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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仍憐文君起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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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保長劍上指,擺出的起手式是十分尋常的“懷抱一蛀香”冷眼旁觀的雍猖,─看就知道這是個誘敵的陷阱,下意識的,他希望君仍憐也能查覺出來。

君仍憐身形倏轉,她沒有攻擊全天保,錐尖劃過半空,灑出一溜溜的星芒,星芒湧蕩四合,卻是以江明月為聚攏的焦點!鬼頭刀起似長虹“哩”聲飛斬,銳勁未斷,又繞肩回穿,刀光矯舞騰翻,像是無所不在,刃出刃現,神鬼莫測,又似百臂齊揮,寒焰織,冷鋒疊架,江明月功力之湛渾沉,已大出君仍憐意料之外:很少看到那麼美妙的空心斤斗一一君仍憐裙據飄展,連連做了七次方位不同,高低迥異的躍滾,她的動作不但密集快速,在極小的範圍裡幾乎隨心所的四處移轉,尤其身法之婀娜、姿態之柔慢,直如馭雲仙子,凌虛而舞。全天保全神貫注,─劍刺出,猶似電掣,他的長劍沉穩凝重,拿捏的關節又準又毒,劍刃所指,正是君仍憐第七次躍滾後著地的須諛,也就正是一般運氣者舊力已竭、續勁未生的-那空隙間!

寒氣森森的長劍而至,君仍憐在於鈞一發中單足旋地“霍”聲半旋,手上的“兩儀錐”併合叉“嗆琅”一響硬生生架開了對方的鋒刃,江明月便在此際驀地一個大偏身進,刀如映雪,毫不憐香借玉的劃過肩背,赤霧湧現的瞬息,君仍憐已踉踉蹌蹌歪出幾步。

全天保冷冷一笑,劍尖驟而抖成十一朵劍花,劍花飛舞,宛若來自九天之上的蓮座,層層的蓮憨襯合著參差的心蕊,齊往君仍憐身上罩去。

儘管肩頭上綻開一條半尺多長的血口子,儘管鮮血染紅了衣裳,君仍憐卻毫不示弱,她雙目凝聚,靈活快巧無比的在四飛的劍花問穿梭翩閃,進退掠走,任由全天保長鋒急催,亦未能奈何!江明月不笑了,鬼頭刀挾著凌厲的勁勢強攻而上,口中一面狠叱:“好個滑溜雌貨,我就不信你有本事逃過我們兄弟的手掌心!”全天保跟著出聲點撥:“明月注意,姓君的娘們極騰挪之術,可別著了她的道──”一聲大喝,江明月刀隨腕起,刃並肘飛,竟然要以他狂猛的刀法硬將君仍憐入死角,並同時切斷了其它三方的每一條遲路。

君仍憐不上這個當,她雙錐挑刺翻彈,招連招,式接式,有如星曳瀉,天河聚雪,搏截反擊,快不可言,簡直一點都不含糊。

這時,全天保的長劍由上而落,劍刃焙布成一面扇形光輝,當頂壓到,目地顯然是要配合江明月的平面攻勢,令君仍憐難以抗拒。

扇形的光弧極快往下罩落,君仍憐突兀向江明月的刀式,她雙錐齊並,豁力往外推撥,身形猝然倒起,兩腳已蹴至對方面門!

江明月沒想到君仍憐居然膽敢以力制力,硬衝硬撞,大怒之下越發半步不讓,猛仰頭,蹲身-肩,作獅子吼,鬼頭刀傾注全力回翻,但是,卻候覺鋒刃─輕,抗力頓消,他在淬不及防的情形下立失重心,整個人都往前搶跌出去於是,金芒閃如電,江明月的右頰、左臂、前等處迅即血濺裂,只在俄頃之間,他已連連捱了三錐,且錐錐痛沏心脾!

全天保凌空暴撲,劍刃貼地並躥騰,寒光如矢,冷焰繽紛,君仍憐沾血的雙錐尚未及收回,人已撞上牆,又一個反彈跌坐在地!

不錯,她是捅了江明月三錐,可是這三錐的代價卻相當沉重,全天保便趁著她出手之際現的破綻也立時回敬了兩劍,─劍刺中肋,另一劍紮在她的大腿上!

