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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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近的經濟實在是太擦了，撈外快的活都找不到幾個，維修部原來幾個人都吃不飽，誰也不想把自己的份額讓出來，那就只好把荊天宇排除在外。就這麼做了好幾個月，誰知道吳興文居然把底透給了荊天宇。這下子可就麻煩了，荊天宇剛剛出了風頭被吳總誇獎，要是趁勢再去舉報維修部撈外快，公司肯定會重視，到時候派兵強將下來一查，誰知道會查出什麼。

“外快自然是有的。”沈志國不置可否“工資這麼低，大家不做點兼職怎麼養家餬口是不是，上頭有很多領導都知道，也很體諒。不過是賺個辛苦錢，也沒有影響公司的正常業務。”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荊天宇詐了一下。

“你是剛進公司的年輕人，不用養家，有大好前途，只要努力幹活，就能走上康莊大道。我們年紀大了，沒什麼前途，又要養家，迫不得已才去做兼職。”沈志國說“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說出去也不好聽，所以才瞞著你。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坦白和你說吧，我們的確有做兼職撈外快，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做。但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雖然上頭體諒，但我們非必要還是不要做這種事，你大好前途，何必呢。”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荊天宇說:“我也就是去看看。”

“那正好，今天就有一單。”沈志國馬上就下了決定，既然荊天宇已經知道了，那就得趕緊把他收進來。至於份額，就從吳興文那裡扣掉，誰叫他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呢“老吳，你和阿宇一起去吧，個人部分由你們平分。”

“平分？”吳興文正想抗議“阿宇他應該按新人算。”沈志國冰冷的目光就了過去“還是你想去看機房？”吳興文立即就洩氣了“好，平分就平分。”

“廢話，當然是平分，就阿宇這技術，還用得著你帶？”沈志國罵完吳興文，就給荊天宇解釋“我們做外快的規矩，錢要分成兩部分，三分之一到我這裡，可不是我貪什麼，這些錢只是暫時放在我這裡存起來，做個保證金，誰也不能出賣大家。出了什麼事，花費從我這裡出。捅了婁子，罰款也從我這裡扣。我這裡的錢用不完，到年底都返還給你們。剩下三分之二，由出去幹活的人按照份額來分。一般來說，技術好的分兩份，技術一般的分一份，沒什麼技術只能跑腿充場面的新人分半份。阿宇你是新人，不過技術還不錯，所以我們折扣一下，按一份來分。”

“我是分兩份的啊！”吳興文說。

“你剛才做什麼了？還想分兩份？以後你只能分一份。”沈志國哼了一聲“這次是雷老闆的活，在哪裡老吳知道，你們這就去吧。要是別人問起來，就說我派你們出外勤了，我會做好外勤單的。”難怪維修部的人老這麼忙，可正經活都推給荊天宇來幹。原來是都去幹私活了，其實在維修部這麼久，荊天宇也隱隱約約覺到他們幹私活，可還以為是私下偷偷的幹。沒想到是這樣集體出軌，還形成了規章適度。要不是這次機緣巧合，還不知道會被瞞多久。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雷老闆？那傢伙很麻煩的啊！”吳興文說。

“要是做好了，可以到很多錢啊。”沈志國說。

“要是沒好，那就一分錢都沒有。”吳興文說。

“你不去就算了，去看機房好了。”沈志國說。

“我去我去，”吳興文的臉好像吃了個死老鼠一樣“現在就走吧。”一路上，吳興文給荊天宇介紹，這雷老闆在樂陽有八家土特產店，幾個月前，他不知道忽然搭錯了哪一神經，想趕時髦做一個軟件系統把這八家店聯起網來，總部可以實時查看銷售數據，計算各店庫存，實現自動補貨提醒，分析銷售策略成敗，預測銷售趨勢，為總部制訂長期戰略提供支持。這麼一套系統，正常做的話再怎麼省，起碼也要幾十萬，正常做的話應該是幾百萬的。

而雷老闆給的價，是兩萬塊錢——要求包工包料從寫用戶需求到編碼到測試到debug到安裝調試，全部就是兩萬。這種價錢當然不會有人給他做，糊事大家都會，但是最多也就是把幾百萬的項目糊成幾十萬，最厲害的也就是把幾十萬糊成十幾萬，要糊到兩萬，那可真不會。

