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拿大鐘來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上用紅紗一片,蒙在男子眼中,用艾其心,用針釘其手,下用膠粘其足,暗暗埋在睡的枕頭內。又硃砂書符一道燒灰,暗暗攪茶內。若得夫主吃了茶,到晚夕睡了枕頭,不過三,自然有驗。”婦人道:“請問先生,這四椿兒是怎的說?”賊瞎道:“好教娘子得知:用紗矇眼,使夫主見你一似西施嬌豔。用艾心,使他心愛到你。用針釘手,隨你怎的不是,使他再不敢動手打你。用膠粘足者,使他再不往那裡胡行。”婦人聽言,滿心歡喜。
當下備了香燭紙馬,替婦人燒了紙。到次,使劉婆送了符水鎮物與婦人,如法安頓停當,將符燒灰,頓下好茶,待的西門慶家來,婦人叫梅遞茶與他吃。
到晚夕,與他共枕同,過了一兩,兩三,似水如魚,歡會異常。看觀聽說:但凡大小人家,師尼僧道,母牙婆,切記休招惹他,背地什麼事不幹出來?
古人有四句格言說得好:堂前切莫走三婆,後門常鎖莫通和。院內有井防小口,便是禍少福星多。***詩曰: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話說一西門慶往前邊走來,到月娘房中。月娘告說:“今花家使小廝拿帖來,請你吃酒。”西門慶觀看帖子,寫著:“即午院中吳銀家一敘,希即過我同往,萬萬!”少頃,打選衣帽,叫了兩個跟隨,騎匹駿馬,先逕到花家。不想花子虛不在家了,他渾家李瓶兒,夏月間戴著銀絲鬒髻,金鑲紫瑛墜子,藕絲對衿衫,白紗挑線鑲邊裙,裙邊一對紅鴛鳳嘴尖尖翹翹小腳,立在二門裡臺基上。
那西門慶三不知走進門,兩下撞了個滿懷。這西門慶留心已久,雖故莊上見了一面,不曾細玩。
今對面見了,見他生的甚是白淨,五短身才,瓜子面兒,細灣灣兩道眉兒,不覺魂飛天外,忙向前深深作揖。
婦人還了萬福,轉身入後邊去了,使出一個頭發齊眉的丫鬟來,名喚繡,請西門慶客位內坐。他便立在角門首,半嬌容說:“大官人少坐一時。他適才有些小事出去了,便來也。”丫鬟拿出一盞茶來,西門慶吃了,婦人隔門說道:“今他請大官人往那邊吃酒去,好歹看奴之面,勸他早些回家。兩個小廝又都跟去了,止是這兩個丫鬟和奴,家中無人。”西門慶便道:“嫂子見得有理,哥家事要緊。嫂子既然分付在下,在下一定伴哥同去同來。”正說著。
只見花子虛來家,婦人便回房去了,花子虛見西門慶敘禮說道:“蒙哥下降,小弟適有些不得已小事出去,失,恕罪!”於是分賓主坐下,便叫小廝看茶。須臾,茶罷。又分付小廝:“對你娘說,看菜兒來,我和西門爹吃三杯起身。今六月二十四,是院內吳銀姐生,請哥同往一樂。”西門慶道:“二哥何不早說?”即令玳安:“快家去,討五錢銀子封了來。”花子虛道:“哥何故又費心?小弟到不是了。”西門慶見左右放桌兒,說道:“不消坐了,咱往裡邊吃去罷。”花子虛道:“不敢久留,哥略坐一回。”少傾,就是齊整餚饌拿將上來,銀高腳葵花鐘,每人三鍾,又是四個捲餅,吃畢收下來與馬上人吃。
少傾,玳安取了分資來,一同起身上馬,逕往吳四媽家與吳銀兒做生。到那裡,花攢錦簇,歌舞吹彈,飲酒至一更時分方散。西門慶留心,把子虛灌得酩酊大醉。
又因李瓶兒央浼之言,相伴他一同來家。小廝叫開大門,扶到他客位坐下。李瓶兒同丫鬟掌著燈燭出來,把子虛攙扶進去。西門慶付明白,就要告回。婦人旋走出來,拜謝西門慶,說道:“拙夫不才貪酒,多累看奴薄面,姑待來家,官人休要笑話。”那西門慶忙屈身還喏,說道:“不敢。嫂子這裡分付,在下敢不銘心刻骨,同哥一搭裡來家!
非獨嫂子耽心,顯的在下幹事不的了,方才哥在他家,被那些人纏住了,我強著催哥起身。走到樂星堂兒門首粉頭鄭愛香兒家…小名叫做鄭觀音,生的一表人物,哥就要往他家去,被我再三攔住,勸他說道:‘恐怕家中嫂子放心不下。’方才一直來家。
若到鄭家,便有一夜不來。嫂子在上,不該我說,哥也糊塗,嫂子又青年,偌大家室,如何就丟了,成夜不在家?是何道理!”婦人道:“正是如此,奴為他這等在外胡行,不聽人說,奴也氣了一身病痛在這裡。
往後大官人但遇他在院中,好歹看奴薄面,勸他早早回家。奴恩有重報,不敢有忘。”這西門慶是頭上打一下腳底板響的人,積年風月中走,什麼事兒不知道?