君仍憐自然不甘就此臣服,她奮力掙扎著想站立起來,但已力不從心,幾次撐起身子,又幾次跌坐回去,反而因此波及傷口,血得更多了。

江明月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卻沾得滿掌的鮮血,他憤怒的甩掉指間的淋漓的血滴,歪曲著五官,形容獰怖之極的嘶聲吼叫:“這個該死的賤人,她竟然破了我的相,天保,天保,人給我,我非要親手殺她不可:”全天保的劍尖遊移在君仍憐的咽喉之前,距離這麼接近,幾乎隨時隨地都可以致對方於死命;他當然瞭解江明月惱恨的原因,這位“百臂刀”向來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當經常以此自負,如今面孔上捱了一記,比絞他的心猶要痛苦,其怨恚之情,自則不在話下。

斜過眼來全天保淡淡的道:“明月,用不著動,君仍憐是你的了,你看著處置吧。”面容上是血花赤糊一片,已不見先前的英俊模樣,江明月咬牙切齒的咆哮:“我決不會便宜了這個毒婦,我要一片片的削她、一寸寸剜她,我要叫她輾轉哀號,哭天搶地,我要把她的身子-出去餵狗…”全天保似笑非笑的道:“隨你怎麼樣都行,明月,我說過,這女人是你的了!”混身上下血跡斑斑的君仍憐,絲毫沒有畏懼驚恐的神態,有的只是仇恨,是不甘,她兩隻眼睛圓睜,額頭上浮凸著細微的青脈絡,像煞一個法術失靈之後被困於一隅的女巫,透著那等惡毒的報復意願:“全天保…江明月,我並不在乎怎麼死,我恨的只是未能將你們手刃當場,今天我沒有為秋風討還公道,便化為厲鬼,我也要找你們索命!”全天保彷彿隔著一條陰陽界做局外觀,他悠閒自若的道:“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了,君仍憐。”江明月揮舞著鬼頭刀,張牙舞爪的叫:“你這個臭婆娘、死賤貨,你毀了我的容貌,還敢強辭硬嘴,不饒不休,你且看我怎生消磨你…”君仍憐挑起眉梢,陰冷又不屑的道:“你可不要手軟,江明月。”哇哇一聲怪叫,江明月完全忘記了什麼是君子風範、俠士氣量,就和一頭瘋獸般撲向君仍憐,手起一刀,目標是想先割掉君仍憐的那隻右耳。

刀光驟閃,響應的不是利刃切的悶響,居然是金鐵擊的一聲鏗鏘,這猶不說,那股反震的力道更強渾如山,直把江明月倒撞出三步之外,整條右臂都發麻!不待江明月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全天保的怒叱聲已經傳來:“朋友,你這是幹什麼,真要趟溫水麼?”雍捐的雙環大砍刀,僅只出鞘一半,還斜斜的伸攔在君仍憐的頭頂上方,他的表情奇怪,不但有此窘迫,甚至帶著茫然,不似一般打抱不平的人那種理直氣壯或慷概昂的德

江明月一看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是雍捐,不住立時暴跳如雷,大吼大叫:“我他娘,我早就知道這傢伙不是好路數,果不其然他是幫著那賤人來的,天保啊,我們索一不做、二不休,通通於掉拉倒!”收回刀鞘,雍狷用力摔摔腦袋,抹一把臉形微顯怔仲…老實說,他也覺得頗為惘,惘於自己怎會猛古丁來上這麼一個動作?原先不是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的麼?眼前的紛爭,眼前的人,哪一邊又扯得上關係呢?但想是這麼想,說是這麼說,為何卻莫名其妙的上了手?競好比一種反作用,只看到君仍憐情況危殆,尚不及心口相商,業已有了行動,這到底是怎麼一個解釋?全天保視著雍捐,厲聲道:“要不是來上這一手,我們差點忘了這裡還待著你這麼一號人物,說,你和君仍憐是不是一夥的?”雍捐有點尷尬的道:“不,我們不是一夥的,今之前,我從來不曾見過她重重一哼,全天保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出手幫著這個賤人?”雍狷打了個哈哈:“說出來恐怕你們不信,我本來決不想管這樁閒事,兩造雙方,我一概不識,各位的樑子更與我無關,可是不知怎的,我一看到這女人身處危境,腦袋還來不及思量,意念─動,就不自覺的出子了,呢,好象做夢一樣…”不待全天保回答,江明月已吼起來:“滿口胡柴,一派放,分明是有心挑畔,執意啟端,還編出這番鬼話來唬你家那個親爹2你不是三歲孩童,亦非神智混沌,自己的行為豈有控制不住的道理?做夢?好,現在你就該醒過來挨刀了!”雍捐不大高興的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江明月怒叱:“閉上你的臭嘴,你既然要替姓君的娘們出頭,我們包準接著,孃的皮,我倒要看看,你算什麼三頭六臂!”雍狷沉下臉來道:“江明月,可不要人太甚,你那把刀上的功夫我瞻仰過了,還不到能叫你隨心所的地步!”江明月“咯”一咬牙:“你試試看…”輕輕擺手,全天保冷硬的道:“我們不想節外生枝,朋友,如果我們放棄對你的追究,你怎麼說?”雍狷的視線轉到君仍憐的臉上,君仍憐微昂著面龐,眼神清例而幽寒,她沒有回視雍狷,充分著那種不屈不撓不領情的神韻,似乎是生是死,她早就豁出去了!

