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時間是在五雄大鬧大難灘後的第二天,在快西長安以西約百來裡的山上,烈雖是炙人,但是山風卻是可人,所以在一覽千里之餘,並沒有炎炎夏之。
一個年紀老得鬍子全白了的老者,懶散地斜靠在一株大松樹下,嘴中伊伊呀呀地唱著山歌。
呼地一聲,樹上掉下了一隻松果,來勢甚疾,逕奔這老者的泥丸大,那老者忽然仰面一再一吐,那松果來勢一窒,反而上。
樹上一人哈哈笑道:“老五,你又進步些啦,倒底是年輕人。”樹不是五雄中的老五——“雲幻魔”歐陽宗,他不高興地道:“老大,你今年貴庚啊?”風倫坐在樹枝上,其實應該是“浮”在松針上,咧著嘴笑道:“老夫一百零七歲又十三個月啦!”歐陽宗道:“我不過比你小五個月,那裡算是年輕人。”風倫一吐舌頭道:“乖乖,你我這份年齡,這五個月可不少啦,一便是一年,你少了百多年,不算年輕又算啥?”歐陽宗一擺手道:“不和你胡鬧,喂,你望望老三回來了沒有,可帶了些什麼樣的東西請咱們吃。”原來五雄在這山上修身養,只待十之後,便去接收大難灘。
他們早有退休之意,但一來實在沒有個清靜的所在,二來沒有傳人,三來尚有十年之約未了,非和慕天雕大戰一場不可。
現在三事皆了,還不歸老,只怕將來不容易,五個人一齊身退了。
這是老年人的悲哀——朝不保夕。
風倫仰起頭來,用鼻子深深一嗅道:“老三回來啦,不對,還有別的味道,待我仔細瞧瞧。”歐陽宗道:“算你狗鼻子靈。”風倫站起身來,用手招住額,眼睛成一條縫,煞有介事地道:“哈,今天加菜了。”歐陽宗一躍而起道:“是什麼東西,兔子還是獐子?”風倫坐下道:“是人子。”歐陽宗一怔道:“人子?”風倫搖頭擺尾地道:“人子者,食人也。”此時老四“三殺神”查伯聞聲也從石中走了出來道:“那老三變成名副其實的‘人屠’啦”歐陽宗戟指笑罵風倫道:“聽他胡吹,老三現在是咱們中間的聖人”風倫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他一早去打獵,現在扛了個人回來便是了。”老二“金銀指”丘正一這時也出來了道:“我偏不信,讓我瞧瞧。”沒見他什麼動作,便已上了樹,他“咦”了一聲道:“怪哉,那人長髮垂肩,還是個女的。”風倫冷冷一哼道:“我偏說是個男的。”他們一個說男的,一個硬說是女的,兩人在樹上便吵了起來,吵聲忽然停止,原來“人屠”任厲正滿頭大汗地扛了一個人走出林子來。
風倫和丘正一齊跳落到地上。
任厲旁若無人地扛了那人直往石走去。
歐陽宗他兩眼已發了直,連招呼都不向老弟兄們打一個,暗道一聲不好,莫非任厲的老病又發了。
他們四個不敢離他太近,以免任厲在神智不清的時候,出其不意地來一下。四個人無聲地排成一列,跟在他後面。
風倫身為老大,只得乾咳了一聲道:“喂,老三,你請客也得把客人介紹給大家啊”任厲冷峻地哼了一聲,一付愛理不理的樣子,腳下一點也不放慢,已然走進了石室。風倫討了個沒趣。”丘正在旁邊聲腔道:“喂!老三,菜在那裡,午飯沒得著落啦”任厲又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卻把肩上的人仔細地放在一張石楊上,他跪在石楊旁,輕輕輕地分開了覆蓋在那人臉上的頭髮。
歐陽宗躡手躡腳地挨近了過去,瞥了一眼,驚道:“這不是神龍劍客仇摩麼”任厲頭也不回,但卻是第一次開了口道:“誰說不是。”
“三殺神”查伯道:“喂,老三,你真的耍作人屠不成?”任厲迅捷無比地轉過身來,大喝一聲道:“誰敢碰他一毫!”四人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心中都在奇怪,這次任厲的瘋病可犯大了,但這仇摩又與他非親非故,他為何要無端發瘋?
