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伍—男皇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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紜舟知曉玄祥平安離開奉天后,心卻無法完全放下,子也過的煩燥不安,時常夜半從惡夢中醒來,盯著沉沉
頂至天明,記掛著未名村,公主府被鳳蕭派人看的很嚴,一步也邁不出去,李涼雖是有著能力帶他們逃亡,可是不到最後一刻,她不能和皇家撕破臉皮,畢竟,牽扯太多。
紜舟第一次瞭解到什麼叫度如年,時常在窗口對著天空發呆,手裡茶直到放涼也沒喝過一口,鳳蕭倒沒有為難她,甚至連勸說也懶的去做,想來是明白,她的心志不是三言兩語能改變的,來過幾次也是互相惡言相向,不歡而散,之後也就不想再來。
她所盼望的消息終於在半月後出現,天空中一點白向著窗口撲了下來,白鴿身上帶著傷,歪歪斜斜的落上窗欞,不及去想白鴿之傷從何而來,她勿勿忙忙解下它腿上的布條,攤來一看:已撤勿憂。
正是奚南剛勁有力的筆跡!
那一刻,熱淚不自覺湧出眼眶,那個紅髮男人到底還是成為了她最後的依靠,實現著他的諾言——無論世事如何變化,他想做她永遠的依靠。
摩撫著布條上溼的墨跡,紜舟突然反應過來,怎會有血跡?抬眼看向白鴿身上的傷口,仔細觀察後發現,那並非禽類打鬥的傷害,而是箭傷,傷口不老,看起來就是在奉天之中所受,答案已經呼之
出,心情複雜的
起布條。剛想叫下人去請鳳蕭,說曹
,曹
到。
推門而入,看伊人坐於窗邊,雲白鴿為景。卻沒有半分和熙之氣。冷漠肅殺如仇人相見,鳳蕭的心沉了一沉。再及看見她手中地布條時,便抿起了
。不知該從何說起,面對紜舟時,他的氣勢總是矮了幾分。
“十七王在奉天設下的網不錯,只可惜在天上,鴿子還是比人要有本事一點。”紜舟心情大定。講起來話來也帶著幾分調侃,落在他的耳中便是譏諷了,臉一僵便把本不準備說的話說了:“天倩已經在來地路上了。”她非喜非驚,淡然道:“你覺得我信你還是信奚南?”
“…你就不怕我偽造?”鳳蕭有著幾分不甘,不僅僅是此事失利,更多是她地話,他的地位永遠及不上趙謙與奚南。
“偽造?你偽造這有何意義?難道說最後登統大典你能不讓我參加?除非你把我殺了,之後我看誰來替你領兵抵抗周淵!”紜舟地話令鳳蕭扭曲了臉:“你以為你現在還能上戰場?就憑你現在的身子?憑你現在地模樣?”他的話擊中她的痛處,這對曾經抵死纏綿的男女。互相猙獰著面孔。向著對方的弱點吐出猛烈地毒針:“那你能指揮得動誰?鳳漢將士中,有誰會服你?或者這些我們都不說。我就問你最簡單的,你想在與周淵纏鬥之時,給對方送五萬
兵和無敵將領!?我覺得大齊會幸災樂禍,與周淵一起瓜分鳳漢!”兩人恨恨盯住對方,眼神如刀,話語如蛇,你來我往,彼此拼個你死我活,這其中有著幾分情誼,幾分不捨,都在爭奪的動作中,一分分蒸發,只有塵埃落定之後,勝利者才會對失敗者送上那點點憐憫。
這一點,他們心中,都一清二楚。
“我找了天倩的替身。”鳳蕭的來意紜舟立時明白了,不然也不會到這裡來受她的氣,如他現在,正是忙著結權勢,織網捕魚的時刻,從一個窗邊王爺一躍成為至尊繼位,這其中的變化之大,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
“你不要說,連裝裝樣子都辦不到。”他的臉上現出嘲諷“還是說你太善良了,善良地不忍心欺騙天下百姓?或者說覺得那個做替代地孩子很可憐?”她深一口氣,壓下五臟六腑的隱痛,儘量平靜地道:“那孩子長的象?”
“沒多少人見過天倩,就算見過的,小孩子一年一變,有什麼關係?”
“她在哪裡?”
