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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九章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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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黝黑的,浙浙瀝瀝的雨輕輕飄打著院中的枇杷,沙沙作響。閣樓內***昏暗,幾位小姐早已起了身,默默的為他收拾著行囊,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洛凝服侍他穿好內衫,帶好盔甲,又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心李翼的將他甲冑拉展伸直。

“大哥,這是冬裡的衣衫,另外一包是夏裡穿的,都是我們為你新做的。聽說那外風沙大,早晚氣候異常,你可得及時更換衣裳,莫要偷懶。”巧巧指著身前的幾個大包裹,一一叮囑著:“這裡還有我為你收拾的漱洗之物,巾鹽巴香皂,還有我為你做的十餘雙新鞋,也不知夠不夠你穿的——”能想到的都想到了,都帶上的都帶上了,生怕有一樣遺漏。小妮子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盈盈淚珠在眼角打轉。

我這哪像是去打仗啊,倒像是去旅遊,有老婆的子,和以前打光的時候,的確是不能相比了。林晚榮苦笑搖頭,卻不能拂逆諸位夫人的好意,只得拉住巧巧的手,安的笑道:“你們給我帶了這麼多東西,哪還不夠穿的。那外也不是想像的那般惡劣,你們放心好了。”

“林郎,這個給你戴上。”肖青旋將一隻玉佛,小心李翼的掛在他脖子上,輕輕道:“這是我母后留給我的,她定會保你一路平安。”蕭玉若臉頰生暈,緩步上前,手中執著一紅線串成的護心符,輕輕掛在他頸中:“這個叫做連心鎖。我一隻,你一隻。”她小手在自己豐滿翹的酥上比劃了下,又對著林晚榮口一點,眼眶就溼潤了。

凝兒、仙兒、巧巧、二小姐。卻是一個都不甘落後,金鎖、玉墜、平安符,人人都有貼身的小物事相送,將他脖子掛地滿滿當當的。

美人恩重,太難承受了,林大人搖頭嘆了聲,再這樣耽擱下去,只怕我自己都捨不得走了。

秦仙兒將寶劍在他身前掛好,高酋早已備好馬車在府門前等候著了。看他出門登車,駿馬便要揚蹄。

“林三——”大小姐悲呼一聲。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提著長裙便竄上馬車,用力的鑽進了他懷裡。

看蕭玉若地模樣。車下的幾位小姐更是黯然,淚珠兒與這紛紛灑灑的雨絲融為了一體。

將大小姐柔弱無骨的身軀抱在懷裡,林晚榮心裡的滋味也難以形容:“乖,不哭,不哭。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大小姐幽幽道:“你便只有這句話會哄人麼?!”林晚榮愣了愣,旋即笑道:“我的子,你還不知道嗎?我從來都不會哄人的。小乖乖。等打完仗回來,我們就回靈隱寺去還願,我給你解的姻緣籤,可不都實現了麼?那靈隱寺的大和尚,還算老實!”

“討厭!”大小姐輕啐了聲,面紅耳赤地擰了他一把,又趁人不注意,摒住羞澀,蜻蜓點水般的在他臉頰一吻。柔聲道:“快些回來,我等你!”大小姐羞澀著跳下了車去“我等你,”這一聲溫玉軟語,卻讓林大人的心都酥透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朝淚眼婆娑地諸位小姐大喊一聲:“來,都抱抱吧!要注意紀律,一個個來。喂,二小姐,只說抱,沒說親啊——”馬車走了老遠,高酋回過頭去,卻見諸位小姐凝立雨中,油紙傘早已不知丟落到了哪裡,那依依的樣子,彷彿就是一座座凝固了的望夫石。高酋搖頭嘆了聲:“兄弟,我真是羨慕你啊,幾位夫人對你的深情,比那東海的海水都還要深。”

“是啊,確實是深情,”林大人用力擦著臉上地口紅胭脂,無奈道:“不過也太過於熱情了——凝兒這胭脂抹的,她是誠心讓三軍將士看我的笑話啊,哈哈——”小雨走一路下一路,還未趕到城外,那雨絲卻又加了,斜著漂進來,打在人地臉上,生疼的覺。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林大人掀開簾子,眺望遠處的山脈河,細雨濛濛中,便似一幅上好的潑墨山水畫,他搖頭嘆了聲:“又是風又是雨的,今天這個出發的子,只怕選的不太好。”高酋哼道:“這是欽天監選的,聽說那裡的糊塗老頭們夜觀星相,推測了個把月,才選定今天這個黃道吉。哼哼,叫我看,這分明就是訛皇上地銀子。”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蘆,沒有答話。行到城北大營的時候,天依然陰沉,照邊才出一絲的曉光,大營裡卻是火炬高燃、***通明,諾大一座營房,照亮的如同白晝一般。