後來是沈志國把這個項目接了下來，他的法子簡直就是it屆糊事的極致，給八家店上網，然後建了個網站，把數據上傳到網站上，連數據庫都沒用，處理數據的是excel，還是盜版的。至於分析數據什麼的，就來個簡單的彙總，把賣得最多的算熱銷產品，賺得最多的就做主打，總結就是用銷售數據畫個柱狀圖，趨勢分析就是畫個線圖。

這麼著成本才不過幾千塊，剩下的就都是利潤。不過這麼做出來的系統，當然會三天兩頭壞，雷老闆也經常叫他們去修。每次去都像是打仗一樣。雷老闆覺得你們搞出來的東西應該保修，沈志國這邊覺得你兩萬塊錢我給你出來一個能用的系統就不錯了，修理還想讓我給你白做工啊？

兩邊爭執起來，各有顧忌，互有勝負。雷老闆怕他們甩手不幹，系統沒得用，找別人修更貴。維修部這邊怕事情爆出來被公司知道。有時候能敲詐出一大筆維修費來，但有時候是雷老闆壓得他們免費修理。最近這幾次雷老闆都很強硬，壓得維修部的人免費修機器，算上通費什麼的，有時候還要自己貼錢，所以誰都不願去。

“哎，真是倒黴，被派到這個差事。”吳興文對荊天宇說“姓沈的不懷好意，他這是嚇唬你呢，讓你以為做私活沒油水。其實做私活很好賺的，給人重裝個系統都能收一百塊錢。”

“去電腦城找人裝也不過是50塊吧。”荊天宇說。

“那不一樣，我們可是瀚海公司的正規軍，電腦城的遊兵散勇能和我們比嗎，收貴點不是應該的。”吳興文哈哈一笑。

說話間已經到了雷老闆的公司，其實也是一個土特產專賣店，很大，一層賣土特產，二層是辦公室。他早年做搬運出身，前幾年還在走鄉串戶的收貨，為了省錢，經常自己動手裝卸貨物，雖然不高，但是身體極為壯實，手臂一伸出來，比荊天宇的要一倍以上，肌虯結。

“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做個系統三天兩頭的壞！”雷老闆抱怨說“本來就是看在你們瀚海牌子大，做事應該比較靠譜，所以才給你們做。結果是這副德行，早知道這樣，我就找別人來做了。”

“雷老闆，不是我說，你給的價錢，別人怎麼做得下來。”吳興文說。

“那也要保證質量吧。”雷老闆說。

“我們當然保證質量，正常使用，絕對不會有問題。”吳興文說。

“你這是說是我的責任？”雷老闆一聽就炸了“我不管，反正今天你們要給我修好，不修好好久去消費者委員會投訴你們！別以為沒開發票我就沒辦法，消委會我認識人！還有電視臺，報紙，雜誌，我都有朋友，你們要是不給我修好，我就到處去罵你們，讓大家都知道你們瀚海做事不靠譜。”

“雷老闆，可不能這麼說，我們瀚海什麼時候不靠譜了。”吳興文無奈的說，告肯定是告不了的，雷老闆的能量也沒他說的那麼大，可只要有一點消息透出去，被上頭知道了，都不知道要出多少錢來擺平。到時候責任肯定是吳興文和荊天宇的，就算擺平的費用一人出一半，那也是好大一筆。萬一人家說荊天宇是頭一次來，全算在吳興文頭上，那就更慘了。

“總之你們就是要給我修好。”雷老闆說。

“保修範圍內的當然修，保修範圍以外的，還是要收費。”吳興文說。

“肯定是保修範圍內啊，那臺電腦是你們給我買的！”雷老闆說“忽然間就不能開機了。”雷老闆說的電腦，其實是一臺服務器，用來支撐他那個山寨得不能再山寨的系統運行。這服務器放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裡面，旁邊還堆著幾十包香菇。吳興文和荊天宇進了房間看了看，按下去果然不能開機了。吳興文看著雷老闆沒跟進來，搖搖頭，小聲對荊天宇說“電腦是我們配的，壞了得保修，算我們倒黴。也沒關係，這次應該是最後一次了，當時我們跟他說電腦保修半年，還有十幾天，很快就到了。”

“先看看是怎麼壞的吧。”荊天宇說。

“額…你技術好你來看吧。”吳興文說。

“好啊。”荊天宇也不推辭，他正想試多幾次異能呢。

拿出小螺絲刀，剛碰到機箱，影像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