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為君解得迷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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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童顏鶴髮,長髯飄的青飽道人,當然是武當掌教一塵子了。
第三個是白眉低垂,面容清癯的老僧,正是老師傅——峨嵋伏虎寺方丈大覺大師。
第四個身穿白葛長衫,額下留著一把花白山羊鬍子的老人,趙南珩可以猜想得出,他就是虞平的師傅,華山派掌門人云臺老人。
這四位望重武林的一派掌門,才一現身。
南世侯已從虎皮椅上霍然站起,臉堆笑容,前幾步,拱手道:“四位道長遠蒞南嶽,數來諸多簡慢之處,兄弟先在這裡告罪。”百愚上人身為少林方丈,修養功深,雖被軟多,依然毫不動氣,目光一抬,雙手合十,緩緩說道:“阿彌防佛,南施主把老納等人,誘來南嶽,究竟有何見教!”南世侯陰森笑道:“大師言重,兄弟敦請四位法駕,實有一事相商。”華山雲臺老人突然重哼一聲,怨聲道:“南世侯,你就是想雄霸天下,不憑本身真實本領,居然不擇手段,在咱們四人身上,暗下毒藥,這算哪一門子的人物…”趙南珩聽得驚然一驚,南魔居然在四位掌門人身上,下了毒藥?
南世侯不待他說完,哈哈一笑,道:“道兄誤會了,五奇世家,勝南的縱被視之為魔,南世侯也不屑以物藥暗算四位。”話聲一落,立即回頭道:“玖兒,給為父取解藥來!”神龕後有人應了聲是,南玖雲青衫飄忽,手中拿著一個白玉小瓶,走近南世侯身邊。
南世侯取過玉瓶,傾出四粒梧桐子大小白藥丸,一面含笑說道:“四位道兄,身為一派掌門,修為功深,兄弟如果不略使小計,讓四位服下‘仙散’,暫時消失武功,四位豈肯屈留下來。這是‘仙散’解藥,兄弟已替四位準備好蒲團,眼下解藥之後,只要行氣運功,一頓飯的時光,玄功即可盡復。”趙南珩聽得暗哦一聲,他在地上預先放了四個蒲團,原來是準備四位掌門人運功之用,只不知他此舉用意何在?
雲臺老人朝南魔手中望了一眼,道:“老夫如何信得過你?”南世侯大笑道:“這個容易,兄弟先眼下一粒,四位。總可相信了吧?”他果然隨手取過一粒藥丸,丟入口中,嚥了下去,一面把解藥送到四人面前。
一塵子從他手中接過一粒白藥丸,徐徐地說道:“南老施主既使仙散於前,又賜解藥於後,貧道實在深不解。”大覺大師也是取了一粒,莊重說道:“老施主曾說咱們四大門派失落多年的一尊綠玉如來,已為老施主所得,不知此話是否真實?”南世侯臉深沉,似笑非笑地瞧著四位掌門人,不加可否的道:“四位道長信得過兄弟,就請服下解藥,等功力恢復了,再說不遲。”趙南珩隱身樹上,只覺老師傅一年不見,似乎比從前消瘦了許多,臉上也不如從前那般神采。敢情在宣佈封山之後,心情不佳所致。
他哪裡知道大覺大師在封山之前,因自己年已古稀,反正就要閉關二十年,因此以佛家開頂度功之術,分出三十年內家玄功,注入趙南珩體中。
他此舉原是報答趙南珩的父親,當年維護峨嵋派之功,但也成為趙南珩替峨嵋派重振聲譽的伏筆。
只是大覺大師縱然功力深厚,但總究失去了半生潛修苦練的內功,在短短一年之間,自然無法復原。
就在趙南珩心念轉動之際,四位掌門人果然依言接過解藥,入腹中,緩緩走近蒲團,各自盤膝瞑目,調息運功。
南世侯臉含微笑,回到虎皮椅坐下,不再作聲。南玖雲也緊傍著她父親身邊站立,大殿上重趨沉寂,一時當真墜針可聞。
趙南珩總覺南魔此舉,和地平行徑,大相逕庭,決不會是什麼善意,但也說不出他有何惡意?是以只是摒氣凝神,注意南世侯的舉動。
如果他想趁四位掌門人運功之際,暗中加害,自己縱然不是他的敵手,說不得只好盡力一拚…
啊,地…他目光不是正對著自己?還在朝自己微笑!
