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命由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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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夏悠悠醒轉,只覺得渾身上下疲乏的要命,連手指都懶得動彈。鼻中聞到一股濃濃的葯味,雯夏轉過頭,看到一個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嫋嫋的青煙從那人身前緩緩飄起,那人不時抓些什麼放進去,全神貫注。雯夏幽幽嘆了口氣,她怎麼又活了過來呢?為什麼她連放棄也不行呢?
“姑娘,你醒了?”那人聽到雯夏的嘆氣聲,轉過身走到雯夏面前“別動,你需要好好休養才是。”那男子的容貌算不得風采卓絕,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會皺起一絲絲細細的笑紋,不過那男子臉上淡淡的微笑柔和的宛如風一般直入人心,可以驅散了人心中的冰冷,讓人不由自主便想要去相信他。
雯夏不想動,也不想說話,她渾身都痛,身體本不聽使喚。她閉上了眼睛,過了半響,才道:“幹嘛要救我呢?就讓我無聲無息的死了,豈不是好?”
“姑娘怎麼這樣想?”那男子的聲音也是溫柔的,深沉的聲音從耳際一直傳入人心裡。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的人生,我的生命都不是自己的,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生命為什麼不能自己掌握呢?”那男子將手覆在雯夏額頭上,宛如關心妹妹的哥哥一般親切自然“只要想掌握自己的人生,就一定能辦得到,如果就這麼輕易放棄,可什麼都不會得到。”
“我放棄?”雯夏重複著,放棄麼?再度受到人世間的溫暖,便再也狠不下心去結束自己這個剛剛開始的人生。可是要如何呢?雯夏倦怠的閉上眼睛。
“姑娘還要休息,我不在打擾了。”那男子將手伸到雯夏面前,道:“這東西是我從姑娘身邊找到的,是你的東西吧?”雯夏睜開眼睛,那是一塊玉環,泛著柔和的光芒。雯夏苦笑一聲,這玉環就算真的是她的東西,也屬於這具身體上一任的主人,並不屬於她。
那男子每去山中採葯,只將雯夏要吃的葯和食物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便不見了人影,雯夏不說話,他便從來不會主動和雯夏搭訕,更不會問雯夏任何問題。
子一天天過去,雯夏的身體漸漸好了些,也可以勉強支撐著坐起來,身體也不會再像前兩一般動一動就痛,只是仍舊乏力而已。
“姑娘莫急,再過兩天,想必便可以行走了。”那男子見雯夏緩緩坐了起來,便安撫道。
“能走了又如何?”雯夏依然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只要一想到現在的自己是用著別人的身體,享受著別人的生命,她便覺得彆扭,這個人生不是屬於她自己的!
“能走了,想去哪兒便可以去哪兒,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只要心想去的地方,便可以去。”那男子淡淡一笑,答道。
“心?”雯夏心中忽然震了一下,宛如石子落入水中水中,起一片漣漪。雯夏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光明,撕裂了這些子困住她的黑暗。只糾結於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卻忘了這靈魂是自己的,心是自己的。只要心是自己的,為何非要糾結於這具身體原來的生活?她完全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軌跡,可以主宰屬於自己的生命,又何必要去理睬這具身體原來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豁然開朗之後,之前的擔憂便不再算什麼,將注意力放在眼前,雯夏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相處多男子的名字“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閣下呢。”
“在下山濤。”那男子衝雯夏拱了拱手,轉身又回到葯爐之前,細心照看火上的葯。
山濤,雯夏仔細想了想,對這個名字似乎有些悉,但什麼都想不起來。山濤正在挑揀著新採回的葯草,小心的分離著,不一會兒便將亂七八糟的葯草分類整理好了,是葉是葉,那些可入葯的花瓣更是一片都不曾碰傷,到宛如侍藝術品一般的仔細認真。
雯夏看著山濤有條不紊的那雙手,有些疑惑,哪一個採葯人會如同他一般悠閒隨意?那種淡定的微笑和他身上閒雅的氣質可是模仿不來的。
“那個,你是大夫麼?”山濤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情,不再說話,雯夏忍了半響,還是率先發問。
“只是我自幼多病,看的醫書多了些,久病成醫罷了。”山濤轉頭對雯夏笑了笑,問道:“姑娘家在哪裡?要在下去通知你的家人麼?”
