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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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開始了？司覺到腦子像是猛地被重擊了一下，自己就已經進入那個所謂的幻境中去了，哦對了…剛剛諾曼是說要重新輪迴一次經歷另一次人生才能回來…就像是玩劇情遊戲一樣……緣忽然醒過神來…我剛剛在想什麼來著？

可是不知怎地，剛剛發生了什麼，緣就是想不起來了…

======================================================外面的世界對於緣來說，就是窗戶所看到的小小一塊。用兩條相互叉，隔成四個方塊的窗戶外面，有云，有樹，有她在病房裡所看不到的一切。

但她卻無法觸及到那些東西，那些外面的事物。這一年已經是她被診斷有神疾病的第五個年頭了，也是她被關進特殊病人療養院的第五個年頭，從一開始的掙扎、害怕到後來的木然，已經過了五年了，整整五年…

十四歲的她早已經明白五年前的她是幹了十足的一件蠢事，她不該把她所看到的那些東西講給別人聽的，更不該輕信別人的態度…她本以為她的父母可以理解她的。

結果她的父母把她丟到了神病院。不管不問。

緣躺在上，把飄散到外面的眼神收攏回來，她已經不願再想起五年前發生的那一切，那些陰影沉重地堆積在心頭上，積壓著，從一開始的委屈，變成現在隱隱的憤怒。

可這憤怒，又朝誰去發呢？

說句實在話，院裡的人對她還是不錯的，甚至因為院長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都還比較寵她，也可以像外面的平常家人一樣滿足她很多要求…

當然唯獨一條是不可能的…那就是外面的自由。

進了這個療養院，她就再也不被允許到外面的世界一步了，除非她的病被治癒。

緣當然想出去，所以她也一直積極配合著醫師的治療。五年的時間教會了她隱忍，即使那些看到的東西再恐怖，她也不會再說出去，也不會驚慌失措。她漸漸明白，那些怪物，終究不過是看上去可怕，但真正實質上可怕的，還是這瘋狂的人類社會。

不過…畢竟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看法確實有些偏。

但某種程度上說，她也的確已經超越了同類。

為了能夠出去，她做出了一副積極治療和配合的姿態，不再胡言亂語，努力在醫師們面前表現自己的正常，甚至會主動幫助照看療養院裡其他的患病的孩子。

在眾多醫師的眼裡，緣的一舉一動已經漸漸趨於普通人。

如果不是每隔兩三個星期，緣還會在夜裡發一次瘋的話…她確實已經很有可能會被放出去了吧？

兩三個星期就是一個絕望的週期，每當這個週期的時間一到，那些恐怖的事物就加倍地湧向了她，她發誓，這些事物要遠遠超過了她九歲時到現在的平常所看到的全部！她甚至曾經忍受過一隻類似於貞子的“幻象”貼著緣的身子的紅衣女鬼，還忍受過突然出現在頭的鬼嬰，可這一切，都比不上那每隔兩三個星期的爆發發作。

可這虛無的恐怖還不是徹底讓她絕望的，讓她絕望的，是她本無法抵抗這種程度的恐怖，只能藉助大幅度的肢體動作來逃避，這在院裡的其他人眼裡，就成了她的發病。

是的，真正讓她絕望的，是隻要她的“發病”仍然這樣繼續下去，她就永遠也出不了療養院。……

漸漸的，緣其實也認命了，像現在這樣躺在上發發呆也好的，難道外面的世界就一定更好嗎？某些事緣自己其實也是明白的…

但這些終究不過是自己安自己的話罷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出不去才這樣想的啊…真的…好想…好想…出去…

緣的一隻手，伸向了窗戶，伸向那片天空…就像是伸手一握…就能握住那團雲朵一樣。……

辦公桌前，一婦人在丈夫的陪同下，或者說是幫助下吧，畢竟這個女人已經是靠丈夫勉力攙扶才能站起來的了。

“醫師，醫師！我的女兒怎樣了？現在怎樣了？”剛進門，都還沒坐下，女人就焦急地朝辦公桌對面的醫師發問，語氣說不出的急躁和焦躁。

“對不起…夫人，病患的妄想症最近有愈來愈重的趨勢…”

“怎麼會？！”還沒等醫師說完，女人就已經覺得天旋地轉了，甚至有一種眼前一黑便昏過去的衝動。

醫師似乎是見慣了這種事，並沒有驚慌，只是由著女士的丈夫在一旁安和照料那女士，而自己則緩緩地繼續說著情況。

“病患隨著時間和年齡的推移，有著自主控制自己病情的趨向，但也正是恰恰因為如此，病患的最近的病情爆發不得不讓我們重視，我們認為，在病人的自我逐漸加強的同時，她所看到的妄想也在逐漸加強，甚至到了病人自己無法對抗的地步。”