全天保又緊釘一句:“你怎麼說?”清理了一下嗓門,雍捐苦笑道:“呢,我以為,這個女人好橡不該死…”容顏候變。全天保火辣的道:“那麼,你還是打算替她出頭嘍?”嚥了口唾沫,雍狷到措辭有些困難:“我的意思是,呃,冤家宜解不宜結,人家一個婦道,已經被你們傷成這樣,能罷手,就罷手算了,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江明月氣極怒叫:“她傷成這樣?我呢?我的傷又怎樣說?莫不成我就該白搭?!”雍狷心平氣和的道:“也不是白搭,兩頭相抵,正好誰也不欠。”不耐煩的一揮手,全天保大聲道:“少羅嗦了,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現在就夾著尾巴滾蛋,抑或要幫著姓君的女人和我們為敵?”雍捐看了君仍憐一眼,這女人還是保持原來的表情姿態,堅毅果決另加拒人於千里之外,稍有一‘點不同的是,她的雙眼已濛,瞳仁中透著怔滯,坐在地下的身子也開始前後搖擺起來。

又用手抹一把臉,雍狷嘆口氣道:“就算是天意如此吧…”江明月首先一聲暴喝,鬼頭刀像秋水映寒“嗖”聲橫抹雍捐的頸項,去勢之快,恍同電掣:雍狷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個反應出現,他的左腕微抖.

雙環大砍刀鞘半截“鏘”的一記金鐵撞響,已準確無比的震開了對方來刀。

於是,長劍若虹,候然之間劍尖便到了雍捐的眉心一一敢情全天保也在發狠啦。

輕輕別過臉去,只是輕輕的一轉,劍尖已落空擦過,雍狷右手拔刀,而幾乎在他手指沾上刀柄的同時,雪亮的光華已耀眼炫目的充溢於祠堂的每一個角隅,全天保拼命向外躍躥,卻仍然留下一紹髮絲漫天飛舞。

江明月口中大聲咒罵,運刀如風,鋒刃錯雜織,滾滾而來,雍捐雙凝聚,就在對方刀鋒接近的須災“譁琅琅”雙環搖盪,一刀斜角上指,硬是入刀陣之內,把江明月得驚慌急退!雍猖的雙環大砍刀,比一般的砍刀尺寸來得大上一號,刀鋒寬闊,接近兩隻成人手掌並排的幅度,其長四尺有半,背厚刃薄,雙環大小若拳,分別嵌連在微微隆起的刀首與略帶淺弧的刀脊之間,刀身整體呈現著強烈的銀白芒彩,明瑩璀璨,冷洌襲人,而只看刀的份量之重,便曉得雍猖的臂力如何了!