趙南珩不自地打了一個寒噤,說實在,南魔陰森的笑容,真是比哭還難看,這是他第二次對自己瞧來!
難道真已被他發現了不成?心頭雖覺忐忑不安,但還是竭力忍著,不敢稍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好不容易捱了頓飯光景。
少林百愚上人和武當一塵子首先睜開眼來,接著華山雲臺老人也醒過來了,只是老師傅還在瞑目調息,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仍然不見動靜,三位掌門人相互望了一眼,並沒開口說話,但從他們臉上,可以看出似乎微詫異之。好像在說,以大覺大師的修為,早該運功完畢了。
趙南珩瞧得心頭不期怦然震動!
這樣又過了一盞熱茶時光。
大覺大師也緩緩睜開眼來,口中低喧佛號,說道:“阿彌陀佛,三位道兄想是早已運功完畢,老衲不中用了。”趙南珩眼看老師傅醒來,暗暗吁了口氣。
百愚上人合十道:“南施主‘仙散’果然厲害,但解藥也確具靈效!”南世侯哈哈笑道:“好說,好說,四位道兄現在該相信兄弟並無惡意了吧?”一塵子道:“老施主有何見教?就請說吧。”南世侯神秘地微微一笑,回身從神案上捧過黃綾包袱,緩緩打開,裡面是一隻長形紫檀樓花木盒,開盒蓋,取出一尊金蓮為託,高約二尺有奇的綠玉佛像。
經燈火一照,但見翠晶瑩,寶光閃耀,正是四大門派失落多年的綠玉金蓮千手如來!
四位掌門人身軀一震,神登時肅然凝重。
百愚上人、大覺大師雙手合十,朝佛像躬身為禮,口中連誦佛號不止。
雲臺老人炯炯目光,只是盯著佛像直瞧,心中還在懷疑這座佛像,不知是真是假?
皆因眼前四人,雖然知道六十年前四位上代掌門人在武當真武宮花去三年時光,研創了一套集四派武功華的絕學,雕成一尊幹手如來,但這是四大門派最高機密,門下弟子哪能輕易看到?
佛像由武當天寧子保管,但天寧子仙去,佛像也從此不知下落,連繼任武當掌門的一塵子都沒見過,百愚上人、大覺大師、雲臺老人三人,自然更不用說了。
一塵子和雲臺老人抱著同樣心情,對於手如來佛像,疑信參半,尤其當年佛像是在武當派保管中失落的,心頭更有責任之。身不由己的跨前一步,稽首道:“無量壽佛,貧道想請教老施主,這尊千手如來,不知由何處得來的?”南世侯淡淡一笑,回目追:“這個兄弟恕難奉告。”一塵子碰了他一個釘子,但臉上依然保持著藹然微笑,續道:“老施主不肯見告,貧道自然無法勉強,只是千手如來失落多年,真假難辨,老施主如何…”他此話正是其他三位掌門人心頭共有的疑問,但話聲未落。
南世侯已更然大笑,點點頭道:“不錯,當年貴派等四位掌門人,禮聘名匠翟迪,雕琢佛像之時,確有一真一假兩尊。”這是當年四大門派上代掌教雕琢子手如來時極端機密之事,連眼前四位掌門人都知而不詳。此刻經二代南魔一說,不相顧愕然,誰也沒有作聲。
不,如非南世侯說出,誰也不知道佛像還有真假兩尊。
南世侯陰沉目光,除除掠過四人,得意道:“那時候羅髻派雖在閉關期中,但他們仍然有人在江湖上走動,對貴派等四位上代掌門人集會武當真武宮,三年不出,自然極為注目,而且也探聽出千手如來身上暗藏一種武學,對羅髻派有剋制之功,此人就在天寧於仙去不久,從武當山盜走了其中一尊…”一塵子聽到這裡,古月似的臉,為之一變。
雲臺老人目光迅速朝百愚上人和大覺大師瞧去,意思似在探訊兩位掌門人是否知道此事?
