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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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青夏仍舊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秦之炎轉過頭來,握著她的手,安一笑,說道:“別擔心,沒事的。”青夏勉強展顏一笑,點頭說道:“我不擔心,你總會有辦法的。”秦之炎一笑,轉頭說道:“楚皇身為一國之君,他離楚之後,南楚由誰主事?”仲太傅說道:“表面上由常立升、於博忠、閔方三位大學士主事,但是據說如今南楚最得楚皇信任的卻是一名軍統領,叫白明遠,是當初楚皇在東齊為質時收下的一名心腹,探子回報說現在南楚主事的人正是這名白統領。”青夏想了想,沉聲說道:“那後宮之中呢?”
“朱家倒臺之後,朱丹臣在南楚後宮失勢,現由前大學士上官敬的女兒上官柔蘭掌管後宮鳳印,隱隱已有一國之後的架勢。”青夏點了點頭,她想起了那個只有兩面之緣的女子,想起剛剛回到這裡的時候,上官家剛剛覆沒,上官柔蘭握著自己的手說:我們現在是跪著的,但是總有一天我們會站起來。
現在想想這些事情,都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一樣,其實不過是兩三年的時間,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已經過了那麼久那麼久了。
她強打起神聽著仲太傅將四國的形勢做了一遍分析,漸漸的,他說什麼她就聽不到了,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就像是深海里無聲吐著泡泡的魚,一些紛亂的心事,永遠也無法言語的念頭,叫囂著在她的腦海中盤旋,那張她每個深夜都要拼命壓制自己才能不去想的臉孔,再一次恍惚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一些黑白的畫面紛至沓來,漸漸凝聚成一個漆黑旋轉的漩渦,將她的神智席捲了去。
“依瑪兒,”秦之炎彎著,輕聲的叫道:“依瑪兒?”青夏一愣,登時回過神來,秦之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溫和的說道:“太傅要回去了。”青夏連忙站起身來,說道:“我去送太傅,你吹不得風,不要出去了。”秦之炎並沒有勉強,微笑的站在大廳之內,夕陽從窗子了進來,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他一身青的衣袍,清俊的臉孔,漸漸定格成一個飄渺的影子,淡笑著望著青夏,目送他們離去。
宣王府的大門緩緩被打開,仲太傅對著青夏回禮,說道:“丫頭,我就走了,不要送了。”
“仲伯,我…”
“不用說了,”仲太傅慈祥一笑,拍著青夏的肩膀,說道:“殿下在母胎裡的時候,就被人下毒陷害,瑤妃娘娘七月早產,殿下先天不足,身子本就贏弱,五歲那年在皇陵裡又受盡折磨,歸來之後,十年裡也沒有好好調養,而後,就是十年從軍,戎馬寒風,他的一生,其實比任何人都苦,受的罪也比別人都多。直到遇到了你,我才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年輕人應該有的笑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殿下寬仁,對你更是不會皺半下眉頭,但是不要他不說出口,你就不在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縱然你和那個人之間再有情意,他對你再多付出,你也要明白,你這一生只能選擇一個人,徘徊猶豫,終究害己害人。”青夏面登時變得蒼白,她咬住下,點了點頭,苦澀的說道:“仲伯,我全都明白。”
“你明白,但是你做不到。”仲太傅搖頭苦笑,說道:“人在局中,總是會眼花彷徨,但是你終究只能走一條路,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再回頭猶豫。孩子,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但是你真的要認清楚自己的心,將來,還會有很多的困難橫在你面前,你要有一顆足夠堅硬的心,才能夠淡定應對。”
“我知道了。”青夏抬起頭來,雙目堅定的說道:“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世事怎樣改變,無論將要面對什麼情況,我都不會有一絲動搖的。仲伯,你放心吧,我會守在之炎旁邊,永遠也不離開。”仲太傅笑容苦澀,蒼老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笑紋,他拍著青夏的肩膀,說道:“大秦內亂之後,就是四國之爭,孩子,你會活的很艱難,心裡會很苦,但是還是要堅持下去,只要過去了,一切就好了。”仲太傅越發老了,背脊佝僂著,緩緩上了馬車,青夏站在王府門前,望著仲太傅遠去的身影,只覺得心底的蒼涼大片大片的升騰了起來。仲太傅的話像是絕望的夢魘一般迴盪在她的耳邊,大秦內亂之後,就是四國之爭,四國之爭,四國之爭,終有那麼一,秦之炎和楚離會沙場上撥劍相對,生死相搏,那一刻,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可以守在秦之炎的身邊,可以用盡自己全部心力去愛他、去照顧他、去陪著他,她可以忘記那個人,可以不帶一絲陰霾的將整顆心都傾注在大秦這片土地上,可是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真有那麼你死我活的一天,她又該怎樣揮下那一把染血的利劍?