“那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女人似乎只會發問了一樣，這樣重複著“怎麼辦”這三個字。

“只是限制她的自我已經沒有用了，她的妄想成長的速度非常快，我們更不可能人為地破壞她的神智，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助長她的自我。”這時作為丈夫的一方發出了疑問“醫師，可是您不是說，是因為我女兒她的自我認知的增強才加強的病情？那怎麼還…”

“所以我們需要給她知識。”醫師道:“完全空泛而自由的遐想恰恰會讓她成長的自我完全為妄想所用，我們需要制式化的知識，需要人格方面的再造，而這種落在實面上的東西，必定會成為妄想的一種限制，一把制式的鎖，讓她的妄想再不能危害到她。”

…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緣原本空的雙眼也居然變得有神了起來，醫師認得那種神情，那是一個人的希望之光終於被點亮了啊，僅僅是一個通知，就讓這女孩雙眼裡的火苗重新燃燒了起來。

緣終於被允許重新閱讀了！

她簡直要淚滿面了，從進了療養院，外面的東西除了食物，剩下的一律不能讓她接觸，無論是書籍還是玩具，電子產品就更加不可能了，這五年裡，她只能靠自己的幻想過活。有的時候，她居然都隱隱期盼那些恐怖的妄想出現在自己身旁，至少那樣可以讓她不會太無聊，至少那樣可以讓她不被這個徹徹底底的大箱子的壓抑而死。

儘管那個時候她一直知道她是在飲鴆止渴，可她就是停不下來。

而現在，她終於被重新允許閱讀了！

…

從被允許閱讀的那一天起，緣已經不再耽誤，她廢寢忘食地閱讀著閱讀室裡的每一本書，從近現代小說到古代小說，從各類雜談到學術典籍，從康德、尼采到柏拉圖，她像一塊乾乾癟癟的巨大海綿，瘋狂地食著閱讀室裡的一切，連院長都被這架勢嚇到了。

一個星期四百本書！她是怎麼做到的？！她還是人類嗎？！

院長毫不懷疑她把那些看過的書已經全部記在腦子裡了，一次在閱讀室裡，院長只是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幾個問題，沒想到緣竟然毫無偏差地利背誦出來，那種準確程度，院長要懷疑了，自己眼前到底是一個人類，還是人形掃描機？

難道是外星科技不成？這樣想著，院長把眼鏡摘下來，了鼻樑末端的晴明，真是的，我怎麼也亂妄想了，這麼暗自腹誹著，院長就這麼下了一個決定。

就這麼讓緣繼續閱讀下去，靜觀其變。

當然，常的作息還是不能破壞的，一三餐的正常時間不能打亂，如果超出了時間，必然會有人將緣從閱讀室裡揪出來。

有一段時間，院長髮現緣沉於《百年孤獨》、《魔山》、甚至是在院長看來低俗之極的斯蒂芬·金的小說中，因為這樣，院長甚至把閱讀室清理了一遍，魔幻和非現實主義的東西，哪怕是現實魔幻主義…呵呵，在院長看來，那算個神馬東西？總之是一併清除，而相應的，單純的思想和哲學的東西、科學界的著作更多地被搬運了進來。…科學著作嗎？

緣翻了翻一本叫做《統一物理學》的東西，倒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最近科學的東西似乎有點多？算了，還是不要挑食了，能有的東西看已經很不錯，很滿足了。

緣表示對現在的生活很知足。

手裡這本書的作者似乎是個本人，叫做岡崎夢美。

哦？沒聽過的人啊。緣翻了翻裡面的內容，儘管都是用文寫的，但緣完全都看的懂，被允許閱讀之後，為了能夠更好地閱讀各類原典，緣早已經把數門外語自學了，自學的方法嘛，是通過各種語法和語言知識的書籍，哦，還有字典。

復一，轉眼間，又是兩年過去。……

十六歲的緣已經如同花一般綻放，簡單的少女服飾穿在身上，不僅多了一分美麗，更加增鮮一分靈動，十六歲的緣終於不再僅僅只是一個孩子。

離進來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年，緣出去的子依舊沒有指望，她的娛樂便全都指望這閱讀室了。讓她高興的是，閱讀室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更新一次書籍，更多的新鮮的東西會被補充進來。

但十六歲的少女，終究是更多一些漫情懷和奇思幻想，甚至她現在比小時候更加憧憬那些非現實的讀物。但就連《我是貓》和《變形記》這樣的書都已經被院長止了，更不要談其他更加天方夜譚的東西了…

直到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