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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父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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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被上郭樸斜倚著,黑眸中帶笑問鳳鸞要情。鳳鸞雙手圈住他頸項,軟語相求:“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要我白告訴?”郭樸拿起大大的喬。鳳鸞嘻笑著送上紅,在郭樸下頷印上深深一吻。紅貼上郭樸肌膚,兩個人都微微戰慄著,郭樸笑得十分之壞:“昨兒晚上沒有夠?”馬上被咬了一口,鳳鸞不依地擰著身子:“不許打岔。”郭樸一隻手臂抱著她,一隻手臂撫摸著她,拖長音道:“汪氏,對了,是我的舊相好不是?”鳳鸞輕笑著舉手要打:“快說,”再調侃道:“是你的舊相好沒有錯,可惜了你一口沒吃到?”郭樸跟著這話,一臉自己很吃虧:“我那時候,只陪鳳鸞。”再神思天外狀:“那時候要是少疼鳳鸞該多好,現在還多一個…。”

“多一個吃裡扒外的人,”鳳鸞喜笑顏開接上話,郭樸的下半句也出來,他笑嘻嘻:“多一個不給錢的管事。”夫兩個人一對兒壞笑著,鳳鸞又貼上來求他:“好樸哥,告訴我吧。”郭樸笑著:“好吧,讓我告訴你,長平寫信說有賊,我想來想去,家裡沒什麼可偷的,就偷東西,何必尋你。這樣一想,當然只有她。”鳳鸞嬌笑貼得更緊:“你竟然這麼聰明,說,是不是心裡總想著她?”郭樸眸子裡帶笑:“總想著我沒吃到,總是吃虧的。”

“呀,你竟敢說出來?”鳳鸞小手抬起來要打,郭樸接住,取笑道:“看這小臉白生生的,不夠我一巴掌打的,還要同我動手。”他欺身壓過來:“看我收拾你。”鳳鸞笑得不過氣,雙手只推他:“不行,我要聽完才肯答應。”郭樸笑眯眯:“我要你先從我,才肯說完。”紅燭在微風中東搖西晃,似乎竭力不看帳中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郭樸心滿意足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睡意道:“她嫁的是京裡兵部侍郎段從伯,有五十多歲。”兵部侍郎?要睡的鳳鸞忽然驚醒,擔心地問:“兵部裡不是管你?”眸子再全是關心:“官兒比你大嗎?”這關切和擔心把郭樸睡意打去不少,他微笑:“卿卿,換成半年前,他官是比我大的,現在可是我官職高。”細細說給鳳鸞低:“兵部侍郎是四品下,低於我一等。”鳳鸞猶有憂愁:“可是,管你是嗎?”郭樸大樂:“兵部裡一位尚書,兩位侍郎。尚書最怕的,就是大帥。大帥火起來,馬鞭子敢到他身上。”他悠然自得:“這在當朝幾位王爺裡,尚不敢這樣做。”

“可是,要是你打仗去了,他不給你發糧草可怎麼辦?”鳳鸞可憐兮兮問,再輕啐自己的話:“你以後再不去打仗了,”她和郭老爺子想的一樣:“以後只呆京裡吧,至少有吃有喝。”就朝廷俸祿不足,自己也可以買到。

回想軍營外,一望無際不是到天際邊,就是綠草茸茸,鳳鸞扶住郭樸肩頭,難過地道:“可憐你吃足了苦,要吃什麼都無處去買。”這話很能溫暖郭樸的心,他本來就不擔心,現在更是微微一笑:“打仗不給糧草,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兵部裡兩位侍郎,還有一位與大帥好,”鳳鸞對廖大帥原本就有莫明心理,現在全化為祟拜:“是嗎?大帥真厲害!”其實心裡不放心,鳳鸞悄聲問:“有多好?”郭樸長吁一口氣:“這次到京裡,你我要見許多人。大帥在我之前,有三個弟子,一個是長陽侯世子安思復,一個是兵部侍郎曾大人之子曾行衝,還有一個,”頓上一頓,郭樸緩緩道:“奉節郡王之子蕭尚真,”鳳鸞馬上喜歡了:“你有這麼多師兄,汪氏不敢拿你怎麼樣?”