“不必。”雯夏搖了搖頭,既然已經決定要過自己的生活,就不必再和這具身體原來的生活攪上什麼關係,未來的人生是屬於她自己的,是屬於雯夏的。
山濤卻不再問什麼,轉身將葯汁倒出,端到雯夏面前,輕聲道:“姑娘,吃葯了。”雯夏見到那黑乎乎的葯汁便先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別過頭去“我不想吃,我好得很。”
“姑娘氣血兩虧,血脈又不通的久了,若不好好調理,恐以後會落下病的。”山濤將葯碗放在雯夏面前,勸說著。
他說話時也是那麼平平淡淡,宛如微風拂面,卻讓雯夏拒絕不了。雯夏也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是十分不好,想到以後還不知要指著這具身體過多久,若是落下一大堆病可糟糕的很,便伸手接了葯碗過來,眼一閉一仰頭“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好苦!”雯夏苦的只吐舌頭,這都是什麼葯啊!由苦又澀,雯夏覺得她整個舌頭上的味蕾都在抗議。
山濤手指一轉,夾了一片葉子放在雯夏口邊:“含著便會好些。”雯夏乖乖張嘴,將那片葉子含在口中。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人,雯夏卻本能的覺得這個人不會害她,這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山濤的笑容似乎有一種魔力,可以讓人放下心防坦然相對。那片葉子果然有些效果,清新淡雅的香味散逸著,驅散了口中苦澀的殘存,沒有添加的香料甜味素,只有天然的植物芬芳,居然比綠箭的味道還要好上三分。
“你住在這裡麼?”雯夏一旦想通了,便迫不及待想要更多地瞭解身處的環境,雖然明知現在靜觀比多嘴多舌好,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
山濤淡淡一笑,乾脆棄了手中活計,跪坐在雯夏身側,答道:“我只是在採葯時節來此,平時並不在此。”
“那我的運氣夠好,幸虧是此時,若是別的時候落在谷底,豈不是要死在外面?”雯夏吐了吐舌頭,半開玩笑半是認真。
山濤將放在半截竹筒中的清水遞給雯夏“姑娘自是命中註定不該此刻便死,便算是巨源不經過,也會有旁人經過。”
“巨源?”雯夏微微挑眉。
山濤微笑道:“在下字巨源。”巨源,山巨源。雯夏一愣,腦子裡有個名字蹦跳著,晃來晃去,馬上就要跳了出來。
“山濤,巨源。我一定在哪裡看到過這個名字的,一定!”
“姑娘,你怎麼了?”山濤見雯夏皺著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關切地問著,眼前這女子身子虧的厲害,此刻實在不適宜再費心血。
“沒什麼,我只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一時想不起來了。”雯夏搖搖頭,那個影子晃來晃去,讓她恨不得從腦子裡生出第三隻手來,將那個念頭抓住了放在眼前看個清楚。
山濤站起身,道:“若不是什麼急事的話,一時想不起來便慢慢想,此刻還是養好身體要緊。”說罷將一些急需晾曬的葯草搬了出去。
陽光從打開的門了進來,在雯夏眼睛上,雯夏覺得有些刺眼,扭頭躲避,忽然覺得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想起來了,山巨源,這個名字她悉!
山濤,雯夏記得這個名字,是因為嵇康。嵇康那一曲廣陵散可謂是千古絕唱,臨刑之際彈奏一曲,謂之“廣陵散就此絕矣”這在《笑傲江湖》中提到過。當時雯夏對這位才子十分好奇,便上網百度了一下,不過他的生平已經淡忘,只記得他寫過一篇叫做《與山巨源絕書》的文章,這篇文章寫什麼內容又是為何而寫雯夏早就忘記了,當時看到的時候只覺得嵇康和多年老友決絕至此,有些驚詫,便記住了這個名字。
不管是山濤還是嵇康,都是竹林七賢之一。雯夏也大致明白了自己所處,竹林七賢所在的時代是魏晉之,是個紛亂的年代,也是個名士輩出的時代。後人所謂魏晉風骨,自然便是指的這個時代,那種瀟灑放達的人生態度頗為後世文人所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