風倫連忙搖手道:“大丈夫說不碰就不碰,別兇,別兇。”大概普天之下只有任厲發瘋才能鎮住他們四個了。
任厲這才倖幸地回過身去,又跪在地上,他緩緩地拂著仇摩的頭髮道:“小眉,你放心,我一定會醫好你的外孫的,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完整的外孫的。”風倫他們當然知道這個“小眉”是誰,但是,鼎鼎大名的後起之秀仇摩,怎會又變成了“小眉”的外孫,他們不約而同地有了個念頭,只怕任厲又瘋得認錯人了。
歐陽宗走上一步,揚聲道:“老三,這位仇小弟犯了什麼病呀?”他特別強調了“仇小弟”這三個字,來提醒任厲不要再認錯了人,前回他莫明其妙地救了白鶴,這會可沒一了千年人參,自然不能再輕舉妄動了。”任厲沙啞地道:“失心瘋!”白龍手風倫道:“那豈不是坎離二脈倒置了麼?”任厲白了一眼道:“便是短了這二條大脈我也不怕。”查伯想上前又怕任厲誤會,只得大聲道:“老三,千萬不能亂下手,咱們從長計議。”金銀指丘正耐不住喝道:“老三,你要放明白些,你若下手救他,就要廢去自己一身功力,而且兩股力道的反震之力,足以使你坎離兩脈倒置!”任厲聲調不改,仍是老話一句道:“便是短了這二條大脈我也不怕。”歐陽宗道:“咱們兄弟一場,八天之後,便要洗手江湖,你何苦為了這人而犧牲了大家的天年之樂,和百年來的愉快合作。”任厲抬起頭來,瞪視著石壁,顯然的,他心中對這句話頗有些動心,但他迅速剋制了自己的情,毅然地道:“我管不了那許多了,他是小眉的外孫。”他舉起右手,食中兩指,並指如戟,眼看便要落下。
風倫猛喝一聲道:“老三,你這般好差使,為何不讓我也分些光彩。”任厲一怔,風倫一個箭步跨上前去,雙手搭在任厲的肩上,查伯、丘正和歐陽宗也不再遲疑,依次搭住了線。
任厲動了,他別過臉來,眼角中含著淚水,瞟了這四個百年情的老友一眼,然後又回過臉去,猛喝一聲,長長地一口真氣,右手雙指如閃電般地往仇摩身上戳去。
他們唯一的希望是,藉著五人的合力,可以強制住仇摩肌和經脈中潛在的反震之力。
須知常人平時用力,其實都未用盡,譬如一個人平常每走十里路,便氣如牛,若有個虎子在他身後追著,他便是一口氣跑了百里路,還會嫌慢,那會覺得累呢?
這種潛在的力量是驚人的,何況仇摩又是一的高手呢?
這是一幅靜態的畫面,唯一的動態是,五人頭上的汗水都已蒸發成汽了,石室的壁上蒙上了細細的一層薄霧。
良久,風倫發出了一聲漫長的嘆氣。
然後是任厲動的聲音:“小眉,得救了!你的外孫得救了。”楊上的仇摩唔了一聲,撐開雙眼,茫然地望著五人。
口口口口口口冷酷的原野浸浴在沉靜的黑暗之中,不管是山林或沼澤,都使人有髮直豎的覺,望而心裡。
月光無力地灑在地上,晚風吹亂了她的足痕。
驀然,原野中響起了一聲悽慘的喊聲,像是野獸垂死時的呼喚,更加深了恐怖的意味,震人心懷。
黑暗中,從四面八方,有幾點黑影往聲音起處撲去。月光透過了林子,素稱柔靜的她,竟無助於阻止這幕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