這麼巨型的一把傢伙,不要說砍實了,即便被刀身的任何一個部位碰上,恐怕也免不了折骨裂肌之苦,是以江明月雖然刀法犀利,招術花梢,人家偏能尋出那一絲破綻,鎬鋒驟入,活脫銳斧碎冰,他焉有不倉惶躲走之理?全天保身形迴旋,做著極度快速的挪移躍閃,長劍便在他如此疾勁的遊動下倏合倏吐,宛似毒蛇竄,又若飛星點點,劍氣破空,更迭聲發出“哧”

“哧”密響,一下子就阻絕了雍狷的進退之路。

雍捐對全天保的劍勢好象視若無賭,他雙手握刀,壯健的軀體淬然原地打轉,刀光隨著他這種陀螺似的身法狂溢暴漲,便也形成了一股龍捲風似的呼嘯,冷焰進濺,果有怒突來,山搖地動之威!連串的兵刃碰擊聲不絕於耳,火花明滅,芒躥舞,全天保忽的悶哼一聲,歪歪斜斜搶出圈外,倉促下拿劍撐地,長劍卻“當琅”脆響斷為兩半…剩在手中的一截,亦是殘缺斑斑,裂痕處處了。

雍猖並沒有乘機追殺,他只是靜靜的望著著全天保,這位素有“血鷹”之稱的老兄,眼下正是名符其號,變做一了只如假包的“血鷹”前背外加兩手兩腳,縱橫佈列著的傷口.伯沒有十好幾條!翻起的肌白裡泛赤,有的地方更深可見骨,鮮血溢湧下,全天保可真成了個“紅人”啦。

江明月略微猶豫,又待揮刀再上,雍捐擺擺左手,著聲道:“慢著:”緊握刀柄,江明月口沫四濺:“你個王八蛋別以為吃定了,老於今天非和你拼個生死存亡不可!”雍狷把刀身拄在身前,重重的道:“姓江的,你是不是我的對手,心裡應該有數,這且不說,就算你不怕死,難道也不管你這伴搭檔的死活?眼瞅著他就不行了…”江明月大叫:“放,這點傷還要不了他的命!”雍狷嘿嘿一笑:“不錯。傷是要不了命,只怕血會死他!”江明月被點醒了,趕緊側首急問:“天保,天保,你覺得怎麼樣?還得住麼?”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全天保有心全力振作,奈何眼前發黑,腦袋暈沉,不但口乾舌燥,心腔悸動,而且四肢虛軟,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他強自睜著茫然的雙目,就同喝醉了一樣舌頭僵直:“走…走…我們…走!”一看情形,是真個不行了,江明月過去扶住全天保,邊低促的道:“這個場面又待怎麼收拾?還有姓君的婆娘也還不曾料理…”全天保口齒不清的道:“君…子報仇…三…三年不…晚…明…

明月…我…我們…走…”

“好,聽你的!”雍狷慢的接腔道:“江明月,光聽他的不行,恐怕還得聽聽我的。”江明月楞了楞,隨即然大怒:“聽你的?我們憑什麼聽你的?別看我們哥倆都帶傷在身,要拼要打,包管能跟你豁下去!”雍狷抬高了下巴,大馬金刀的道:“不用朝自己臉上貼金子,江明月,二位那點道行,加起來不夠我一刀斬,尤其在你們眼前這種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情形下,宰殺起來當更得心應手,百發百中,因此麼,二位的兩條命便都掌握在我的手裡,想留想走,不問問我,行麼?”江明月不由氣得血脈奮張,雙目如火,他拿刀直指雍捐,嘶啞的吼叫:“大言不慚的東西,我就叫你試試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能一刀宰了我們倆人…”伸出一隻血汙的手抓緊江明月的胳膊,全天保喉頭呼拉著痰音,嗓調微弱卻焦切:“忍…下來…明…月…務必…忍…忍下來,千…千萬…不要…中了他…他的將…之計!”深深呼了一次,江明月垂下刀鋒,猶有些不甘不服的道:“你說吧,你是什麼意思?”雍狷齒而笑:“二位可是想走?”江明月悻悻的道:“這還用說,不過這並不表示我們含糊於你,全是我夥伴傷重急須送醫治療的緣故…”

