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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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楚凌風嘴角不受控制地動幾下，安天心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賭氣的行為有多笨，可現在後悔，應該也來不及了。

被楚凌風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安天心只覺地渾身不自在，她努力擠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視線卻在不經意間對上楚凌風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出乎她的預料，他的眼神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麼凌厲而冷酷，反而帶了一些琢磨的意味，安天心的心怦然一動，趕緊轉過頭，臉卻更加紅了。

“下去吧。”楚凌風搖搖手，總算放過她。

安天心暗暗鬆了口氣，如蒙大赦般趕緊對楚凌風鞠了個躬，小步跑到門口。

“還有…”她正要關上門，楚凌風突然說:“記住，以後在這個家，你只能聽我一個人的命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安天心輕輕把門帶上，可他的話卻始終縈繞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真是想不出，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只聽他一個人的，又是什麼意思？她現在是他的專屬廚師，不聽他的，又能聽誰的？唉，在大地方做事就是這樣，話不能多說一句，路不能多走一步，生怕哪裡不小心又做錯事。

安天心不開始懷念起家裡那間狹小的房間，雖然環境差一點，媽媽囉嗦一點，可起碼不會有這麼多的擔心。

回頭看了一眼楚凌風緊閉的房門，彷佛跟整個世界隔絕開來，有說不出的孤寂…對了，剛才楚凌風眼神雖然銳利卻沒有之前那麼可怕，給她的也是這種覺，讓她心裡不覺得那個人有些可憐。

不不不，楚大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什麼值得她可憐的，剛才肯定是自己的錯覺！嘆了口氣，安天心本來堅定好好工作的決心漸漸開始動搖起來。

◎◎◎“對，她的能力實在有限，不需要夫人心…嗯，是的…請夫人放心，少爺肯定很快就會到厭倦，好的，夫人再見。”francis輕輕放下電話。

“我媽的電話？”不知何時，楚凌風已來到他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是的。”francis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夫人委託我，在她療養的時間裡，協助少爺，打理好家務。”

“家務？算了吧。”楚凌風冷笑著，“你也不用這麼假惺惺地跟我說話，我知道她是讓你監視我，你也不用找什麼拙劣的藉口，這個家已經不是她在作主了，要不然，她也不用為了躲我跑到意大利。”

“少爺言重了，”完全不為他的話所動，francis面不改地抬抬眉，“夫人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次去國外也是聽從醫生的吩咐。少爺事業上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過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讓少爺可以安心去打拚。”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安心，就不要做多餘的事情，特別是不該動的人，一定不要動。”丟下這句警告，楚凌風轉身離開，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在楚家工作一週，安天心覺得自己幾乎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僅僅工作了一週，她的體重就減了兩公斤，也許還有人會覺得羨慕，可是其中的辛苦只有安天心自己知道，而且，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她只能打起神，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不讓周圍的人看笑話。

更讓她害怕的，是那些莫名的言蜚語，尤其身為楚凌風的專屬廚師，她只要負責他的餐點，這讓她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釘，中刺，處處跟她為難。

有好幾次她在聽到言的中傷又無處訴說後，只能偷偷躲起來哭一場，這種時候，她總是懷念起自己狹小而溫馨的家，甚至往裡無法忍受的媽媽的嘮叨，此時回憶起來也顯得無比親切而可貴。

然而最可怕的，果然還是見到楚凌風的時候，在安天心的眼裡，他周遭瀰漫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緊張氣場，得她不得不總是緊繃神經，生怕一旦出錯，丟了自己的臉面。

尤其在知道他不只是有嚴酷的一面後，自己非常沒用地總是想得到他的認同，光是回想起他偶爾認同自己時，臉上堅固的表情會稍微鬆懈一下，那冰冷的眼神也跟著染上一些溫度後，她就會覺得無論多辛苦也是值得的了。

楚凌風這種人，大概就是所謂天生的成功者吧，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了他而付出，為了獲得他的認可，即使再辛苦也甘願，包括她，雖然這種事情做的時候，遠比想起來艱難得多。

這天一早，安天心就被francis的電話從睡夢中吵醒。

“馬上到廚房來。”安天心朦朧的睡眼，好半天才中睏意中回過神來，francis這麼早打電話給她，口氣也不是很好，會不會是廚房裡出了什麼意外？

想到這裡，她嚇了一跳，趕緊打起神跑到廚房，francis早已一臉不耐煩地在那裡等她。

“安小姐，以後如果有這種重要的場合，希望你提前準備，不要讓我等你。”完全是摸不著頭腦的一頓話，安天心卻也懶得跟他爭，反正她也沒自信口才能贏得了這個比楚凌風還冷的管家，低低應了一聲，她低下頭什麼話也不說。

“午飯之後準備一份甜點和一壺紅茶。”francis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安天心這才想起來，昨天隱約聽周圍的人說，楚家今天要來一位貴客，這些大概是為這位貴客準備的，想到這裡，她不敢怠慢，立刻在廚房裡忙碌起來。

下午貴客來的時候，安天心剛泡好紅茶，francis就走進廚房，對她點點頭，她趕緊擦擦手，把準備好的茶點送到楚凌風的房間。

一進房間，還沒等她說話，楚凌風的臉就變得很難看，不過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發作，而是吩咐她:“下去，換一份榴蓮酥來。”

“啊？”安天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順口答道:“可是，榴蓮酥的話，還要烤很久…”大概是已經習慣了楚凌風的臭臉，所以她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戰戰兢兢，偶爾會像這樣，話不經過腦子就脫口而出。

楚凌風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她這才覺得不妥，趕忙改口:“好的，我這就下去準備。”

“凌風，不要麻煩了，我喝紅茶就好。”一道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安天心這才想到貴客現在也在這裡，她一回頭，立刻驚呆了。

這位貴客簡直就像是從海報上剪下來的美人，緻的容貌，加上大方得體的舉止，讓安天心簡直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這位小姐之前沒有見過，是你之前提到過的廚師嗎？”聽她說話，安天心才察覺自己方才的失態，臉一下紅了。

發現她的窘迫，貴客微微一笑，說:“之前凌風曾經和我提及自家新來的廚師，想必就是你了。”安天心點點頭，剛要自我介紹，美女已經走到她面前，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初次見面，我叫許洛秋。”安天心急忙握了一下她的手，小聲答道:“許小姐好，我叫安天心。”

“不用這麼拘束，我常常會到這裡來，今後還會有機會見到的。”許洛秋笑盈盈地說。

安天心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不住點頭，畏畏縮縮的模樣看在楚凌風眼裡，他不又皺起了眉頭，可是當著許洛秋的面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用眼神示意安天心趕緊出去，不要再丟人。

哼，就算他沒有說，她也不想在那個房間多待，說了一句“你們慢慢聊”之後，安天心就逃也似的跑了出來。回到廚房，她一面做著楚凌風指定的甜點，一面不自覺地回想方才那一幕，心中有些隱隱作痛。

其實她知道，本來她就不該期待不屬於她的東西，灰姑娘嫁給王子只是童話，王子娶了鄰國的公主才是現實。在許洛秋耀眼的光芒下，她不由自主地自慚形穢，和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許洛秋相比，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廚師，每天同柴米油鹽打道，一身油煙味，哪裡能勝過許洛秋。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用對待人有那麼大的態度區別嘛！安天心忿忿不平地鼓起臉頰，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