“你這話真有趣兒,我正要待你,知道這一層關係就行,進京裡去遇到,人家不認,你可別往上面攀。”郭樸說得淡淡,鳳鸞嘟嘴:“為什麼?”郭樸輕輕地笑:“我郭家世代商賈,人家是世代官宦。”鳳鸞不說話,伏在郭樸肩頭怔怔看燭花。郭樸撫著她雪白光滑的背部,柔聲道:“汪氏怎麼進的段家,我還不知道,不過借段家想收拾我,她純屬做夢!”他自言自語:“可是她怎麼去的呢?”多出神了一會兒,鳳鸞扯扯他:“魂兒回來,我在這裡呢。”郭樸又要笑:“原來你在這裡,你在這裡不容我想別人?”他故意使壞:“我想念姐兒呢,還想二妹,還想一想小嬸子。”

“小嬸子?”鳳鸞奇道,郭樸含笑:“思明京裡定下親事,謝家的女兒,明年要成親,”鳳鸞神來了:“很好是吧?”郭樸瞪瞪眼:“不知道,我並沒見過。”鳳鸞手駐著腮想上一回:“一定是好的。”郭樸長長打一個哈欠:“再好沒有我的鳳鸞好,睡吧,”含糊著說話,拉好被子,又笑道:“二妹竟然和我不親,明天我好好疼她,是你對她多說我的不好了吧?”

“從沒有說過,只怕你喜歡她,怎麼會說你?”鳳鸞快要發誓,郭樸趕快答應著:“好好,玩笑話兒,何必著急。”郭樸一心想當好父親,睡起來心裡第一個就是二妹。他起早的習慣依就,在自己院子裡打一回拳,見外面走來二妹。

二妹還小,本應該和父母親近。但家裡有曾祖父和祖父母照管,他們又想要孫子,房子不小,把二妹和念姐兒早早各安一處房子。

這兩處房子離郭夫人和郭樸很近,出門一拐就是。二妹過來,也是出門一拐就來。她氣勢洶洶,兩隻小手攥著,心裡十分不忿,昨天晚上先在母親上睡,醒來又在另一處,二妹怎麼能不氣,怎麼能不惱?

丫頭和媽後面跟著笑,見二妹帶著尋人事的樣子踏上院門,就停下腳步。院子裡那個稱之為“父親”的人,手中光閃閃正在舞劍。

真是好看!

二妹看呆住,來吵鬧母親的話憑空飛走。郭樸注意到她來,滿心裡要疼她,丟下劍負手來微笑:“你身子弱,怎麼不起來晚些?”

“我好著呢!”二妹高聲回他,郭樸沒認為是頂撞,只是笑,還是溫言溫語:“打小兒說你愛病,為父一直懸心,”慈父情說到這裡,二妹頭一扭,從他身側衝到上房,大聲在窗外喊:“母親,二妹要吃早飯。”房中傳來鳳鸞的嗓音:“來了,我來了。”她急急衝出房門,手中扣著縐紗暗花衣衫,笑逐顏開對女兒:“你起來了,又起來淘氣了?”微沉一沉臉:“可不許再打人,”見郭樸走來,鳳鸞含笑喚道:“叫過父親沒有?”二妹身子一梗,雙手抱緊母親身磨蹭:“和我吃早飯,”再責問她:“你把我抱走的?”郭樸一愣,離臺階還有兩步的他笑著責備:“這樣同母親說話不對!”

“不要你管!”二妹回身就給他一句,郭樸抬步上臺階的腿滯一下,鳳鸞怕他說二妹,趕快摟過女兒,笑著打圓場:“樸哥,孩子從小兒身子弱,母親和我都偏疼她。就是念姐兒,”院門外走來唸姐兒,鳳鸞嫣然地笑:“念姐兒只大三歲,件件讓著她。”果然念姐兒走來,對父親甜甜一笑,小手放進父親大手裡去,再對二妹噓寒問暖:“你昨天摔了一跤,今天還疼不疼?”二妹咧嘴笑:“不疼了,不過你還要幫我。”六歲的念姐兒搖搖父親的手:“有父親給你,”再同父親撒嬌:“帶我們街上去嗎?”郭樸抱起念姐兒,對鳳鸞道:“孩子們大了,我也回來了,以後再這樣沒規矩可不行。”鳳鸞有些掛臉,嘀咕道:“才回來幾天,你就要教訓人。”二妹越發得意,腆肚對父親擰眉:“走,不要你在這裡!”鳳鸞嚇一跳,趕快把二妹抱到房裡,見郭樸帶著念姐兒來,面上表情一般。鳳鸞不敢惹他,喚丫頭們取來梳頭東西,膝下放著小杌子,給二妹梳頭髮。

