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冬田七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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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咱們這兒的田七分為、冬兩季,跟麥子是一樣的。”韓玉笑了笑,說道,不過隨即便皺了眉頭,整得額頭跟核桃似和老枯樹皮似的,“田七生適宜在冬暖夏涼的地方生長,咱們這裡冬天冷,夏天熱,就算田裡溝邊河邊有那麼一點野生的,恐怕也早早死了。”旁邊的黃四娘,玩著馬尾辮,說道:“雖說剛立冬,但這天兒還沒有冷透,要不咱們得空的時候去地裡看看吧,正好也出去轉悠一下,成天待在家裡,有點悶。”韓玉微笑著頷首,白澤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那等會兒,咱孝祥叔他們來了之後,我沒事招呼著,你們倆就出去轉轉吧。”韓玉說道:“你自己一個人能招呼的過來嗎?”白澤握拳在前打了一下,說道:“那必須的。”相對於蒸饅頭炒菜,烙油膜是比較省力氣的。等到所有的發麵都做完,正好九個圓溜溜的大油饃,韓玉又打了小半鍋的紅薯稀飯,也就是尋常人家的一頓午飯了。
“好了,這下可以吃了。”韓玉解著圍裙,笑眯眯地對院中的白澤說道,“要是覺得光吃油饃沒味道,我再給你炒個菜,醋溜大白菜。”
“炒菜就不用了。”白澤幾步走進灶屋,說道,“做人呢,最重要的是知足常樂,有口飯吃,有口稀飯喝,有身衣裳穿,有人暖暖被窩說說話,也就夠了。至於其他有的沒的,得之。則是我幸;失之,亦是我命。”
“那些富家大戶紈絝子弟要是有你這樣的覺悟,也不至於出現所謂的‘富不過三代’吧。”說著,韓玉把一個油饃仍在案板上,用菜刀卻成兩個半圓,拿了一半遞給黃四娘,自己拿了其中一半,端了稀飯,從灶屋裡走出來,“你一大老爺們兒。飯量大,多吃點。”白澤素愛農家的辣椒醬,特別是韓玉親自做的。在集市上買曬乾的小紅辣椒,也就是朝天椒,在鍋裡用油炸得香噴噴黃橙橙的焦乎乎的,放在兌窯子(搗蒜用的)裡,加一些芝麻粒。一起搗碎,然後用食量的水加香油調和,等調成稠乎乎的醬狀,吃饅頭的時候沾著或夾著吃,那叫一個享受,而且越辣越想多吃。
看韓玉和黃四娘端著各自額稀飯出去了。白澤從饃筐裡拎了一整個油饃攤在案板上,端來辣椒醬的碗,結結實實挖了兩勺子。抹在油饃上,就跟麵包片上抹花生醬或黃油一般,直到抹均勻,這才捲起來,在一端張大嘴巴咬了一口。發出“啊”的頗為享受的聲音。
“阿澤,鑽灶屋裡幹啥。咋不出來吃?”韓玉和黃四娘在堂屋門口的太陽下坐定,慢慢品味著這再平凡不過的午餐。見白澤一直不出來,韓玉問了一句。
“這不是出來了嗎。”白澤一手拿著吃了半截的油饃,一手端了稀飯碗,一臉笑容地出來,在凳子上坐下來,因為害怕被看到,油饃被他身子遮住了。
“阿澤,你嘴上紅的是啥,是不是血了?”韓玉看到他一副鬼鬼祟祟做了壞事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心裡有鬼,又看到他嘴角殘留的紅,便一副很平常的語氣問道。
“嘴上紅的?”白澤連忙放下稀飯,在嘴上擦了擦,說道,“哦,這個啊,可能是剛才吃的太下著(猛),不小心咬到嘴了。”韓玉說道:“現在咱這子也是動不動就吃,咋的,又想吃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白澤嘻嘻笑著,說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還別說,真想吃了。”韓玉問道:“那我問你,辣椒好吃還是好吃?”白澤還眼珠子咕嚕一轉,思考了一下,這才答道:“是的味兒,辣椒是辣椒的味兒,反正我覺得這倆都好吃。”韓玉繼續追問:“那我再問你,牙花子疼,爛嘴的時候,是吃辣椒好,還是不吃辣椒好?”黃四娘正吃著,有點忍不住,連忙嚥了嘴裡的食物,“噗”的笑出來,笑得眼睛裡噙著淚。
白澤說道:“四娘,你笑啥?”黃四娘想忍又忍不住,沒辦法,只要指著他說道:“阿澤哥,你嘴上還有,辣椒。”
“辣椒?胡說,我都沒吃辣椒,嘴上咋能會有辣椒?”白澤趕緊在嘴上再次抹了抹,咳了一聲,很是嚴肅地說道。
“裝,繼續裝。”韓玉沿著碗邊呷了一口稀飯,說道,“有句話啊,說得極好:男子漢大丈夫,走得端行得正,敢作敢當。”白澤立即說道:“小玉,我在油饃里加了辣椒。”