“未名村來奉天的路上,當然,我會做足陣勢。”鳳蕭頓了頓“雖然是從連個人影都沒有的宅子出來,但做樣子就做全套吧。”紜舟眼前一亮,他無疑是在告訴她村中的情況,免了她的擔心,這算是和解的暗示,畢竟之後在人前,他們還得做出恩愛非常的模樣,兩人互盯了片刻,漠然的神情稍稍鬆動,她說道:“用過晚膳再走吧。”
“…好。”晚膳的氣氛詭異,幾人只是埋頭吃飯,也不肯多談,偶爾的隻言片語也盡是些風花雪月、閒言碎語,對於正事,都默契的絲毫不提。
紜舟並不想留鳳蕭下來過夜,只是現在,他要留下來,也沒人能阻止的了,默然看他步入房中,兩人對坐無言,直到他說道:“我想要個孩子。”
“我這一生不會再為別的男人生孩子。”本是一直拖著,現在不知為何卻坦然說了出來,他聽了,居然沒有動,坐在位上垮下肩膀“如果你想要孩子,自可以去找別的女人,我也沒有什麼立場去阻止。”他豐俊臉上現出苦笑,低聲道:“到底我們倆還是有緣無份。”她答道:“你又怎知是真的愛我?不過是份好勝心罷了,因為我不象別的女人般追求你。”
“那你又怎知我不愛你!”他的聲音裡帶上幾分火氣,卻被她冰冷的音調澆熄:“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你也清楚的,只是你不願意承認。”他無言,不願去面對心中的事實,站起身來,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一步步走來,紜舟隱隱覺得不妥,帶著寒氣道:“你要幹什麼?”鳳蕭沉默,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更加高大,巨大的壓迫向著紜舟傾壓過來,她緊張起來,手臂橫在
前,似乎在抗拒他的靠近。
門被輕輕推開,輕輕的吱嘎聲在夜深人靜中傳的份外遠,李涼的臉出現在門口,令紜舟鬆了口氣:“十七王,舟兒身體不好,該讓她安歇了。”鳳蕭就算再如何惱怒,也不至於為了過夜問題與李涼大打出手,值此關鍵時刻,他斷不會讓任何醜聞影響他的計劃,那個從兒時起就在心底蠢蠢動的渴望,就要實現。
待他的身影消失,紜舟才發覺背後已被冷汗溼透,李涼好笑的道:“就算你現在打不過他,象尋常女子一般尖叫幾聲總行吧,外面的雷冬和天暮肯定會衝進來的。”她撇撇嘴,心中份外不甘,對她來說,象小女子一樣尖叫害怕早已不知是什麼時候丟棄的記憶,那份倔強深深植入她的骨髓,無法剝離,李涼的諷刺只是在提醒她,現在不比從前,但看著她不屑的神情,知道這話又是白說了,他不苦笑起來。
“你就這麼放不下面子嗎?”
“這不是面子問題。”她衝口而出,不一會兒又憤憤轉口“是,我就是好面子,沒辦法!”
“為了面子,寧願被鳳蕭強了也不願意向人求救?”
“如果他真敢那樣做,我拼得一…”李涼淡淡道:“一什麼?”
“一死”那兩個字她到底還是無法說出來,自知雙肩擔著責任,片刻後,煩燥的嘆口氣,道:“對不起,我太任了。”他了解的笑道:“你是最近想的太多,多休息,餘毒未清,你不想在登統大典時暈倒吧。”
“應該不會讓我直接出面吧?”對於宮庭大禮並不瞭解的紜舟喃喃道“畢竟我的出身不夠。”他一邊喚來柳香催促她上歇息,一邊回憶著那些繁文褥節道:“那倒不會,但百官之前,你肯定是要在側的,畢竟你將會是當今聖上的親身母親。”紜舟鑽進被窩,突然想到那個失去了
子的男皇,他該是在計劃著什麼?是極力維護著最後的尊嚴,還是在努力挽迴
失的局勢?
此時,幾里外的皇宮,在紜舟心頭一閃而過的男子,正對著空蕩蕩的宮殿發呆,想著白天驕陽與他所談的話“本宮的曾孫女兒”呵,好一個曾孫女兒!
那個姓天的小女孩,將會改姓鳳,入主中宮,成為新一代的女帝,而她的父親鳳蕭,想當然會成為控制大權的人。
就這麼簡單,這麼方便,一朝皇帝一朝臣,當他最近試著拉攏鳳曾經的勢力時,才發現那些朱門高宇的後面,是人去樓空,是稱病不入朝,是躲其如瘟疫。
樹倒猢猻散,牆推眾人倒,當初聽聞鳳駕崩時的愕然,已經轉變成對局勢準的判斷,而化作對他的避之不及,到底,他是外戚,夫家只是個小小的京官,即無權也無勢,鳳一直以來對他的疑心頗大,他也總是束及家人的野心,而一心臣伏於意中人。
這一切,都隨著她的逝去化為泡影,驀然回首,他的人生中屬於他本人的印記顯得那麼單薄,幾乎沒有。
他緩緩起身,穿起勁裝,繫上披風,默默走出冰冷的殿中,今夜,將會是他最後的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