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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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大火整整燃燒了一天一夜,直至大雪紛揚降下,方才漸漸熄滅,北國冬至,遍地屍骸盡數被遮掩在一片白茫之中,這場連綿數月的戰爭,各方均是傷亡慘重,也不知道有多少戰士埋骨他鄉。
冒著凜冽寒風,漢、蒙兩軍數萬將士全副武裝,列陣於北寧東野,不過這次卻不再是生死相搏,而是兩軍會盟。
布爾亞格瑪的相貌令林風很有些意外,本來在他想象中,這個陰險狡詐的傢伙應該是一副很陰森的樣子才對,見了人之後才知道大錯特錯,這個蒙古王爺身材極為高大魁梧,體格也非常橫,說起話來嗓門巨大,而且還特別喜歡及其魯的大笑,配上他那一臉絡腮鬍子,直教人以為是個莽漢,不過這個時候當然沒有誰敢這麼想,實際上每次當林風想到要和這個傢伙結盟就寒直豎,而旁邊屍尤未冷的八旗軍就是最好的榜樣,俗話說政治家大多不講什麼信義,但翻臉翻得這麼快、下手下得這麼狠的卻也還是非常罕見,看著這個一臉憨厚的盟友,林風忍不住心中慨,真沒想到啊,想不到咱們蒙古同胞也墮落得這麼快,以前這些草原雄鷹不是一直以坦率朗著稱麼?!
“漢王殿下,您的名聲可是傳遍了整個草原哪,”見林風似乎有些拘謹,布爾亞格瑪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真是後生可畏,本王象你這麼大的時候,連狼都不到哩!”
“哪裡、哪裡,王爺太客氣,”林風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傢伙的漢語真是一級,本來還以為他會說什麼羊羔牛犢或者雛鷹之類充滿民族風味的對白,沒想到一上手就是練的客套話“王爺是草原霸主,轄地千里帶甲數十萬,威武之名天下皆知,在下一向也是非常佩服的!”
“呵呵,我的帳篷是祖先留給我的,可是漢王的宮殿卻是自己築起來的,若說起英雄兩個字,我可比不上你!”布爾亞格瑪笑的看著林風,目光慈祥和藹,彷彿一個忠厚長者“這次以區區兩萬軍隊,遠征千里,打得滿人全軍覆沒,好生厲害!”
“運氣、運氣而已!”林風失笑道“若不是沒有王爺幫忙,誰全軍覆沒還難說得很!”
“漢王真是謙遜!”客氣已畢,布爾亞格瑪笑了笑,立即轉入正題“這次葛爾丹這匹惡狼攜大軍而來,圖謀咱們科爾沁和大漢的基業,不知道漢王有什麼辦法沒有?!”
“這個打仗的事,兄弟是不大在行的,而且蒙古鐵騎天下無敵,咱們漢人也肯定不是對手,所以這個主意嘛,當然還得是您老人家來拿!”見扯到正題目了,林風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道“您人家縱橫草原幾十年,什麼場面沒見過?想來區區一個葛爾丹肯定不在話下,其實這次能與王爺結盟,在下真的是倍榮寵,所以您要是有什麼命令只管吩咐下來,本王一定唯王爺馬首是瞻!”布爾亞格瑪不住搖頭,苦笑道“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見林風笑嘻嘻的別過頭去假裝沒聽見,他乾咳一聲“漢王殿下,這次葛爾丹大軍來攻,雖然人馬眾多,但咱們科爾沁也未必是真的怕了他,呼倫貝爾大草原什麼都沒有,可唯獨不缺的就是英勇的戰士——若是漢王同意的話,”他俯身上前,指著大案上的巨幅地輿圖道“咱們兩家就一同出兵,依託長城,在大同府至綏遠城一線抵禦準葛爾大軍,如何?!”
“好說、好說!”林風點了點頭“咱們大同的軍隊倒還好說,不過綏遠察哈爾是蒲查小王爺的地盤,本王可做不了主!”布爾亞格瑪臉微變,隨即一笑遮過,乾笑道“漢王是說笑吧?——上月您的趙廣元將軍還指揮察哈爾部斬殺了本王的女婿,可是親密無間哪,”他凝視著林風“難道您還不能替他們做主麼?!”
“哎!王爺說這話就見外了,”林風故做驚訝的道“這個合作歸合作,做主歸做主,人家蒲查小王爺可是正兒八經的黃金後裔,是偉大的成吉思汗嫡系子孫,寡人還能替他做主?!”他似笑非笑的瞥了臉鐵青的布爾亞格瑪一眼,轉過臉去嘿嘿笑道“王爺還真是幽默!”
“那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
“唉,其實這件事情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同意,若說到關鍵,那還得看您老人家的意思,”林風嘆了一口氣“我說王爺啊,這回我得說您有點不地道了,人家蒲查小王爺可是您的晚輩哪,人家察哈爾稍微倒了點黴你們就落井下石,人家的意見可不小,這個彎可不好轉!”布爾亞格瑪臉難看,皮笑不笑的道“哦,那依漢王的意思…”
“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而且生平最愛的就是替朋友排憂解難調解糾紛,所以這回就打算給你們兩邊做一個和事佬!”林風笑嘻嘻看了看科爾沁諸將“不如您歸還一些察哈爾的草場——我看承德、熱河就很好嘛,您老人家大方一點,讓一讓晚輩們,還給人家養養元氣,這樣一來,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
”未等林風說完,札木合忍不住怒道“漢王殿下,什麼還不還?!難道承德、熱河原本是察哈爾部的地方麼?!
