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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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楚府前停下，赫連雲和姨娘等人，速度賢惠的走上前來，將楚老夫人從馬車上攙扶下來。

丫鬟們則是各自從車裡攙下各自服侍的小姐。

“都去歇著吧，都累了一天了！”楚老夫人進門前看著楚華驕三人，道。三人應了是，進門後，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冬兒看了看四下沒人了，忙的拉了楚華驕的手，聲音壓低，也掩飾不住焦急心緒，冬兒道，“小姐，大公子今天從書院會來後，就不吃不喝的，一句話也不說，奴婢幾個想了法子的逗他，小公子也依舊是那樣！”楚華驕這一天本就掛記著龍龍，此刻聞冬兒言，她的心，一揪，她一邊加快了步子，一邊問道，“眉兒不是陪他去的麼，眉兒怎麼說？”

“眉兒只能在外頭等著，大公子在裡面發生了什麼，卻是不知道啊！”冬兒道。

楚華驕沒有再問什麼，只是越發的走的快了。一進園子，就看到眉兒幾個以及郝嬤嬤和萬嬤嬤，都站在院子裡，或哭喪著臉，或皺著眉頭，或焦急的來回走動。而正屋的門，卻是關著，窗子也合的死死的。

楚華驕皺了下眉頭，而眉兒幾個一見楚華驕進來，都似乎見著了主心骨，忙的靠上前來。

“小姐！大公子他…！”眉兒走在最前頭，眼裡含著淚，但她話沒有說話，楚華驕就在她的手上輕輕的拍了一下，並搖了搖頭。楚華驕的意思是不需要眉兒解釋什麼了，她，相信她！

楚華驕推開門，跨進門檻，隨手將門帶上，屋子裡的光線，黯淡了很多。龍龍就端正的坐在裡間窗臺前的書桌旁。

書桌下，龍龍養的那對貓。圍繞著龍龍坐的椅子，喵喵的叫著，試圖跳到龍龍的膝上去，尤其是那隻肥肥的老虎貓。可是往往貓一跳上，龍龍就用手，將它推下。

書桌上，書本攤開著，筆墨也都擺在右手側，可是他的手是放在膝上的，目光。也是盯向窗紙。

楚華驕慢而輕的靠近，站到龍龍背後，伸手，她想把手，搭到龍龍的肩上，然後將他轉過來，擁抱他，安他。

她不用問就能猜出。龍龍定然是因為腿疾，被書院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甚至。被他們笑話了。她不用問就知道，龍龍的心一定很難過，他，一定是哭了。

楚華驕揪心的一陣疼。

“姐！”可是還不等楚華驕的手碰到龍龍的肩，龍龍自己，就轉過了身來。他的眼睛紅紅腫腫的，他的笑臉上，還有淚痕未消。他看了看楚華驕，神裡，說不出的頹然難過。可是他卻偏偏笑起來。那笑很勉強很勉強。

“讓姐姐擔心了吧！哈！沒事呢，我是嚇唬姐姐玩兒的！”龍龍一抹眼，笑著道，眼兒彎彎如月，兒彎彎如月。

“姐姐，我餓了。讓冬兒姐姐他們進來吧！想吃點‮花菊‬糕，晚上還想吃很好吃的紅燒魚呢！不知道祖母那，今晚上有沒有紅燒魚！”

“啊呀，肥老虎都轉瘦了，哥哥抱抱！”楚華驕什麼話也沒有說，伸出手，將龍龍擁在懷，緊緊的。

她聲音輕輕柔柔的，帶著笑意，如夜裡夢語一般，道，“哭就哭了，怕什麼呢！如果在姐姐面前都要偽裝，都不肯落下眼淚來，那你又對誰，能徹底放下防備呢？”

“你不說，姐姐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難過就難過了，難過就應該哭出來！裝堅強的人，其實，最軟弱！”

“哭吧，這裡只有姐姐，再沒有別人了！姐姐是不會笑話你的！”龍龍臉上的笑，一點點的散去，眼淚，一點點的盈出，嘴巴扁了扁，扁了扁，最後終於是嗚的一聲，小手鬆開老虎，而是牢固的抱住姐姐楚華驕的，頭埋進姐姐楚驕的口，悶悶的哭出來。哭聲，帶了極大的委屈！

“姐姐，他們說我是癱子！”

“姐姐，他們用手推我輪椅，耍著我玩，我好恨，好恨好恨！我拿他們什麼辦法也沒有！”

“姐姐，我是不是永遠都站不起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姐姐，我想站起來，我想跑，我想跟他們一樣跑，我不要坐著，我不要坐著，我恨輪椅，我很我的腿，我恨赫連夫人她們，我恨，我好恨！”楚華驕的眼淚，在龍龍最真實的吶喊裡，滾滾落下。

從三歲起懂事，龍龍就沒有這樣抱怨過自己的腿疾，楚華驕知道，龍龍的心裡是難過的。但是他從來都微笑著說，“才不難過，龍龍是最幸運的，最幸福的！龍龍不用走路，龍龍能被姐姐推著走！”

