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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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里一片驚慌,混亂。
“塌方了!快去救人…,’“哪個導?”
“‘錐子班’的,一號!”彭樹奎的腦子“轟”地一聲,像要炸開。他不顧一切地撥開擋路的人,朝導飛跑…
剛剛放過排炮排完煙,當班的四個班的戰士正準備進作業。此時都抄起一件傢什,朝一號口擁來。等彭樹奎趕到,只見通往“一號”的臺階上已擁擠不堪。郭金泰站在導口厲聲喊著:“出去!都給我出去!
…
陳煜,你來把住口,誰也不許進來!”彭樹奎幾乎是從人的肩膀上爬過去的。進一看,王世忠大半個身子都被壓在小山似的亂石堆裡…
郭金泰帶兩個戰士採取緊急措施,在最要緊的地方支起圓木,以防塌方的餘波砸著搶險的人。
彭樹奎和其餘的同志著淚,氣急敗壞地喊叫著,拼死力救人。橇撬彎了,肩膀扛紫了,手指扒出血了…全班在嚶嚶的哭聲中苦鬥了三個小時,才把王世忠的遺體扒出來。
現場慘不忍睹。王世忠除頭部完好,大半個身子已化做泥,與泥石粘在一起…
當天夜裡,王世忠的遺體便被裝進了棺材。
一片悲哀和驚恐的氣氛,籠罩著“渡江第一連”
“錐子班”的蓆棚裡,全班呆呆地坐著,炊事班早晨送來的一盆饅頭,到晚上還一個也沒少。
消失了,一個孔武有力的人轉眼消失了!一個生機的生命突然消失了!死個人難道這麼容易嗎?昨天頭午,他還抱著鑽機“突突”轟鳴;那一霎問,他還抱著支撐木龍騰虎躍…可現在,他睡過的鋪就在眼前,那疊得有角有稜的黃被還擺在那裡,可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陳煜坐在馬紮上,兩手狠狠地著大腿,暗暗淚。他氣恨自己,他追悔莫及。
當時,看排煙排得差不多了,他像往常一樣比別人提前十分鐘進了,打著長手電逐段觀察支撐過的拱頂。未等他發出可以進的安全號令,一心要爭速度的王世忠帶著孫大壯已來到他身後了。
就在這時,陳煜聽見前面的支撐架上發出了疹人的響動:“汩汩汩…”是山體滲水的聲音。
“嘩啦啦——嘩啦啦一一”是大塌方前碎石滾落在木排頂上的聲響。
“吱嘎嘎,吱嘎嘎…”是支撐木承受不了沉重的負荷,在扭曲斷裂的呻…
他急轉回身,伸開兩手攔住走過來的王世忠和孫大壯:“前面危險,不要進!”不料王世忠猛一下把陳煜推了個趔趄,彎抱起一支撐木:“共產黨員,跟我上!”後面的人還未進,身邊只有孫大壯。王世忠那聲喊,反倒使他遲疑了一下,因為他是個團員。少頃,他還是抱支撐木,跟著往前衝!
勸阻已來不及,陳煜猛地伸出右腿,給懷抱支撐木的孫大壯狠狠地下了個絆子!
孫大壯“哎喲”一聲,被絆倒在地。他爬起來,剛要上前衝,只聽“轟”地一聲巨響,前面塌方了!
“班副——”陳煜和孫大壯連忙上前去救王世忠…裡面漆黑一團,陳煜打開手電,只見王世忠已躺在石堆下,暴睜著兩眼,張著嘴,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陳煜撲過去,不顧頭上仍在紛紛下落的碎石,用身子護住王世忠的頭:“班副!班副…”他希望能把他喚醒。從那一刻起,他忽然覺得,這個一直和自己針鋒相對的人,是那麼可親!記得自己剛下班時,曾給會菸的戰士每人一盒前門煙。一是想和大家表示一下親近,二是希望大家在施工中多關照他這書生。不料正在卷旱菸的王世忠一下把那盒煙回他懷裡,眼一瞪:“革命隊伍內部,不要拉拉扯扯!”那一瞬間,羞得陳煜無地自容。面對王世忠,他到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凡夫俗子!
…
後來,他雖然處處看不慣王世忠那一套,卻不能不佩服王世忠是個沒有私心的硬漢子!
“當時,我為啥不給他也下個絆子啊!”陳煜痛悔地想。他無數次地頂撞王世忠,還時常玩個圈套讓王世忠鑽,每每使王世忠受挫,惟獨這最後一次,陳煜的努力失敗了…
彭樹奎低著頭,一接一地菸。他老想:如果我分配工作時硬一點,不准他抱鑽機呢?如果後來我不離開導呢?如果我早點返回裡…事情會怎麼樣呢?他到內疚。他可憐這個副手,可憐他鑽進牛角尖裡倒不出來。他好像被誰打了一針嗎啡似的,犟牛一樣和這個頂,和那個鬥,終於掙斷了“韁繩”為自己掙來了一死…不然的話,這是個多好的戰鬥骨幹哪!
郭金泰躺在鋪上,盯著天棚,臉難看得嚇人。
劉琴琴忍不住又哭出聲來了。她今天才到,陳煜的話沒說錯。她好像註定要和什麼“悲劇”——犧牲的“山羊”打道了…
蓆棚外響起一陣急促的哨音,值班排長吆喝集合。
全連列隊站在連部木板房前那塊平地上。
秦浩從吉普車中走下,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而來。
指導員殷旭升心吊到嗓眼裡。連裡出了這種惡事故,不僅影響到全連的榮譽,更會影響到他的前途。
他在等待師政委的判決。
“同志們,世忠同志給我當過警衛員…對他的死,我無限悲痛…”秦浩聲音喑啞,眼裡似有淚光“請大家脫帽,為世忠同志默哀…”秦浩脫帽垂首,全連也都脫帽低頭。
然而,秦浩可不是來尋找失敗和悲痛的,他歷來就是一隻處處尋找成績和光明的吉祥之鳥。
三分鐘默哀畢。
“同志們,我們要把悲痛化為力量!”秦浩昂起頭,神情肅穆地說,“這是個英雄輩出的時代,龍山是英雄輩出的地方!王世忠是‘渡江第一連’的光榮,是龍山工程的驕傲!
…
”殷旭升的眼睛霍然一亮。
龍頭崖上,出現了第一座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