百愚上人、大覺大師同時微微搖了搖頭。
南世侯瞧在眼裡,嘿然低笑道:“四位道兄可還記得三十年前有一個擅你們四大門派武功之人?
百愚上人目光芒閃動,抬目道:“老施主說的是那個自稱姓石的…”南世侯接口道:“黃衫客石令公,羅髻夫人的師姐石龍婆!”話聲一落,口中故意意味深長地嘿嘿笑了兩聲。好像對眼前四位掌門人的措無所知,充滿著不屑,但也兼有挑撥四大門派和羅髻之意!
趙南珩聽得一怔,石老令公原來就是石龍婆!
南世侯忽然濃眉一軒,臉上換了一付陰沉鬱怒之,冷嘿道:“但石龍婆當年盜走的千手如來,其實只是一尊假的翡翠觀音,這老賊婆不知從哪裡聽到兄弟謝絕江湖,遷居徂徠山下。竟然派人委託八方鏢局把翡翠觀音送與兄弟,企圖移禍江東,好從常昌壽身上,引起你們四大門派注意。”一塵子聽他提到八方鏢局之事,不肅然動容道:“老施主如此說來,常昌壽等一行,和佟家莊前那…”南世侯不理一塵子的打岔,木待他說完,繼續說道:“兄弟據報之後,在半途上截獲翡翠觀音,當場被兄弟砸成粉碎,此舉其實也只是警告八方鏢局,他們受人之愚,保的是一尊假貨。至於常昌壽等一行,以及聞風趕去佟家莊的人,遭人殺戮一節,嘿嘿,江湖上觸忤兄弟之人,雖是死無赦,但兄弟還不屑去假冒‘血影掌’。”趙南珩想起那天砸碎翡翠觀音的蒙面人,口氣極大,武功奇高,自己始終想不出此人來歷,原來竟是南魔!
心念方動,只聽南世侯口氣一轉,陰聲笑道:“兄弟車請四位前來,並不是為了解釋誤會,咱們該談談正題了。”百愚上人合十當,徐徐說道:“老施主說得不錯,老衲記得施主飛柬相召,就是因為千手如來已有下落之事。”南世侯點點頭,朝身邊侍立的南玖雲吩咐道:“玖兒,你去把四位道兄的隨身兵刃送來。”南玖雲答應一聲,轉身朝殿後走去。
一會工夫,她身後跟著四名青衣女子由殿後走出,每人手上各自了一件兵器,神恭敬,走到四位掌門人面前,雙手高舉,送上劍杖。
百愚上人伸手接過禪杖,一塵子、大覺大師、雲臺老人也各自從青衣女子手上接過長劍。
南世侯深沉目光一轉,拱拱手道:“綠五金蓮千手如來,乃是你們四大門派失落多年的奇珍異寶,兄弟想請教四位,你們一旦發現佛像下落,不知該當如何?”百愚上人懷抱禪杖,單掌當,凜然答道:“老施主既然下訊,請恕老衲直言,四派中人,只要發現綠玉如來下落,不惜任何代價,務必把佛像收回。”南世侯點頭道:“這就是了,兄弟猜想,你們也該是如此。”他說來平靜,使人不懂他這兩句話的意義何在?
一塵子忍不住道:“老施主有什麼指教,何妨明白見示?”南世侯掀髯大笑道:“道兄懷疑兄弟向你們四大門派勒索嗎?嘿嘿嘿嘿!”說到這裡,用手一指案上千手如來,又道:“四位道兄總還記得兄弟飛柬奉邀,特別註明要四位務必攜帶隨身兵器?千手如來已在案上,兄弟久聞四大門派各有一套上乘劍術,因此項想和四位道兄在劍術上作一番印證,只要四位勝得兄弟,千手如來但憑取去。”——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