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這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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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向黃四作揖道:“生受打攪!”黃四道:“惶恐!沒的請老爹來受餓,又不肯久坐,還是小人沒敬心。”說著。
三個唱的都磕頭說道:“爹到家多頂上大娘和眾娘們,俺每閒了,會了銀姐往宅內看看大娘去。”西門慶道:“你每閒了去坐上一來。”一面掌起燈籠,西門慶下臺磯,鄭家鴇子著道萬福,說道:“老爹大坐回兒,慌的就起身,嫌俺家東西不美口?還有一道米飯兒未曾上哩!”西門慶道:“夠了,我明還要起早,衙門中有勾當。應二哥他沒事,教他大坐回兒罷。”那伯爵就要跟著起來。
被黃四使力攔住,說道:“我的二爺,你若去了,就沒趣死了。”伯爵道:“不是,你休攔我。你把溫老先生有本事留下,我就算你好漢。”那溫秀才奪門就走,被黃家小廝來定兒攔抱祝西門慶到了大門首,因問琴童兒:“溫師父有頭口在這裡沒有?”琴童道:“備了驢子在此,畫童兒看著哩。”西門慶向溫秀才道:“既有頭口,也罷,老先兒你再陪應二哥坐坐,我先去罷。”於是,都送出門來。
那鄭月兒拉著西門慶手兒悄悄捏了一把,說道:“我說的話,爹你在心些,法不傳六耳。”西門慶道:“知道了。”愛月又叫鄭:“你送老爹到家。”西門慶才上轎去了,吳銀兒就在門首作辭了眾人並鄭家姐兒兩個,吳惠打著燈回家去了,鄭月兒便叫:“銀姐,見了那個人兒,好歹休要說。”吳銀兒道:“我知道。”眾人回至席上,重添獸炭,再泛霞,歌舞吹彈,歡娛樂飲,直耍了三更方散。黃四擺了這席酒,也與了他十兩銀子,不在話下。
當西門慶坐轎子,兩個排軍打著燈,逕出院門,打發鄭回家。一宿晚景題過。到次,夏提刑差答應的來請西門慶早往衙門中審問賊情等事,直問到晌午來家。
吃了飯,早是沈姨夫差大官沈定,拿帖兒送了個後生來,在緞子鋪煮飯做火頭,名喚劉包。西門慶留下了,正在書房中,拿帖兒與沈定回家去了,只見玳安在旁邊站立,西門慶便問道:“溫師父昨多咱來的?”玳安道:“小的鋪子裡睡了好一回,只聽見畫童兒打對過門,那咱有三更時分才來了,今早問,溫師父倒沒酒。應二爹醉了,唾了一地,月姨恐怕夜深了,使鄭送了他家去了。”西門慶聽了,哈哈笑了,因叫過玳安近前,說道:“舊時與你姐夫說媒的文嫂兒在那裡住?你尋了他來,對門房子裡見我。我和他說話。”玳安道:“小的不認的文嫂兒家,等我問了姐夫去。”西門慶道:“你問了他快去。”玳安走到鋪子裡問陳敬濟,敬濟道:“問他做什麼?”玳安道:“誰知他做什麼,猛可教我抓尋他去。”敬濟道:“出了東大街一直往南去,過了同仁橋牌坊轉過往東,打王家巷進去,半中裡有個發放巡捕的廳兒,對門有個石橋兒,轉過石橋兒,緊靠著個姑姑庵兒,旁邊有個小衚衕兒,進小衚衕往西走,第三家豆腐鋪隔壁上坡兒,有雙扇紅對門兒的就是他家。你只叫文媽,他就出來答應你。”玳安聽了說道:“再沒有?小爐匠跟著行香的走…瑣碎一蕩。你再說一遍我聽,只怕我忘了。”那陳敬濟又說了一遍,玳安道:“好近路兒!等我騎了馬去。”一面牽出大白馬來騎上,打了一鞭,那馬跑[足孝]跳躍,一直去了,出了東大街逕往南,過同仁橋牌坊,由王家巷進去,果然中間有個巡捕廳兒,對門亦是座破石橋兒,裡首半截紅牆是大悲庵兒,往西小衚衕上坡,挑著個豆腐牌兒,門首隻見一個媽媽曬馬糞。
玳安在馬上就問:“老媽媽,這裡有個說媒的文嫂兒?”那媽媽道:“這隔壁對門兒就是。”玳安到他門首,果然是兩扇紅對門兒,連忙跳下馬來,拿鞭兒敲著門叫道:“文嫂在家不在?”只見他兒子文[糹堂]開了門,問道:“是那裡來的?”玳安道:“我是縣門前提刑西門老爹家,來請,教文媽快去哩。”文[糹堂]聽見是提刑西門大官府裡來的,便讓家裡坐。那玳安把馬拴住,進入裡面。
見上面供養著利市紙,有幾個人在那裡算進香帳哩。半拿了鍾茶出來,說道:“俺媽不在了,來家說了,明早去罷。”玳安道:“驢子見在家裡,如何推不在?”側身逕往後走。不料文嫂和他媳婦兒,陪著幾個道媽媽子正吃茶,躲不及,被他看見了,說道:“這個不是文媽?就回我不在家!”文嫂笑哈哈與玳安道了個萬福,說道:“累哥哥到家回聲,我今家裡會茶。不知老爹呼喚我做什麼,我明早去罷。”玳安道:“只分忖我來尋你,誰知他做什麼。
原來你在這咭溜搭剌兒裡住,教我抓尋了個小發昏。”文嫂兒道:“他老人家這幾年買使女,說媒,用花兒,自有老馮和薛嫂兒、王媽媽子走跳,稀罕俺每!今忽剌八又冷鍋中豆兒爆,我猜著你六娘沒了。
一定教我去替他打聽親事,要補你六孃的窩兒。”玳安道:“我不知道。你到那裡,俺爹自有話和你說。”文嫂兒道:“既如此,哥哥你略坐坐兒,等我打發會茶人去了,同你去罷。”玳安道:“俺爹在家緊等的火裡火發,吩咐了又吩咐,教你快去哩。和你說了話,還要往府裡羅同知老爹家吃酒去哩。”文嫂道:“也罷,等我拿點心你吃了,同你去。”玳安道:“不吃罷。”文嫂因問:“你大娘生了孩兒沒有?”玳安道:“還不曾見哩。”文嫂一面打發玳安吃了點心,穿上衣裳,說道:“你騎馬先行一步兒,我慢慢走。”玳安道:“你老人家放著驢子,怎不備上騎?”文嫂兒道:“我那討個驢子來?