郭樸沉著臉看著,念姐兒覺出來不對,只依著父親坐著不說話。二妹在母親手下美滋滋,尋個空子就對郭樸瞪眼睛。

又不安分,喊丫頭們:“取果子來我吃。”丫頭送上去,念姐兒笑眯眯不要:“祖母說先早飯再吃別的。”獨二妹一個人在吃。

吃過果子又使人:“取餞來。”郭樸忍無可忍,對專心給女兒梳頭的鳳鸞道:“這孩子大了,疼歸疼,管要管。你無事閒人一個?房裡有丫頭,還要給她梳頭髮!”再看紮裹著整齊的念姐兒,郭樸更沒好氣:“念姐兒你再梳頭,你這一天還能做什麼!”一個餞飛過來,奔著郭樸面上而去。郭樸隨便一伸手就接住,更是不悅哼了一聲:“不像話!”鳳鸞憋著氣,也忍不住了,手中女兒頭髮正歸總兒,手下不停,她嘴裡也不停:“她倒有多大?總不能出兵放馬!你知道什麼,回來就說話!她生下來可憐見兒的,你見過嗎?”說著要噙淚:“偏又冬天生,包著小被子臉只有一點兒大,你見過嗎!”房裡房外丫頭們在灑掃收拾,當著這些人說這些話,郭樸大怒:“你再說一個試試!”鳳鸞閉上嘴,二妹跳起來,頭上髮髻扎到一半,這一跳全散下來。她人小身子捷,幾步蹦到郭樸身前和他對峙:“不許你說我母親!”郭樸站起來,陰沉著面龐走上一步,鳳鸞急急撲過來,把二妹護到自己身後,咬牙道:“你要動她一手指頭,我就…。”念姐兒見不動,溜出去找祖母。

這裡郭樸很生氣,見幾個丫頭伸頭伸腦,罵道:“都滾出去!”把丫頭們全喝走,郭樸語重心長:“鳳鸞,我們要到京裡去,這樣子別人家見到,豈不笑話!”鳳鸞多了心,要說她嫁給郭樸,門不當戶不對。先為銀錢而嫁,後來誤會三年,幾時想起,幾時認為是郭樸友不謹的錯。

前帳翻出來,心裡狼藉一片,鳳鸞哆嗦著嘴:“我們不配去,我們不去!”郭樸本來不氣,火騰地上來,他將軍當得習慣,摸打滾爬可以受,上司氣可以受,這種氣幾時受過?子再疼愛,也是在自己之下。

郭將軍然大怒,手指著地下:“跪下!”鳳鸞話說出去就後悔,正想使個溫柔眼兒給郭樸,不防他脾氣已經上來。

手中沒護住,二妹衝上去給郭樸拳打腳踢:“你走,不要你在這裡,你佔了我的!”郭樸手抬起來要往下打,正思量女兒這麼小,用多少力氣合適。

“住手!”外面來了郭有銀,郭有銀也是然大怒:“孩子小,你倒打得下手!”嬌慣成的二妹見祖父來,地上一坐開始滾著哭:“我不要他,要他走,祖父讓他走!”郭有銀愕然,見兒子手放下,反正是沒好氣。郭夫人後面過來,旁邊念姐兒小腿兒跑著跟上,催促著:“祖母快些兒,父親母親在生氣。”回來家的第一場夫生氣,是為著女兒教育。郭夫人來到只看一眼就明白,但是淡淡:“樸哥,不是我護孫女兒,你幾年不在家,她和你不親。對你說過,自小兒鳳鸞沒有一天離開她,夜夜帶著她睡。你是當將軍的人,打得下去?”鳳鸞機靈的耍了一回賴,撲通往地上一跪:“全是我不好。”郭樸被擠兌得沒話說,聽由郭夫人教訓了幾句,老實把父母親送走。鳳鸞要往外面去,索把二妹帶出去用早飯。只有念姐兒陪著父親,柔柔地問:“別打二妹好嗎?她小,總是愛生病。”郭樸帶著念姐兒用早飯,念姐兒很喜歡,又告訴父親許多:“二妹這麼點兒大的時候,”她雙手比劃一下,又自己糊塗:“像是比小貓大,比大貓小,這麼大,不,是這麼大,反正不大。”郭樸微笑:“我知道了。”

