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玉碎薦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因在新年的喜慶中,映月的喪事便在這樣的陰寒天氣辦得簡單而極盡哀悼之情。新喪的白融在漫天素冰雪之中,尤叫人覺得心涼傷。
雪連綿無盡地下著,周遭溼而黏膩。映月昨入殮,煙落並沒有去,她只是不想看著自己唯一的親妹妹就這樣永遠的長睡地下。她甚至不願去面時,也不願相信,生命脆弱得彷彿被陽光一蒸便即刻化去的一片雪。
她本想將映月的孩子抱至自己身邊夜照拂,可卻聽聞小皇子風離涵因著是不足八月出生,身子極弱,喂不進水,隨時都會有突的危險狀況,是以離不了御醫時時照看,便一直由孃帶著養在了御醫院。
自她生產以後,之前的足令便不再有人提起,她依舊是宿在了朝陽殿。
今一早,開厚重的團福錦簾,煙落瞧了瞧窗外,紛紛揚揚的六稜雪花旋舞著,輕盈落下,漫下無窮無盡的寒冷與陰沉。
天,不過睛了一而已。
轉眸吩咐紅菱取過一件厚實的雪狐鑲邊紅披風,將宸兒給孃看顧,她裹著單薄的身子,冒雪朝御醫院緩步而去。近半月了,她想去看看映月的孩子情況如何,究竟身子好些了沒有。
雪路難行,一路之上,呵出的白騰騰的熱氣彷彿都能瞬間凝成冰,天氣惡劣,又是極冷。
待近到御醫院,遠遠便已是聞著一股子濃烈的酸澀藥味,撲鼻而來。入了殿中,她順手解下披風,銀灰的狐尖端還有著融化的雪珠,亮晶晶的一顆一顆,似水晶珠兒似的。
衛風此時已是為御醫院之,他最是眼尖,瞧見煙落前來,忙上前恭,道:“皇后娘娘萬福。”煙落微微出一絲笑意,道:“我來瞧瞧涵兒可好。”衛風扶煙落進了內殿,尋了一張寬敞的檀木凳,又是墊了好些軟墊,方才讓煙落坐下,抬眸覷了她一眼,語氣微微帶了些責怪道:“娘娘也真是的,自己生產尚且未出月,不好生養著,竟然還不辭風雪,跑到這麼偏僻的御醫院來。”旋即有宮女奉上熱騰騰的紅糖紅棗湯,煙落徑自取過飲了一口,身子頓覺暖了,盈盈一笑,姿容嫵媚,道:“涵兒早產,身子贏弱,離不開御醫院。自然只有我親自來探望了。”言罷,她環顧四周,疑問道:“咦,涵兒呢?怎的還不見孃抱來?”
“正在喂藥,一會兒就好。”衛風低聲道。
“哦。”煙落如羽睫微微覆下,仔細瞧了瞧四周,這御醫院之中,緊挨著牆處按著一頂巨大的藥櫃,上面密密麻麻的皆是小鬥,每個小鬥之上皆做好標籤。地上、桌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藥罐。看起來就像個藥房一般。
掃視一遍,她突然注意到,其中有一個藥罐之上,貼著玉央宮的標籤。心中不由疑惑,口中已是問道:“這梨妃究竟又是得了什麼病,竟還在服藥?”衛風斂眉,淡淡答道:“梨妃娘娘上次小產後傷了身子,下身一直出血不止。她原本底子就差,且頑疾難治,恐怕今後是再難有身孕了。”他也不隱瞞只如實相告。
煙落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不免覺得有些尷尬,說不清心中是什麼受,驚愕還是同情,只得別過眼去,不再說話。心中低嘆,一個女人若是終其一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會有多麼遺憾,這映月造的孽,也是夠大了。
片刻後,也許是外面幾十個藥罐同時在煎著藥,冒騰的熱氣將內殿都燻蒸得極悶。煙落覺得背上已是覆了一層薄汗,漸漸竟是覺著左臉上的疤痕之處有些微癢,不覺伸手去輕輕撫觸磨蹭。
似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煙落垂眸問道:“衛大人,這次我生產後,好似恢復得快。”她展顏一笑,旋即又讚道:“衛大人的醫術是益進了。”她不過生產半月,現下已是覺得整個人神清氣,今晨起照鏡子之時,但見已是容若三月桃花。就是之前那疤痕似乎也淡去了好些,不像原先那樣蜿蜒猙獰凸於肌膚表面,只餘三道淺粉的痕跡,也不知究竟是為何。難道是因為她生產的緣故?