今婦人到明明開了一條大路,教他入港,豈不省腔!於是滿面堆笑道:“嫂子說那裡話!相朋友做什麼?我一定苦心諫哥,嫂子放心。”婦人又道了萬福,又叫小丫鬟拿了一盞果仁泡茶來。西門慶吃畢茶,說道:“我回去罷,嫂子仔細門戶。”遂告辭歸家。自此西門慶就安心設計,圖謀這婦人,屢屢安下應伯爵、謝希大這夥人,把子虛掛住在院裡飲酒過夜。
他便脫身來家,一徑在門首站立。這婦人亦常領著兩個丫鬟在門首。西門慶看見了,便揚聲咳嗽,一回走過東來,又往西去,或在對門站立,把眼不住望門裡睃盼。
婦人影身在門裡,見他來便閃進裡面,見他過去了,又探頭去瞧。兩個眼意心期,已在不言之表。一,西門慶正站在門首,忽見小丫鬟繡來請。西門慶故意問道:“姐姐請我做什麼?你爹在家裡不在?”繡道:“俺爹不在家,娘請西門慶爹問句話兒。”這西門慶得不的一聲,連忙走過來,到客位內坐下,良久,婦人出來,道了萬福,便道:“前多承官人厚意,奴銘刻於心,知不荊他從昨出去,一連兩不來家了,不知官人曾會見他來不曾?”西門慶道:“他昨同三四個在鄭家吃酒,我偶然有些小事就來了。
今我不曾得進去,不知他還在那裡沒在。若是我在那裡,恐怕嫂子憂心,有個不催促哥早早來家的?”婦人道:“正是這般說。
奴吃煞他不聽人說、在外邊眠花臥柳不顧家事的虧。”西門慶道:“論起哥來,仁義上也好,只是有這一件兒。”說著,小丫鬟拿茶來吃了。
西門慶恐子虛來家,不敢久戀,就要告歸。婦人又千叮萬囑,央西門慶:“不拘到那裡,好歹勸他早來家,奴一定恩有重報,決不敢忘官人!”西門慶道:“嫂子沒的說,我與哥是那樣相!”說畢,西門慶家去了。
到次,花子虛自院中回家,婦人再三埋怨說道:“你在外邊貪酒戀,多虧隔壁西門大官人,兩次三番顧睦你來家。你買分禮兒謝謝他,方不失了人情。”那花子虛連忙買了四盒禮物,一罈酒,使小廝天福兒送到西門慶家。西門慶收下,厚賞來人去了,吳月娘便問說:“花家如何送你這禮?”西門慶道:“花二哥前請我們在院中與吳銀兒做生,醉了,被我攙扶了他來家。又見常時院中勸他休過夜,早早來家。他娘子兒因此我的情,想對花二哥說,故買此禮來謝我。”吳月娘聽了。
與他打個問訊,說道:“我的哥哥,你自顧了你罷,又泥佛勸土佛!你也成不著個家,在外養女調婦,反勸人家漢子!”又道:“你莫不白受他這禮?”因問:“他帖上兒寫著誰的名字?若是他娘子的名字,今寫我的帖兒,請他娘子過來坐坐,他也只恁要來咱家走走哩。若是他男子漢名字,隨你請不請,我不管你。”西門慶道:“是花二哥名字,我明請他便了。”次,西門慶果然治酒,請過花子虛來,吃了一酒。歸家,李瓶兒說:“你不要差了禮數。咱送了他一分禮,他到請你過去吃了一席酒,你改還該治一席酒請他,只當回席。”光陰迅速,又早九月重陽。花子虛假著節下,叫了兩個者,具柬請西門慶過來賞菊。又邀應伯爵、謝希大、祝實念、孫天化四人相陪。
傳花擊鼓,歡樂飲酒。有詩為證:烏兔循環似箭忙,人間佳節又重陽。千枝紅樹妝秋,三徑黃花吐異香。不見登高烏帽客,還思捧酒綺羅娘。秀簾瑣闥私相覷,從此恩情兩不忘。
當,眾人飲酒到掌燈之後,西門慶忽下席來外邊解手。不防李瓶兒正在遮槅子邊站立偷覷,兩個撞了個滿懷,西門慶迴避不及。
婦人走到西角門首,暗暗使繡黑影裡走到西門慶跟前,低聲說道:“俺娘使我對西門爹說,少吃酒,早早回家。晚夕,娘如此這般要和西門爹說話哩。”西門慶聽了,歡喜不荊小解回來,到席上連酒也不吃,唱的左右彈唱遞酒,只是裝醉不吃。看看到一更時分,那李瓶兒不住走來廉外,見西門慶坐在上面,只推做打盹。
那應伯爵、謝希大,如同釘在椅子上,白不起身。熬的祝實念、孫寡嘴也去了,他兩個還不動。把個李瓶兒急的要不的。西門慶已是走出來。
被花子虛再不放,說道:“今小弟沒敬心,哥怎的白不肯坐?”西門慶道:“我本醉了,吃不去。”於是故意東倒西歪,教兩個扶歸家去了,應伯爵道:“他今不知怎的,白不肯吃酒,吃了不多酒就醉了,既是東家費心,難為兩個姐兒在此,拿大鐘來,咱每再週四五十輪,散了罷。”李瓶兒在簾外聽見,罵“涎臉的囚子”不絕。暗暗使小廝天喜兒請下花子虛來,分付說:“你既要與這夥人吃,趁早與我院裡吃去。休要在家裡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