“哦,原來不是想吃咬破了嘴啊。”憋了好一會兒,韓玉終於笑出來,“明知道自己牙花子爛了,還吃辣椒,這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嗎?”白澤說道:“誰叫你把辣椒做的這麼香,這不是看到了走不動嗎。”韓玉說道:“哎呀呀,還怪到我頭上來了,要真是這樣,那以後我不做了總行了吧。”
“別啊,你不做,我就沒得吃了。”白澤把手裡剩下的半個滿是辣椒的油饃舉到臉前,站起來,轉身往灶屋裡去,“這個不吃了,我吃不帶辣椒的。”
“都吃這麼多了,那就吃完唄。”韓玉看他楚楚可憐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連忙說道,“吃了個嘴頭子放在那,我不能吃,四娘又不吃,還不是壞掉啊。”辣椒,辛、辣、熱,具有維生素等豐富的營養,堪稱“蔬菜之王”醫療價值和藥用價值也是都極高的。
對於白澤喜歡吃辣椒這一點,韓玉是非常支持的。事實上,在韓玉看來。白澤的身體越來越健康壯實,辣椒的開胃效果也是功不可沒。不過眼下口腔潰瘍,牙齦也出問題,再多吃辣椒,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阿澤,俺倆個去轉悠,你也不能吃了不動,在院子裡走走看看,院子外面也走兩圈。”中飯之後。囑咐了兩句,留下白澤一個人在家裡,韓玉和黃四娘去了杏花村北邊的田裡。
當初鬱鬱蔥蔥的風景。早已經被封吹散的凋零,繁華無影無蹤,蕭瑟夾雜在風中,連枯枝上鳥兒的叫聲都略顯淒涼。
縱是如此,大街兩旁還是會有散養的雞鴨鵝撒歡覓食嬉鬧。大狗小狗也都拉幫結派,爭奪地盤一般鬥毆。
黃四娘說道:“小玉姐,你說我們會不會找到?”韓玉笑笑:“這個說不準,不抱太大的希望。找不到的話,權當作是出來散散心了。”路過村西頭的時候,本想過去看看姥姥。但見妗子崔氏在門口跟人說笑瘋了似地狂笑,韓玉皺皺眉,毅然決然地拉著黃四娘從西坑邊上繞了過去。
經過水波盪漾的西坑時。韓玉不住多停留了一下,坑邊的樹木已經比先前大了更多,冬天是枯水季,西坑的水位更低了,岸邊有很多金魚草的屍體。由於風雨常年的侵蝕,岸邊的沙子堆已經小到幾乎沒有。一隻渾身全白的鷗鷺。在淺淺的岸邊走著覓食,長長的喙在水裡打撈著什麼,腳步邁得很是悠閒。
黃四娘也盯著那隻鷗鷺,說道:“小玉姐,你小時候應該常在這裡玩耍吧?”
“是啊,小時候常來這邊的沙子堆上玩啥子,夏天的時候跟著一群破小子下坑洗澡,有一次還差點淹死了,幸虧被路過的大人救了。”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韓玉的臉上滿滿都是寧靜祥和,好像那些逝去的人和事,都成了最美好的風景,點綴在過去的回憶裡。
黃四娘說道:“有這麼美妙的童年,真好。”
“好了,走吧。”韓玉怕不小心勾起了她的回憶,連忙說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不去想了,咱們著眼於現在就好。如煙往事俱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黃四娘紅了臉,說道:“我沒有讀過書,最後兩句是啥意思,不懂。”韓玉說道:“哦,也沒啥意思,就是說過去的就不用再想了。”
“小玉姐,你教我認字吧。”兩人並肩走在枯黃的草地上,黃四娘忽然這麼來了一句。
“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就不怕以後人家說你,嫁了人被公婆家詬病?”韓玉對她的要求吃了一驚,不過非常淡定地問道。
“我不怕,小玉姐不也是識字嗎,而且見識也多,這樣的話,就是沒男人,自己啥事也都能做。”黃四娘目光炯炯,看著小玉的臉。
“好,你要是想學,那我隨時可以教你。”
“要不現在就教一個字吧,一個就成。”
“那就先教‘一’字。”
“這個我已經學會了。”
…
等出了村子,來到田裡,夏秋季節水潺潺的路邊溝,早已經被枯草覆蓋,一眼望去,沒有任何綠。
但是韓玉並沒有放棄,也不說話,非常仔細地觀察路過的地方,差不多就要到河堤的時候,一抹紅映入眼簾。
“找到了!”韓玉開心地叫了出來。
田七在七八月份出現花蕾,如果*月份採摘的就是常說的田七花,但是如果留到十一二月份,這個時候,田七花就會長成紅的田七籽。留種採挖的田七就是所謂的冬田七。
韓玉看到的正是冬田七的紅籽。