“龍龍才不喜歡跑跑跳跳的，龍龍就喜歡坐著！”

“龍龍！”楚華驕將龍龍越發的摟的緊實，她知道，不能等了，她要儘快的想辦法，接觸到郭、羅、姬三家有份量的人，她要儘快的醫治好龍龍的腿。她不能讓龍龍等太久，不能讓龍龍真的一輩子在輪椅上度過！

…

…而在楚老夫人處，楚玉盈並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乖巧的代替了菊香，再給楚老夫人捏肩。

“祖母，舒服麼？”楚玉盈笑滋滋的問。

楚老夫人橫臥在塌上，閉著眼，今天去楊家大半天，把她給累的骨頭痠疼。她很是享受的點點頭，舒服的哼出一聲。

楚玉盈雙臂其實已經很痠疼了，但是還是忍住，替楚老夫人按的認真仔細。一直到楚老夫人睜開眼，讓她停下歇會兒，楚玉盈才乖巧的停了動作，坐到塌邊上。

“家裡的幾個姑娘，就屬你是最帖心的最知事的！”楚老夫人拍著楚玉盈的手，目光慈和的落在楚玉盈的臉上。

楚玉盈的容貌確實不像姨娘，而更似老夫人，這，也是為什麼楚老夫人對她偏愛的原因，而也因此，楚老夫人一直想把姨娘的份位抬一抬，好讓玉盈能由庶成嫡。

如果楚玉盈一直是庶女的身份。在楚家，老夫人還能護住她，給她一些嫡女能享有的，但是到議親時。想要在大戶族裡，卻是尋不到好人家的。至少正位，一開始是絕對不會有可能有的。但楚老夫人心裡，自然是想為這個像自己、又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女謀上一樁好姻緣的。

只是…楚老夫人想起了老太爺楚謹業，這些年來，她多次立姨娘為三夫人，但是一口否定的。卻是楚老太爺。

老太爺沒有跟她解釋反對的原因，但他不說，她也知道，就是嫌棄姨娘的丫鬟身份不配抬成夫人，可是，楚老夫人卻覺得，丫鬟又怎麼了，姨娘本份。老實，孝順，最關鍵的事情。她有四個孩子！抬姨娘為夫人，哪裡是為姨娘，是為楚家的四個骨血啊！

骨血這一點，老夫人當時候也給老太也說起過，可是老太爺依舊只是硬硬的二字，“不行！”那話語，那神情，半分都沒有要給姨娘份位的意思。

想到這裡，楚老夫人的心一痛。伸手在楚玉盈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

“祖母，您怎麼了？”楚玉盈看出老夫人的神突然的有些無力，忙關切的反捉出楚老夫人的手，緊張的問道。

“沒什麼！人老了，容易多想些有的沒的！”楚老夫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笑了笑。

“祖母才不老！”楚玉盈撒嬌的道，然後話鋒一轉，道，“祖母，你說長姐今天，怎麼會去那麼長時間？還有，長姐之前說要把我們楚家的珠寶推銷推銷，可玉盈眼拙，怎麼看都覺得，今天，長姐實際上，什麼也沒有做啊！”楚老夫人原本暫忘了這二事，被楚玉盈一提，到也想起來要問問，至於那套頭面的事情，楚老夫人到不覺得有什麼，如果是她們在玉園，楚華驕那丫頭說的到也未必不可行，但到了寶園，自然就不同了，那裡的客人，可不是楚家隨便想去說上話就能說上話的。

晚膳的時候，龍龍的情緒已經調整好了，依舊是在人前一副天真無憂的笑模樣。

因著冬兒和眉兒幾個處理的好，龍龍的事情，除了她們園子裡的人，其它人，沒有一人知道的。

而龍龍因為哭過眼睛紅紅的原因，也被龍龍用別的理由給過去了。

飯桌上，老夫人坐主位，楚華驕坐老夫人左手側，龍龍在楚華驕身邊，赫連雲在老夫人右手，楚九鳳在赫連雲身邊。

姨娘連同幾個丫鬟，在老夫人邊上伺候著，而以往也同席的姨娘的是四個孩子，今天，卻是沒有見著身影。

吃完飯，老夫人叫下楚華驕，讓她陪著向自己園裡走，而旁的人，則是自散了去。姨娘悄悄的扯住菊芳，帶著笑打探道，“今天老夫人是怎麼了？”菊芳知道姨娘的意思，是為什麼老夫人今天沒有讓玉盈小姐幾個坐席，只是這個中原因，她確是不清楚。

“奴婢我也不清楚，來的時候好好的，三小姐還給老夫人按肩來著！”菊靈道，“只是後來老夫人看三姐的時候，神有些…！”

“有些什麼？”姨娘緊追的問道。

菊芳似不知道怎麼描敘，好大一會，才用了兩字，“同情！”

“對，老夫人當時看著三小姐，看著看著，嘆息起來，然後神，就有些同情三小姐的樣子！”姨娘了些銀子給菊芳，腦海裡反覆的迴盪著“同情”二字，向著自己的園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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