“就這麼大的時候,”念姐兒小手比得不會比盤子長,仰起小臉兒有慼慼:“她發熱好幾天,母親夜夜哭,對祖母說,如果二妹不在,母親要跟她一起去。父親,你別打二妹,要是二妹不在,我就沒有二妹,你也沒有二妹。”郭樸心酸不已,答應念姐兒:“父親不打她,也不打你,”念姐兒喜歡得笑盈盈:“也不打母親嗎?”郭樸含笑:“也不打母親,”逗女兒:“那父親生氣可打誰呢?”念姐兒被難倒,小眉頭顰著:“這是個問題。”郭樸笑了兩聲,給她挾一塊紅豆糕:“吃過再想。”回來是第三天,外面客人無數。到下午,郭樸來看郭老爺子,郭老爺子知道早上的事情,緩緩道:“過嚴恐生不豫,不管也不行。孩子們大了,你自己看著辦。晚上我對你老子娘說,以後要隨你京裡去,京裡找婆家,這樣子肯定是不行。”郭樸藉機問郭老爺子:“有祖父和我一同去,我不會為管教女兒白挨父母的訓。”郭老爺子一樂:“我不同你去,你老子娘也不同你去,鳳鸞和孫女兒同你去吧。”他面上有無數嚮往,皺紋裡似也有回憶,並沒有說,只是讓郭樸答應:“要給孫女兒找一門好親事。樸哥啊,”房外薰風帶暖,手扶著圈椅,郭老爺子說出一番話來,他笑容爍爍,從來沒有這樣滿意過:“你是好孩子,有這樣大出息。祖父不是怕你當官丟下家裡生意,讀書最好,祖父也知道。只是你去打仗,祖父擔心,一宿一宿睡不著。這你要往京裡去了,我郭家門楣從此要換成官宦家,樸哥,念姐兒懂事,給她挑個和善婆家;二妹慣著,給她挑個好欺負的人家。”郭樸忍俊不,又為祖父不去不喜歡,他坐得離郭老爺子近,作了一個小時候常做的事情,雙手扯住祖父大手晃幾晃:“祖父同我一起去。”郭老爺子開懷大笑,笑得鬍鬚抖動:“你小時候要什麼,就是這樣同我要。我說樸哥,”他喊一聲,郭樸答應一聲,郭老爺子笑問他:“你官再升一升,還這樣同祖父說話?”郭樸揚眉,一臉自得:“那是當然,等我老了,鬍子和祖父一樣白,祖父不依我的事情,也要這樣同祖父說話。”郭老爺子更是喜歡。他住的三間房,郭樸和他到左邊一間去,裡面十幾個箱籠又高又大。郭老爺子開不動,取鑰匙讓郭樸打開一個,是滿滿的東西,老爺子不無得意:“這是念姐兒的嫁妝,打她一生下來,我就備著。”再到右邊房子去,也是一樣有箱籠:“這是二妹的,二妹這孩子被慣壞,我知道,不過你好好的管她,不要抬手就打人。”郭樸只有陪笑:“是是。”見祖父把女兒們嫁妝都備下,郭樸只是留連:“祖父,我知道你戀家戀親戚們,可是我戀你,同我一起去吧。”

“不去了,我在這裡給你守著,你幾時把二妹打回來,還有個地方奔。”郭老爺子盡情地同孫子開著玩笑,見暮西沉,和他用過晚飯,打發郭樸回來。

夕陽才西下,天邊兒一抹子紅霞明麗。天處處草清香,郭樸深一口氣,舒暢到心裡。半黑半可見的小徑邊,杜鵑、芍藥等花擠在一處,今年花發得繁密。

二妹在廊下拍小皮球,一見郭樸緩步而來,急急叫著:“母親,那個人又來了。”郭樸不再生氣,只想大笑上一回。當女兒的不親近父親,怎麼能怪她?

見女兒小眼睛翻著,郭樸忍不住要和她親近,上前理論:“你這麼大了,怎麼還戀著母親?”二妹反了他一句:“你也這麼大了,怎麼還戀著我母親?”郭樸初時吃驚,再就心裡喜歡,自己女兒個個聰明,念姐兒這麼小就會許多詩句,二妹這麼小,竟然能反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