“將軍,你可來了。”大營門口,胡不歸、杜修元、李聖、許震悉數於列,諸人兵甲齊整,看見他的馬車到來,急急忙忙驚喜的趕了過來。

林晚榮掀開簾子下車來,朝諸人拱拳抱抱手,笑道:“喲,大家都在啊。瞧你們,還擔心我不會來麼,我幾時當過逃兵來著?!”幾人聽得笑了起來。看他盔甲穿的齊整,腿上卻還打著繃帶,杜修元小聲道:“將軍,你這傷勢怎麼樣了?”林晚榮點點頭:“放心吧,過不了幾就會復原的。等開到了前線,就又可以和駿馬賽跑了。”杜修元這才放心下來,幾個人正要進營帳,卻見斜刺裡奔出一條人影,正擋住了他們去路:“林三,你,你說話不算數!”攔路的這人十三四歲年紀,雙眉緊皺,握緊了拳頭,也不知是受了什麼樣的委屈。林晚榮奇怪的看他一眼,笑道:“喲,這不是小李子麼,怎麼了,我哪裡說話不算數了?!”李武陵哼哼了一聲沒有答話,胡不歸道:“將軍,武陵一心想隨我大軍北上,大帥便將此事全權教給徐軍師處置,可徐小姐就是不允。眼瞅著大軍今就要出發了,他能不急麼?!”林晚榮哦了聲,這才想起來,上次來營中的時候,李武陵便一心要跟隨他麾下上前線殺敵。只是他年紀幼小,又是李泰唯一的嫡孫,事關重大,沒人敢擅作主張,李泰也不置可否,只將這事教給了徐芷晴處置。李武陵的意思,是要找他向徐芷晴說道說道。

看小李子惱怒的樣子,林晚榮笑著拍拍他肩膀:“怎麼,這事你徐姑姑還沒答應麼?!”

“她能答應才怪了!”李武陵惱火道:“我求了她不知幾百道,偏偏徐姑姑的子就和你一樣,倔到家了。林將軍,林大哥,這事可是你當初應承過的,你說怎麼辦?!”林大人和徐小姐,現在正在打冷戰,要叫他開口去求徐芷晴,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要不,你先跟在我軍中出發,”林晚榮想了想道:“等到大軍出了邊,那就造成了既定事實,徐小姐想要責怪,也是沒有辦法了。”

“好啊——”李武陵正要拍手,杜修元急忙阻止了:“將軍,此事不可行。徐軍師治軍嚴明,軍中兵丁數目每一報,若有隱瞞漏報,那便要軍法從事。若是武陵貿然隱身軍中,一旦查出,依徐軍師的脾,定會從嚴處置,斬首之罪,也不是沒有可能。”胡不歸等人在徐芷晴手下作訓已久,聞言深以為然的點頭。林大人聽得倒了口涼氣,不會吧,徐丫頭這麼暴力?

“因此,若真要武陵隨軍。便只有去與徐軍師說些好話了。相信以林將軍的風采儀度,徐小姐定然會採納將軍之言的。”胡不歸衝著林晚榮眨眨眼,神甚是曖昧。他是跟著林晚榮去過山東地,親眼所見林大人對徐軍師又摟又抱,徐軍師除了惱怒之外,從沒真的責罵過,二人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了。

“這個,容我考慮一下吧,啊,內急。上個茅房先——,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和徐小姐早已是覆水難收了。林大人面苦惱,便要使出個遁術。李武陵焦急的拉住了他:“林將軍,林大哥,我求你了,再過上半個時辰,誓師大會開完。大軍就真地要出發了,我就一點指望也沒有了。快,快。我引你去見徐姑姑,求你了——”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推著他輪椅就往營中行去,林大人這個殘疾人士如何是他對手,叫了兩聲,李武陵步伐卻是愈發的快了起來。

徐芷晴的帳篷設在軍營正中,緊鄰著李泰的帥營,此時誓師大會即將開始,軍中人馬正在調度。一時刀槍劍戟、人來人往,成群的兵士殺氣騰騰的在林晚榮眼前跑過,氣氛十分的緊張。

“我說小李子,這事能不能再商量下,”想著要去見徐芷晴,林晚榮心裡就有些發:“這樣好了,我直接去找上將軍,他是大元帥,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李武陵搖頭道:“我的林大哥,都到了這個份上,找爺爺沒用的。他將調遣之事與了徐姑姑,就絕不會再手了。不就是與徐姑姑說上兩句話麼,你推來當去地,難道是怕她不成?”將法都出來了,林晚榮打了個哈哈,苦笑不已。

李泰的營帳邊上,挨著一個小巧的帳篷,簾子微微掀起,一陣昏黃地燈光透出,隱隱還能聽見些說話的聲音。

“到了,”李武陵悄悄的壓低了聲音,雙手合十,言辭懇切道:“林大哥,你一定要替我辦成這事,我李武陵這一輩子,可就全指望你了。拜託拜託!”這小子言辭懇切,拳拳衛國之心,倒是頗為難得。都到了這個份上,想推脫也是不行的,林晚榮唯有硬著頭皮上了。

李武陵貓手貓腳的將他推到帳篷門口,林晚榮假惺惺地在那簾布上敲了兩下,發出一陣沙啞的響聲:“請問,裡面有人嗎?!”

“何人喧譁?!”一個清越的男子聲音自帳裡傳出,甚是威嚴。

李武陵這小子,害我走錯門了,林晚榮笑了聲,正要退後,那簾子卻已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威武地男子,體態修偉,相貌堂堂,渾身穿甲戴胄,威武的很。他見了林晚榮,先是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這不是林將軍麼?怎地,你已經歸營了,來見徐軍師麼?!”這便是曾經主動請纓,要與林晚榮爭奪右路統帥的那位年輕將軍,叫做於宗才的,林晚榮記好,自然認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