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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一昅同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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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拿到衙門裡,被我褪衣打了二十板,他嫁漢子還俗。他怎的還不還俗?好不好,拿來衙門裡再與他幾拶子。”月娘道:“你有要沒緊,恁毀僧傍佛的。他一個佛家弟子,想必善還在,他平白還什麼俗?你還不知他好不有道行!”西門慶道:“你問他有道行一夜接幾個漢子?”月娘道:“你就休汗!又討我那沒好口的罵你。”因問:“幾時打發他三個起身?”西門慶道:“我剛才使來保會喬親家去了。他那裡出五百兩,我這裡出五百兩。二十是個好子,打發他每起身去罷了。”月娘道:“線鋪子卻誰開?”西門慶道:“且賁四替他開著罷。”說畢,月娘開箱子拿銀子,一面兌了出來,付與三人,在捲棚內看著打包。每人又兌五兩銀子,他家中收拾衣裝行李,只見應伯爵走到捲棚裡,看見便問:“哥打包做什麼?”西門慶因把二十打發來保等往揚州支鹽去一節告訴一遍。伯爵舉手道:“哥,恭喜!此去回來必得大利。”西門慶一面讓坐,喚茶來吃。因問:“李三、黃四銀子幾時關?”應伯爵道:“也只在這個月裡就關出來了。

他昨對我說,如今東平府又派下二萬香來了,還要問你挪五百兩銀子,接濟他這一時之急。如今關出這批銀子,一分也不動,都抬過這邊來。”西門慶道:“到是你看見,我打發揚州去還沒銀子,問喬親家借了五百兩在裡頭,那討銀子來?”伯爵道:“他再三央及我對你說,一客不煩二主,你不接濟他這一步兒,他又問那裡借去?”西門慶道:“門外街東徐四鋪少我銀子,我那裡挪五百兩銀子與他罷。”伯爵道:“可知好哩。”正說著。

只見平安兒拿進帖兒來,說:“夏老爹家差了夏壽,說請爹明坐坐。”西門慶看了柬帖,道:“曉得了。”伯爵道:“我有樁事兒來報與哥:你知道李桂兒的勾當麼?他沒來?”西門慶道:“他從正月去了。

再幾時來?我並不知道什麼勾當。”伯爵因說道:“王招宣府裡第三的,原來是東京六黃太尉侄女兒女婿。

從正月往東京拜年,老公公賞了一千兩銀子,與他兩口兒過節。你還不知六黃太尉這侄女兒生的怎麼標緻,上畫兒只畫半邊兒,也沒恁俊俏相的。你只守著你家裡的罷了。

被老孫、祝麻子、小張閒三四個[扌票]著在院裡撞,把二條巷齊家那小丫頭子齊香兒梳籠了,又在李桂兒家走。把他娘子兒的頭面都拿出來當了,氣的他娘子兒家裡上吊。不想前老公公生,他娘子兒到東京只一說,老公公惱了。

將這幾個人的名字送與朱太尉,朱太尉批行東平府,著落本縣拿人。昨把老孫、祝麻子與小張閒都從李桂兒家拿的去了,李桂兒便躲在隔壁朱頭家過了一夜。今說來央及你來了。”西門慶道:“我說正月裡都[扌票]著他走,這裡誰人家這銀子,那裡誰人家銀子。那祝麻子還對著我搗生鬼。”說畢,伯爵道:“我去罷。

等住回只怕李桂兒來,你管他不管他,他又說我來串作你。”西門慶道:“我還和你說,李三,你且別要許他,等我門外討了銀子來,再和你說話。”伯爵道:“我曉的。”剛走出大門首,只見李桂姐轎子在門首,又早下轎進去了,伯爵去了,西門慶正分咐陳敬濟,他往門外徐四家催銀子去,只見琴童兒走來道:“大娘後邊請,李桂姨來了。”西門慶走到後邊。

只見李桂姐身穿茶衣裳,也不搽臉,用白挑線汗巾子搭著頭,雲鬟不整,花容淹淡,與西門慶磕著頭哭起來,說道:“爹可怎麼樣兒的,恁造化低的營生,正是關著門兒家裡坐,禍從天上來。一個王三官兒,俺每又不認的他。平白的祝麻子、孫寡嘴領了來俺家討茶吃。

俺姐姐又不在家,依著我說別要招惹他,那些兒不是,俺這媽越發老的韶刀了,就是來宅裡與俺姑娘做生的這一,你上轎來了就是了,見祝麻子打旋磨兒跟著。

從新又回去,對我說:‘姐姐你不出去待他鐘茶兒,卻不難為囂了人?’他便往爹這裡來了,我把門了不出來,誰想從外邊撞了一夥人來,把他三個不由分說都拿的去了,王三官兒便奪門走了,我便走在隔壁人家躲了。

家裡有個人牙兒!才使來保兒來這裡接的他家去。到家把媽唬的魂都沒了,只要尋死。今縣裡皂隸,又拿著票喝羅了一清早起去了,如今坐名兒只要我往東京回話去。爹,你老人家不可憐見救救兒,卻怎麼樣兒的?娘也替我說說兒。”西門慶笑道:“你起來,”因問票上還有誰的名字。桂姐道:“還有齊香兒的名字。他梳籠了齊香兒,在他家使錢,他便該當。

