平王齊言聯軍,並策動京都細謀反,得正在京城留守的太子齊安陣腳大亂,大軍打進了海市城,齊安一路潰敗,已經向著次海市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