她久久的站在門前,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冷風吹過她的秀髮,吹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她微微仰起頭,看著高絕的蒼穹,微微閉上眼睛。她無法選擇,或許永遠也無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兩股巨大的力量在她的心底叫囂著撕扯著,將她漸漸撕成兩半,如果可以,多麼希望剛一到楚宮,就把所有的事情對楚離和盤托出,也許他真的會相信,也許就不會有如今這般的牽絆糾葛,這麼多的誤會錯過。或許,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所看到的,就是秦之炎溫暖的眼睛,沒有南楚,沒有紛爭,也就不會有如今這樣痛苦的抉擇。
可惜這個世上的事情,終究沒有如果的存在,她總是不能讓一切再重來一次。她嘴角微微苦笑,究竟這個世界中了什麼盅?她可以選擇完整的去忘記一個人,去愛一個人,但是卻不能去親手殺死一個人。老天似乎總是在她,她去做一個選擇,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命運還是會將他們拴在一處,她做出那個血淋淋的決定。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天漸漸昏暗,斜陽夕照,落火紅,四國的腳步漸漸臨近,群鳥齊飛,晚霞似火,夕陽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悲涼和滄桑。
殘陽如血,落餘暉。
再有三就是秦王的六十大壽,秦子丞一生征戰殺戮,一柄利刃染血無數,斬殺了萬千內外敵首,戰功赫赫,向來是四國中首屈一指的勇武之王。秦人尚武,對於秦王敬畏尊崇,是以天剛剛暗下來,家家戶戶男女老幼就換上新衣好似過年一般,齊齊趕往東城門處,接遠道前來賀壽的三國權貴。
西海東海南疆北地的各個部族首領,藩國國主早在幾前就已經齊聚北秦,此刻咸陽城外人山人海,北秦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封疆大吏人人玉,帶蟒袍、風滿面,聚集在城門處,簇擁著一眾英姿煥發的秦氏皇子。
遙遙只見北秦的列位皇子一個個拔俊朗、雄姿英發,無一不是俊逸瀟灑的人中之龍,當年秦子丞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王爺的時候,剛要起兵,消息卻洩了出去,一夜之間,王府被人血洗,幾十個姬妾孩子全部死於非命。是以如今的這些皇子,都是他登上皇位之後所出,年紀都相差不大,遙遙望去,只見人人劍眉星目,風倜儻,昂首站於前方,更能體現出大秦繁榮昌盛,香火鼎盛的優勢。
就在這時,鳴金聲突然響起,所有咸陽百姓齊齊回首望去,只見大秦宣王一身月白華服,頭上青玉束冠,即便已經將近四月,仍舊披著一件厚重的狐裘,高居在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之上,身後圍立著數百名銀甲寒盔的炎字營護衛,劍眉星目,風神玉郎,雖然面略顯蒼白,可是周身上下所散發而出的雍容華貴之氣,卻登時就將站在前排的一眾秦氏皇子比了下去。
百姓們霎時間夾道高呼,紛紛避讓開一條路來,所到之處,無不爭相跪拜,口中高呼著宣王洪福齊天的喜號。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這些子太子和燕王之爭已經白熱化,以訛傳訛,越傳越盛,秦太子和燕王的名聲一落千丈,此刻見秦王竟然寧肯派出重病中的宣王接三國貴客,也不讓太子和燕王出面,裡面的含義不言而明。
朝堂之上,轉瞬風雨,風向調轉之快遠遠超出眾人的想象。原本因為宣王重病而冷落了臉子的諸位大臣們,此刻見秦之炎神采奕奕,比之平更多了絲風采,又深得秦王器重,哪能不上前巴結。一時之間,宣王馬駕之前,聚滿了上前請安的秦氏老臣,秦之炎下馬來,一一回禮,恭敬有度。
青夏站在百姓之中,遠遠的望著他,只覺得像是看著一幅不真實的畫卷一樣。
原本病重的連走兩步都要氣的人,此時此刻,卻好似一個健康的人一樣,沒有半點異樣的談笑風生。青夏知道,他可以在臥房的病榻裡嘔血臥,但是卻不能在大秦的臣民面前有一絲半毫的軟弱,他是一棵大樹,不僅撐起了自己晴朗的天空,更是整個大秦的玄鐵支柱。所以,無論怎樣,他都要撐下去。
一名一身土黃衣裳的男子緩緩靠了過來,樣子普通的扔到人群裡都不會引起什麼注目,可是那個人卻突然走到青夏身邊,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西南方向,有幾人神情閃爍,形跡可疑,要不要下手?”青夏頭也沒回,淡淡吩咐道:“派人跟上去,看看他們是什麼來路,若是有舉動,馬上拿下,記緊要留活口,其餘的,生死勿論。”
“是!”男子答應一聲,就退了下去,青夏緩緩鬆了口氣,果不其然,他們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
之前仲太傅說皇上可能棄太子燕王不用,要讓秦之炎來接三國使臣,她就覺有些不妥,太子是一國儲君,代表的是一國形象,這樣明目張膽的排擠,他又怎能甘心,自會滿腹怨氣,極有可能而走險,藉著各國齊聚的混亂機會渾水摸魚,除掉秦之炎這個眼中釘中刺。
然而,這一點還不是青夏最擔心的,若是太子真的想要動手,只需派人看住東宮就可以,但是若是有人也同自己想到一處,來個借刀殺人。既能除了秦之炎這個大敵,又能將髒水潑到太子身上,需要防範的就太多了。
她提前一個小時就草草做了佈置,調了炎字營一萬餘人沿途維持秩序,又在所有的制高點都派人嚴密防守,咸陽城外有一眾茂密林木,青夏派人以雷霆之勢全數砍斷,出空曠一片的土地,一覽無餘,令人藏無可藏,同時,又使人帶著獵犬,在城外官道兩側嚴密搜索,以防高密的枯草裡會有人潛伏冷箭暗算,若是時間來得及,她很有可能會一把火把這片草場燒了,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嚴密監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