俺家若見了他一個錢兒,就把眼睛珠子吊了,若是沾他沾身子兒,一個孔兒裡生一個天皰瘡。”月娘對西門慶道:“也罷,省的他恁說誓剌剌的,你替他說說罷。”西門慶道:“如今齊香兒拿了不曾?”桂姐道:“齊香兒他在王皇親宅裡躲著哩。”西門慶道:“既是恁的,你且在我這裡住兩。我就差人往縣裡替你說去。”就叫書童兒:“你快寫個帖兒,往縣裡見你李老爹,就說桂姐常在我這裡答應,看怎的免提他罷。”書童應諾,穿青絹衣服去了。

不一時,拿了李知縣回貼兒來。書童道:“李老爹說:‘多上覆你老爹,別的事無不領命,這個卻是東京上司行下來批文,委本縣拿人,縣裡只拘的人到。既是你老爹分上,我這裡且寬限他兩

要免提,還往東京上司說去。’”西門慶聽了,只顧沉,說道:“如今來保一兩起身,東京沒人去。”月娘道:“也罷,你打發他兩個先去,存下來保,替桂姐往東京說了這勾當,他隨後邊趕了去罷。你看唬的他那腔兒。”那桂姐連忙與月娘、西門慶磕頭。西門慶隨使人叫將來保來,分咐:“二十你且不去罷。教他兩個先去。你明且往東京替桂姐說說這勾當來。見你翟爹,如此這般,好歹差人往衛裡說說。”桂姐連忙就與來保下禮。慌的來保頂頭相還,說道:“桂姨,我就去。”西門慶一面教書童兒寫就一封書,致謝翟管家前曾巡按之事甚是費心,又封了二十兩折節禮銀子,連書與來保。桂姐便歡喜了,拿出五兩銀子來與來保做盤纏,說道:“回來俺媽還重謝保哥。”西門慶不肯,還了桂姐,教月娘另拿五兩銀子與來保盤纏。桂姐道:“也沒這個道理,我央及爹這裡說人情,又教爹出盤纏。”西門慶道:“你笑話我沒這五兩銀子盤纏了,要你的銀子!”那桂姐方才收了。

向來保拜了又拜,說道:“累保哥,好歹明早起身罷,只怕遲了。”來保道:“我明早五更就走道兒了。”於是領了書信,又走到獅子街韓道國家。王六兒正在屋裡縫小衣兒哩,打窗眼看見是來保,忙道:“你有甚說話,請房裡坐。他不在家,往裁縫那裡討衣裳去了,便來也。”便叫錦兒:“還不往對過徐裁家叫你爹去!你說保大爺在這裡。”來保道:“我來說聲,我明還去不成,又有樁業障鑽出來,當家的留下,教我往東京替院裡李桂姐說人情去哩。

他剛才在爹跟前,再三磕頭禮拜央及我。明早就起身了,且教韓夥計和崔大官兒先去,我回來就趕了來。”因問:“嫂子,你做的是什麼?”王六兒道:“是他的小衣裳兒。”來保道:“你教他少帶衣裳。到那去處是出紗羅緞絹的窩兒裡,愁沒衣裳穿!”正說著。韓道國來了,兩個唱了喏,因把前事說了一遍,因說:“我到明,揚州那裡尋你每?”韓道國道:“老爹分咐,教俺每馬頭上投經紀王伯儒店裡下。說過世老爹曾和他父親相,他店內房屋寬廣,下的客商多,放財物不耽心。你只往那裡尋俺每就是了。”來保又說:“嫂子,我明東京去,你沒甚鞋腳東西捎進府裡,與你大姐去?”王六兒道道:“沒什麼,只有他爹替他打的兩對簪兒,並他兩雙鞋,起動保叔捎捎進去與他。”於是將手帕包袱停當,遞與來保。一面教香看菜兒篩酒。婦人連忙丟下生活就放桌兒。來保道:“嫂子,你休費心,我不坐。我到家還要收拾褡褳,明早起身。”王六兒笑嘻嘻道:“耶[口樂],你怎的上門怪人家!夥計家,自恁與你餞行,也該吃鍾兒。”因說韓道國:“你好老實!桌兒不穩,你也撒撒兒,讓保叔坐。只相沒事的人兒一般,”於是拿上菜兒來,斟酒遞與來保,王六兒也陪在旁邊,三人坐定吃酒。來保吃了幾鍾,說道:“我家去罷。晚了,只怕家裡關門早。”韓道國問道:“你頭口僱下了不曾?”來保道:“明早僱罷了,鋪子裡鑰匙並帳簿都與賁四罷了,省的你又上宿去。家裡歇息歇息,好走路兒。”韓道國道:“夥計說的是,我明與他。”王六兒又斟了一甌子,說道:“保叔,你只吃這一鍾,我也不敢留你了。”來保道:“嫂子,你既要我吃,再篩熱著些。”那王六兒連忙歸到壺裡,教錦兒炮熱了。

傾在盞內,雙手遞與來保,說道:“沒甚好菜兒與保叔下酒。”來保道:“嫂子好說,家無常禮。”拿起酒來與婦人對飲,一同幹,方才作辭起身。王六兒便把女兒鞋腳遞與他,說道:“累保叔,好歹到府裡問聲孩子好不好,我放心些。”兩口兒齊送出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