“昭”了一聲,雍捐道:“很好,光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們的境況既然悲慘到這步田地,我也不為己甚,但是呢,要走可以,至少總得擱下句話來吧?”江明月忍著氣道:“擱下什麼話來?”雍狷不慌不忙的道:“對於─個勝利者來說,當然有要求被尊重的權利,你們吃了癟,只有自認倒黴,賠上幾句好話,乃是最便宜不過的事了…”江明月瞪著眼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道歉?”雍狷加強語調:“不是‘道歉’,江明月,這叫賠罪!”江明月怒火又升,卻在全天保那隻痙攣的手掌緊握下強自按奈下來:“你告訴我,這罪,又得怎麼個賠法?”雍狷有成竹的道:“我便好人我做到底,馬馬虎牙算啦,江明月,你們只消依我說的照本宣科跟著念,事情就算通通拉倒,我決計不難為二位。”江明月陰著聲道:“好,我們跟著念就是。”乾咳─聲,雍捐慢條斯理的道:“聽著,我念一句,你們就得跟著念一句:‘二大爺’。”江明月臉泛綠,加上頰額間橫抹的血跡,看上去就不中瞧了,他極其勉強,聲如蚊蚋般發聲:“呢,二大爺…”別看全天保已經神智暈沉,卻識得時務,知曉利害,他半睜著眼,斷斷續續的道:“二…二…大爺…”滿意的點點頭,雍猖口音清晰的道:“我們是兩個不開眼的雜碎,冒犯你二大爺…”江明月咬咬牙,只有和全天保快慢不一的跟著念下去;雍狷接著道:“還請二大爺你高抬貴手,饒過我們這兩條狗命。”全天保就像被催眠了一樣,無平無仄、渾渾噩噩的照說不誤,江明月沒有法子,一字一頓的往外硬擠,唸完這兩句,嗓眼裡就宛如掖進了一把沙,那種難受噎窒的覺,簡直甭提廠!雍捐哈哈大笑道:“我接受二位的陪罪,也謝謝二位的合作,現在你們可以上路啦。”江明月半聲不吭,攙扶著全天保調頭而去,他固然沒有留話,也不曾傳示一個仇恨的眼風,但那種來自神魂深處的怨毒與屈辱,業已凝聚成足以意會的訊息,強烈的令人受深刻。

不在意的收刀回鞘,雍猖側臉望去,驟然吃了─驚…

那位冷若冰霜、剽悍桀驁的君仍憐,此時競已橫躺在地,知覺全失,身子下,襯著一大灘濃稠的鮮血!

雍狷不猶豫了,這個地方他並不悉,到哪裡去找郎中也不清楚,照君仍憐血的情形來看,時間上伯亦不及,他自己對歧黃之術雖無深研,但一般的跌打損傷尚可勉力應付,然而醫治外傷,勢必要袒衣體才好行事,人家─個婦道,又素昧生平,待要下手,實在是難。

著一雙大手,他來回不停地走,真有些團團打轉的焦灼,自古以來,禮教所傳便為男女授受不親,可是,眼看著再不施救,不用多久就要出人命了;到底該怎麼辦才妥當,他煩得差點想拿腿就走。

走當然是不能走,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如果任由君仍憐這麼血而死,先時又何必出手伸援,憑白結下兩個冤家?虎頭蛇尾,有始無終的事,他雍狷一輩子不幹。

那又怎麼辦呢?一咬牙,他大步過去把君仍憐抱起來,匆匆行向神案之後,放下人,再回頭去鞍囊裡取藥,急切問找不著水,乾脆就用自己那半壺飲水湊合,他一邊猶在咕噥著:”救人要緊,救人要緊…”君仍憐靜靜的躺在一張毯上,毯是雍捐替她鋪墊的,這個女人傷得不輕,血過多使她的臉看起來十分蒼白憔悴,她閉著雙眼,眉心微蹙,似乎並未到太大的體痛楚,又像幽聚著一股不能平抑的怨鬱之氣,人未甦醒,臉容上卻已漾散懲般愁苦…

雍狷抱著膝頭坐在旁邊,他不由自主的就著那張小木凳上燃亮的油燈端詳眼前的女人…姣好的臉型配上俏麗的五官,組合成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輪廓,柔美的線條巧的把容顏間的明暗面仔細勾勒出來,越增那種不可言傳的撫媚與嬌豔;不錯,現下君仍憐顯得光澤暗淡,近乎灰澀,然而她肌膚滑潤,面白,表像萎頓,仍掩不住她人的風姿,這個女人,長得可真美。

君仍憐身上的傷口,全經雍狷悉心為她洗淨上藥,並一一包紮妥當,袒衣體是免不了的,如今,雍狷只能以自己的外衫蓋著君仍憐,因為君仍憐原來的衣裙,已割裂撕脫,且浸血透溼,本穿不得了。

昏黃搖晃的燈火輕輕跳動,光圈映照在君仍憐清冷的面孔上,她那兩排長而微俏的睫忽然不可察覺的翕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