…
”布爾亞格瑪抬了抬手,止住了札木合,轉頭朝林風笑道“蒲查好大的胃口!——不過這真是察哈爾部的意願麼?!”
“哎!王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您以為是本王心存貪念麼?!”林風立即翻臉,怒氣衝衝的道“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算了,老子不管了,他媽的你們蒙古人打生打死,關老子鳥事?!”科爾沁諸人一齊變,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布爾亞格瑪強忍怒火,盡力和緩著語氣“漢王稍安毋躁,這次葛爾丹圖謀不小,咱們還須誠合作才好,”他稍稍沉,猛一咬牙,斷然道“既然是漢王的意思,那本王就把張家口讓與察哈爾…”林風啞然失笑,擺了擺手道“張家口在長城一麓,什麼時候得由王爺讓來讓去?!您不是開玩笑吧?!——老實跟你說罷,這承德熱河毗鄰北京,”他臉上肌跳了幾跳,面目猙獰的道“您讓得讓,不讓也得讓!
…
”布爾亞格瑪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目兇光視林風,大怒道“若是本王不讓,你又待怎樣?!”見他發怒,林風夷然不懼,與他冷冷對視,一時之間,漢蒙雙方一眾將領一齊怒目而視,空氣緊張之極。寂靜良久,林風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您讓了晚輩,在下也決計不會讓您吃虧!”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轉過身來,大步走到案几旁邊,提起筆,在地輿圖上劃了長長一道墨線“現在八旗戰敗,滿洲一地為我大漢與科爾沁共有,若是王爺捨得承德,這裡關外大地,在下決計不敢與您相爭!”科爾沁諸將愕然,布爾亞格瑪臉頓緩,走到近前仔細查閱,這才發現林風這一條長長墨線沿承德、喀喇沁、卓圖索、通遼、哲里木、齊齊哈爾一直北上,堪堪繞過哈爾濱一直劃到錫赫特山,將吉林、黑龍江大片土地劃給了自己,不心中一喜,面上卻仍是眉頭深皺,不滿的道“地方雖大,卻都是貧瘠無人的山林荒漠,難道漢王就是這樣打發咱們科爾沁麼?!”林風扔下筆,沒有理會布爾亞格瑪的責難,忽然仰頭望天“王爺看到沒有,這個冬天好大的雪啊!”布爾亞格瑪的登時愕然,疑惑的朝林風看去。
“這麼冷的冬天,也不知道要凍死多少牛羊,也不知道多少牧民會挨餓受凍,”林風搖頭嘆息,面上全是一派悲天憫人“我意與王爺好通商,用糧食布匹換取科爾沁的牛羊、皮貨…和戰馬,不知道您意下如何?!”見布爾亞格瑪臉猶豫,林風笑道“如果王爺俯允,以後大漢國與東蒙古年年通商,豈不是好?!”布爾亞格瑪沉半晌,緩緩道“牛羊、皮貨絕無問題,不過這戰馬…”林風忽然大笑,打斷了他的遲疑,反手指著漢軍軍陣一側的大炮道“若是王爺肯出讓戰馬,那咱們就用火槍大炮來換!”他凝視著猶豫不決的布爾亞格瑪,沉聲道“據說葛爾丹這次也帶了不少重炮,不知道王爺是否準備妥當?!
…
”
“好!——那咱們就戰馬換大炮!”彷彿重重一擊,布爾亞格瑪眉一跳,終於不再猶豫,一口應允“咱們科爾沁和大漢國兄弟之邦,理應守望相助!——就依漢王所言,咱們把承德讓給您,爾後互通有無,共抗強敵!”當下再無疑慮,漢蒙兩軍歃血為盟,林風和布爾亞格瑪當著數萬將士的面指天發誓永結盟好,約定一同抗擊準葛爾入侵。
由於葛爾丹大軍進迫,布爾亞格瑪顯然有些心神不屬,結盟之後,翌便立即率領科爾沁大軍回援呼倫貝爾,不過林風卻沒有他那麼緊張,大戰疲憊的漢軍在北寧城修整了兩天之後,他才悠悠然的下令出征瀋陽。
大戰勝利之後的軍隊士氣極高,為了震懾滿洲諸族,林風特意召還了王大海的大漢步兵第二軍主力,會同近衛軍兩個軍一同出發,作戰兵員將近兩萬七千人,連同隨軍的八萬多民夫,十多萬大軍浩浩蕩蕩連綿百里,直奔滿清殘軍在關外最後的據點。
大雪紛飛,天氣愈來愈冷,由於與蒙古軍及時停戰,大軍的冬衣和鞋襪被及時送至,儘管如此,道路卻依舊越來越難走,不過這些困難顯然並沒有對漢軍士氣產生太多的影響,甚至連民夫都是人人動,一路上冰雪坑窪騾馬大車難以行動,一眾民夫竟然在冰天雪地中脫得赤,呼喊著口號推車而行。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望著活熱的大軍,一向冰冷淡漠的汪士榮竟動得不能自抑,不時於馬上慷慨揚,朗誦武穆遺詩,令林風為之側目。
“我說紀雲,這些子你可真古怪,”林風疑惑的看著汪士榮“這可不像你的為人哪!”汪士榮搖了搖頭,拱手道“主公,您可知道,卑職昔在江南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