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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我有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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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人討厭他,他名聲敗壞,他依靠著別人的厭惡與排斥來發自己的生存意志。盛蓮人恨他,他也恨她們!

可是花靈不同,不管盛蓮人有多討厭她,她還是故我,過著自在的生活,照樣吵著吃美食。想出門就出門,想幹啥就幹啥,一路上就算被別人指指點點也昂高著頭,自得其樂。若是有人當面挑釁,她也會不客氣的頂回去…那個被氣回京島的花吉蒔就是人盡皆知的例證。

身分尊貴的花吉蒔被花靈氣回京島的事,原本無人知曉,但後來不知怎地被富家的人知道了,大肆宣傳,舉國上下為之側目,街談巷議,茶餘飯後,人們談的無不是這件奇事。

盎家人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要他李格非與花靈都被全國人民厭惡抵制,那麼眼下正在與富家進行的兩件官訟案件,因為全體人民的觀問題,刑訟官會較為偏向富家那邊,在情理上給與更多的寬容。

果然,現在外頭的輿論對花靈大肆撻伐,這話題已經熱門到連那些每天上朝辦公的大官也都要在忙閒時嗑牙一頓,以示對時事的掌握。

事情變得很麻煩,然而此刻李格非沒有心力去理會那些正在發酵的負面聲,自從他發現周子熙的狀況後,他整個人陷入嚴重的焦慮中,而徹底的無計可施,更讓從來沒把任何困難放在眼底的他,突然到灰心起來。

這個可惡的世界從來就不打算放過他,不管他這一生如何努力、如何力抗、如何苦苦掙扎…

彷彿一切都是徒然…

什麼人定勝天?什麼天無絕人之路?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不管他怎麼做,世界仍是不會改變…尤其是他墨蓮的身分,到死都不會改變。任他恨、他怨、他怒火滔天,想要改變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每天每天睜開眼,新的一天,都是相同的舊模樣,被歧視、被疏離、被漠視,他還活著,卻活得像灰塵。

是的,是灰塵,刻意飛入人們眼裡,叫他們痛、他們認同自己的存在,他一直在做這樣的事,然而,成效又如何呢?那曾經讓他微微得意的成果,如今具體呈現,所呈現的就是他救不了自己扭曲的人生,也救不了子熙正在消逝的命…

子熙…子熙…那麼好的一個人,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他發誓要一生保護他,讓他遠離所有的傷害,也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可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衰竭…

那麼,把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硬拖進這一場混亂中,又是何苦?

那個女人正在對他討好的笑著,不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有多麼後悔。

“哈囉,李格非,你幹嘛臉這樣糟?我沒有逃獄啦,真的,不信你問小俊。我都有乖乖的被你關哦。所以現在我要申請假釋,可以嗎?我數到三,如果你沒反對的話,那就是可以嘍?好一二三!耶!我出獄了!”她在他面前又跳又叫,裝瘋賣傻的,不知是要轉移他的注意力,還是要逗他開心?

是想讓他開心吧?她常常這樣不著痕跡的把他拖出窒悶的情緒中,拼命惹他,不管是要他生氣還是要他開心,就是不讓他沉浸在空茫孤絕裡。

“花靈…”他艱澀的發出低啞的聲音。

花靈緊張的看他,生怕他又一個火大,還是把她往倉庫裡關去。

“你跟子熙走吧。”這是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決定,他決定,把花靈送走。

*********

“明你與子熙就跟白總管走,白總管會幫你們打點一切,你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的不便利。子熙的狀況不好,不能再耽擱下去,最好儘快得到醫治。有你在一旁照應著,這樣很好,我也能放心。”抗議沒有用,反對不被受理。問他為什麼?要求給個合理的解釋,他也充耳不聞,不予理會,任她打雷閃電,就是無無覺,像是這輩子從沒長過耳朵似的。

總而言之,今兒個一大早,太陽還沒臉時,她與周子熙就被到一條船上送走了。

“把我關起來也就算了,還隨隨便便就叫我走,卑鄙的趁我無力反抗時攆人!當我是什麼呀?呼之來揮之去的,我又不是他養的小狽…好啦,我也是他養的沒錯,但總是個人吧!他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沒尊嚴?”從來就沒辦法早起的花靈,只能在終於完全清醒之後跑到周子熙的船艙裡大聲抗議。

周子熙慢慢喝完人參蓮子湯,將湯碗給一旁的小廝後,才輕笑回應她熱烈的演講,輕笑地道:“花靈,如果你想回去,反正船還沒走得太遠,掉個頭不費多少時間的。”花靈聽了,埋怨的看他一眼,消頹的坐在一旁。

“算了,我又不是他的誰,人家都開口趕了,我如果還死賴著,豈不是造成別人的困擾?我花靈雖然皮很厚,也不介意被人養,不過這種你情我願的事,一旦有一方不樂意了,另一方當然要識趣的離開,這才合乎買賣的道義。”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心事,心情更加低落。

“你生格非的氣嗎?”

“其實不會。看著他那張臉,再大的氣也生不出來。”那個男人一副強撐堅強又飽受滄桑的表情,簡直是天生的師殺手,她雖然年紀還下到家庭主婦級,但又何能倖免?

“可是你看起來確實有些生氣。”讓他擔心的是她眼中那抹罕見的茫然。

“我只是,不喜歡失去自主。我討厭別人對我擺出那種『都是為你好』的表情,為我安排一切,從不問我意見,也不在乎我的想法。似乎只要抬著『對我最好』的理由來壓我,我就得無異議的服從。”她視線放向船艙外的天空。

天空,一片晦澀的灰藍,除了灰藍,什麼也沒有,像是她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