那驢子是隔壁豆腐鋪裡的,借俺院兒裡喂喂兒,你就當我的。”玳安道:“記的你老人家騎著匹驢兒來,往那去了?”文嫂兒道:“這咱哩!那一年吊死人家丫頭,打官司把舊房兒也賣了,且說驢子哩!”玳安道:“房子到不打緊,且留著那驢子和你早晚做伴兒也罷了,別的罷了,我見他常時落下來好個大鞭子。”文嫂哈哈笑道:“怪猴子,短壽命,老孃還只當好話兒,側著耳朵聽。幾年不見,你也學的恁油嘴滑舌的。到明,還教我尋親事哩!”玳安道:“我的馬走的快,你步行,赤道捱磨到多咱晚,不惹的爹說?你也上馬,咱兩個疊騎著罷。”文嫂兒道:“怪小短命兒,我又不是你影的!街上人看著,怪剌剌的。”玳安道:“再不,你備豆腐鋪裡驢子騎了去,到那裡等我打發他錢就是了。”文嫂兒道:“這還是話。”一面教文[糹堂]將驢子備了,帶上眼紗,騎上,玳安與他同行,逕往西門慶宅中來。正是:向深閨求豔質,全憑紅葉是良媒。***話說玳安同文嫂兒到家,平安說:“爹在對門房子裡。”進去稟報。西門慶正在書房中和溫秀才坐的,見玳安,隨即出來,小客位內坐下。玳安道:“文嫂兒叫了來,在外邊伺候。”西門慶即令:“叫他進來。”那文嫂悄悄掀開暖簾,進入裡面,向西門慶磕頭。西門慶道:“文嫂,許久不見你。”文嫂道:“小媳婦有。”西門慶道:“你如今搬在那裡住了?”文嫂道:“小媳婦因不幸為了場官司,把舊時那房兒棄了,如今搬在大南首王家巷住哩。”西門慶吩咐道:“起來說話。”那文嫂一面站立在旁邊。西門慶令左右都出去,那平安和畫童都躲在角門外伺候,只玳安兒影在簾兒外邊聽。西門慶因問:“你常在那幾家大人家走跳?”文嫂道:“就是大街皇親家,守備府周爺家,喬皇親、張二老爹、夏老爹家,都相。”西門慶道:“你認的王招宣府裡不認的?”文嫂道:“是小媳婦定門主顧,太太和三娘常照顧我的花翠。”西門慶道:“你既相,我有樁事兒央及你,休要阻了我。”向袖中取出五兩一錠銀子與他,悄悄和他說:“如此這般,你怎的尋個路兒把他太太吊在你那裡,我會他會兒,我還謝你。”那文嫂聽了,哈哈笑道:“是誰對爹說來?你老人家怎的曉得來?”西門慶道:“常言: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我怎得不知道!”文嫂道:“若說起我這太太來,今年屬豬,三十五歲,端的上等婦人,百伶百俐,只好象三十歲的。他雖是幹這營生,好不幹的細密!就是往那裡去,許多伴當跟隨,徑路兒來,逕路兒去。
三老爹在外為人做人,他怎在人家落腳?
…
這個人傳的訛了,倒是他家裡深宅大院,一時三老爹不在,藏個兒去,人不知鬼不覺,倒還許。
若是小媳婦那裡,窄門窄戶,敢招惹這個事?就是爹賞的這銀子,小媳婦也不敢領去。寧可領了爹言語,對太太說就是了。”西門慶道:“你不收,便是推託,我就惱了,事成,我還另外賞幾個綢緞你穿。”文嫂道:“愁你老人家沒有也怎的?上人著眼覷,就是福星臨。”磕了個頭,把銀子接了,說道:“待小媳婦悄悄對太太說,來回你老人家。”西門慶道:“你當件事幹,我這裡等著,你來時,只在這裡來就是了,我不使小廝去了。”文嫂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