衛風伸手理一理袍擺,歉然一笑道:“微臣哪有這等好的醫術,若是讓微臣用藥,娘娘的身子至少要半年以上才能全然恢復。這可是莫尋,哦,不,應當喚作完顏尋才是。是他,走時留下的一張藥方,才保娘娘身子恢復如初的。”煙落聽著聽著,眉心間閃過一絲惘然。這莫尋,她是一點也看不透,既然要報復她,又為何要救她?還照顧她?真真是讓人一點也摸不明白。無憂,她的無憂,她尚未來得及見上一面便被莫尋帶走了。此時此刻,她竟然不知自已是該恨他,還是該謝他。
衛風不察煙落神漸漸惘,只一味說著:“還有,過了兩他還差人送來一味草藥,名喚神仙王女草。這可是美容養顏的極品聖藥,微臣此前只曾聽聞,從不曾見過,這次還是託娘娘的福,得以一見。”言罷,他仔細瞧一瞧煙落的左臉,見她此時正因著淡淡的癢意而輕輕磨蹭著疤痕,不覺微笑若三月風撫柳,喜悅道:“瞧娘娘現在,這疤痕已是好卻了許多。”煙落騰然一驚,手狠狠一哆嗦,手腕上一時雕龍琢鳳手鐲硌在桌上“玲玲”亂響。霍然站起,她低喝道:“誰讓你給我醫治臉的?我才不要醫治!”她的聲音急促如息一般,一著一。
莫尋,神仙玉女草,誰讓他多事為她醫治?她表情驟冷她才不屑醫治,她極端憎恨自己這張與梅瀾影有三分相似的臉。她就是樓煙落,獨一無二的樓煙落。她寧可容貌極醜盡毀,也不屑做梅瀾影的替身。
衛風一次瞧見煙落這般生氣的樣子,不覺震驚與詫異,側眸柔聲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雖然她與皇上之間的事他多少知曉一些,可是他總以為她當自毀容貌亦是一時衝動,畢竟天底下哪有女子不愛惜自己的容顏?想不到,她竟然子剛烈至此。
煙落氣急,險些打翻了手中的紅棗湯,咬牙一字字道:“臉傷可治,心傷難愈!”是的,不醫治,是為了牢牢記住她所受過的恥辱,永生不忘記!
頓一頓,她寒聲又道:“還請衛大人從現在起,不要再費那珍貴的藥材了。”口氣中全然是不容拒絕。
衛風頓時無語,心內暗自後悔自己一時嘴快,如果瞞著不告訴她,還是那般偷偷將神仙玉女草煎入藥汁中,不出半月,她的臉便能復原如初了。可現在卻…
正在彼此尷尬中,只見一名孃抱著一個藍青的織銀紋襁褓進入內殿,裡邊囂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來,正兀自沉睡著。
那孃一見煙落暗沉鐵青的臉,竟是嚇得腳一軟,跌跪下去,而懷中本就是睡得不安穩的孩子,亦是被驚醒,不覺大哭起來。
煙落身子一震,慌忙抱穩孩子,口中“哦哦”地柔聲哄著。而涵兒彷彿生來與她有緣一般,她一抱至手中後便立即乖了下來,小臉依偎著她,著手指又甜甜睡去。
樣小的孩子,整整比她的宸兒小了一整圈,抱在手中絲毫沒有重量,因著是早產,他的肌膚有一種近乎透明的粉紅,滿臉的褶皺尚未舒展開來。依稀能瞧出那孩子臉型的輪廓,以及形像極了映月,只是那闊眉,既不像映月,又與風離御截然不同。
她伸手撫了撫孩子睡中粉的臉龐,小小邊還殘留著漆黑藥汁的痕跡。心內頓時苦澀四溢,可憐還這樣小的孩子,生來便沒了母親的疼愛。映月啊映月,你怎麼會這般糊塗?只為了心中執念竟是一錯再錯,賠上了自己,也害苦了涵兒。
煙落神憐惜的吻一吻孩子的額頭,後,她一定會待這個孩子如己出。長長嘆了一口氣,她幽幽問道:“涵兒現在的情況怎樣了?何時本宮才能抱回去親自撫養?”孃福一福身答道:“皇后娘娘,小皇子眼下仍是體弱,吐極是嚴重,常阻呼,時時都有險情生,是以需有御醫寸步不離,輪班照拂。”衛風接過話道:“娘娘,大約還要照拂一月左右,等小皇子長大些,身體再強健些,微臣自會將小皇子抱去朝陽殿給娘娘撫養。請娘娘務必放心。”煙落凝眉“哦”了一聲,又低頭溫柔注視著那孩子,輕輕伸手撫著他睡的小臉,如同一個慈愛的母親。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平靜。
可偏編就在此時,御醫院外卻突然響起一陣嘈雜,似有人焦急尋問道“皇后娘娘可是在此麼?雜家聽說娘娘來了這裡,便急著趕來了。”煙落心內一陣疑,她甫一出朝陽殿,就有人尋她,會是什麼事?心內隱隱有不好的預,右眼皮突突地直跳起來,難道是禍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